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好事我就会秃》纪三水

13、生日

　　“‘秦沐生日快乐，139XXXXXXXX，张航。’这人也太自恋了，直接留手机号，PASS。”

　　艾楠颇具嫌弃地甩开手中地明信片，批阅奏折般看下一张，可连翻好几张都是乱七八糟的内容，有些人的字就像鬼画符，一点诚意都没有，十几张明信片中只有寥寥几张是看得出送信人的诚心的。

　　“你说这些男生怎么想的，把我的秦小沐当作可以随便采的野花吗？写生日祝福都要搭讪。”

　　“奇葩年年有，每逢秦沐生日特别多。”魏凌宇收拾被她丢掉的明信片，又道：“你都看一个中午了，我午睡前你在看，午睡起来后你还在看，一共才十几张被你看成几十张。”

　　艾楠看完手中的，又把他收拾好的明信片拿过来二次批阅，回答：“谁叫这两天她一直心事重重的，问她也不说，我只能自己找线索咯。”

　　卤蛋说秦沐身上有好事可做，就说明她遇上了困难需要帮助。艾楠和她关系好，本以为不用多加猜测和试探，直接问就能知道她不对劲的原因，可没想到秦沐不肯说