《行走于神话间的位面商人》奇遇木偶

10、第 10 章 西游

　　老妇人这一手说哭就哭，涕泪横流的样子，看得季商都有些……惊叹。

　　他顿时联想到了某位菩萨装份的瘦小老妇，也是这么收放自如。

　　在荒星时，除了那些还无法自控的婴儿，他真的很少见到人哭。

　　不仅无用，还是在浪费体内珍贵的水份。

　　这不得不提起他第一次进入巨大的，装满热水的浴桶，却只是为了让他清洗身体时，他感受到的颤悚感。

　　季商伸手按了按眼窝，一时有些走神。

　　“可怜我儿啊，生得花容月貌，也不晓得可是命薄，遇那邪魔作崇，生生困了三年不得解脱。”老妇人拉长调子，拍着大腿，凄凄惨惨地念叨，“与其在家受这苦困，想着远远打发了，也有几个安生日子。唉，生离之痛难捱，可又没得办法，郎君千万体谅则个，可怜可怜我这婆子，实是爱子心切啊。”

　　见季商不说话，老妇人沾沾眼角，又连连唉叹几声，实在有几分可怜。

　　而在这一方院子中，任老妇人哭得凄凄惨惨，对面坐着的年轻人却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怎么看都有些世态炎凉的感觉。

　　老妇人带来的随从立刻就看不过眼，冲着季商呵斥了一声。

　　可被季商眼神一扫，那个随从立刻噤了声，连老妇人都吃了一惊，打了一个响嗝，止住了哭声。

　　“这，这是送上门的好事，你再多思虑，多思虑。”老妇人有些慌张地应付了几句，又找了几个借口，从院子里离开了。

　　季商轻轻出了一口气，身体放松了下来。

　　他生活的环境和这个地方相差太远，哪怕有智脑的分析，他也很难理解一些事情，比如刚才那个老人的行为是以什么样的逻辑来支撑的。

　　至少，对于人口匮乏，特别是生理意义上的健康人口几乎所剩无己的基地而言，是绝对不会主动把这样的优质人口切割出去的，这就像是一种舍弃。

　　他无法理解这样的婚姻模式。

　　智脑上列出了无数解释这种婚嫁模式合理性的资料，季商却没有阅读的欲望，反而去翻看起了《西游记》原著。

　　把相关章节又看了一遍，季商走出了院子，随手招了一个小童过来，问他刚才来的老妇人是哪家的。

　　“是高太公家的。”立刻就有小孩争着回答道。

　　“翠兰姐姐的娘亲。”

　　“是我姑祖父，呃……我可以带你去他家。”

　　季商奖励了回答的小孩每人一颗蜜饯，立刻像是在野地里放了一粒米，引诱来无数蚂蚁一样，把附近的孩子都吸引了过来。

　　这个外地而来的商人，在小孩子眼里简直神奇极了。

　　在一众围过来的顽童的注视下，季商也没有立刻离开，反而直接坐在了门槛上，问他们这庄里庄外，有什么需要帮一把手的人事。

　　这些小孩年纪虽然都不大，看起来消息却灵通得很，在零嘴的诱惑下也十分积极，堪称知无不言，唯恐言有尽时。

　　一小儿道：“庄头小石头屋里只一个老爷爷，稻子割不完，等我们家做完工去帮衬，恐要下雨了。”

　　又一娃娃道：“我家闹耗子，请的狸猫来，耗子和猫一道打滚玩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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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一个高老庄，在这些顽童嘴里，好像遍地都是麻烦，处处都有可怜人。

　　季商也不挑事情大小，先去了那个叫小石头的家里，小孩看着瘦瘦小小，说是有五岁了，就算是荒星上的标准，也最多达到了三岁的指标。

　　明显的营养不良。

　　在一老一小的千恩万谢下，季商便到了他家的田地里，看到了显得稀疏的稻田。

　　荒星上自然是没办法种水稻的，全荒星上的人恐怕都没有吃过这种曾经的主食，只有少量的粮种还储存在种子库里——传说中的种子库还在人类当初迫降的飞船里，不知道还有多少留存至今——但季商看过一些图像资料，完全不是眼前这种低矮干瘪又稀疏的样子。

　　季商自然也有育种相关的资料，但在这个小小的高老庄，恐怕连交易的对象都没有。

　　地处边陲，自给自足，少粮者无法尝试，粮食充足者又有何必要呢。

　　“就，就是，是，是这，这一片。”小石头局促又结巴地比比划划，两只手在背后都要扭烂了，显得又感激又羞愧，像是要把自己种进这田里去。

　　季商只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手里的镰刀。

　　这个古老的农具是一把铁器，只是杂质太多，比较劣质。

　　季商手上附上金属护手，大拇指和食指夹住镰刀的刀刃，瞬间有高温传导出来，刀锋随着季商手指的移动变得通红，飘起了小股的黑烟。

　　等季商收回手，镰刀上的温度褪去，刃口反射着冰冷的光芒，显得非常锋利。

　　周围的小孩都被这变戏法似的一幕惊呆了。

　　“这，这就是法术吗？”有个小孩呆呆地道，“我，我，待我长成，我定要去寻仙问道，学这般变化万千之道！！”

　　季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他刚想要解释一下，就有所感应，惹得他微微一愣。

　　掏出那个小小的瓷瓶，只见其中的一朵荷花上出现了变化，中间一片花瓣渐渐浮现出一种淡粉色，又在花瓣尖的地方渐变成一抹深粉，颜色清新自然得仿佛真花一般。

　　季商眨了下眼睛，确定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那朵荷花的确摇曳了起来。

　　显然启迪一个孩子明确自己的志向，也被算作了一件善事。

　　这个判定标准，比季商想象的要宽泛。

　　或者说对善行的定义，更加的唯心。

　　季商不是科研工作者，对于瓷瓶运作的原理没有深究，只是小心的把它收起来，握紧镰刀开始收割工作。

　　他虽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却是一个长期锻炼的战士，掌握收割动作对他来说非常容易，加上作战服提供的辅助，他收割起来非常快，中途也不需要消息，简直就是一台人形收割机。

　　田埂上的小娃儿们都惊呆了。

　　他们立刻嘶声力竭地加油鼓劲，当起拉拉队员来。

　　也有小家伙撒腿就跑，招呼其他人来看这稀罕事。

　　“这，这，好汉子呀，真够劲，比咱年轻时都强。”小石头家的爷爷颤颤巍巍举着拐杖来看，一时也惊为天人。

　　季商这番表现，比他拿出各种奇异宝贝的影响都大，在高老庄内造成了轰动效应，半个庄子的人都来围观了。

　　一时间热闹的像要过节一样。

　　季商抬头看到周围围了这么多人，也少见的愣了愣，一时有些无法理解。

　　还好他很快就干完了活，在小石头家爷孙俩的千恩万谢中，荷花花瓣又着色了一片。

　　这事情居然容易得很，菩萨当真慈悲。

　　一滴汗也没流的季商目不斜视的离开了稻田，围观的庄户纷纷想要找他搭话。

　　最多就是想要找到拉家常的了。

　　已经明白寻他拉家常有何目的的季商，甚至用上了躲避拾荒人的技巧，才找到一处安生地方。

　　轻轻出了一口气，季商抬手伸向脑后轻轻一碰，他从刚才起就一直感觉到一些痒意，现在用手一碰，一根金色毫毛飘到了他面前，眨眼间居然变化成了一只手指长的小猴子，尾巴缠着他的中指在空中荡来荡去。

　　想不到一根毫毛还有这样变化的季商，下意识发出指令，给小猴子来一次全身扫描，智脑却给出了不一样的反应，以作战服上加载的扫描手段，却只能捕捉到一些杂乱的波段和轻微能量反应。

　　“嘿嘿，俺老孙的诸多变化手段，神仙也难料，甭在这白费功夫。”那小猴子尾巴一甩，端坐在了季商手心里，张口就吐出一番话来。

　　明显是大圣的声音。

　　季商立刻问候了一声。

　　“高老庄可好耍。”

　　季商不确定大圣到底是指哪些事，索性把这半天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大圣哈哈哈大笑，调侃道：“夜晚睡时睁一只眼，莫要稀里糊涂被抢去做了女婿。”

　　季商无奈，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

　　“大圣寻我应当有事？”

　　“无事无事，今日借宿女菩萨庄中，有那呆子去献殷勤，老孙闲来无事寻你说话解闷哩。”

　　季商立刻猜到了是小说中的哪一段，心中反而有些古怪，难道大圣等人一举一动，真的全都按书中来的吗，或者需要倒因为果，这一篇《西游记》其实是纪实文学。

　　大圣却权当无所察觉，当真只是和他闲说，因为那两个鬼差的缘故，和他说起了当初大闹幽冥界，涂改生死簿的旧事，告诉他如果被鬼为难，便报他齐天大圣的名号。

　　又问了他行了几桩善事，对他大大鼓励了一番。

　　“若是遇到好事，便招你过来。”

　　小猴子冲他眨眨眼睛，便又恢复成了一根毫毛，落到了他身上混进了头发里。

　　季商抬头看了看天色，和两鬼差约定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便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却不想庄户们还等着他呢，还好大多只是来雇他帮忙抢收谷子，看中了他这个好劳力。

　　季商却不再免费，也不要银钱，只拿家中的东西来换，庄户们自然愿意，双方你来我往的议价半天，才拟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好价钱。

　　“好一场艰难的战斗。”季商有些感叹地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不少议价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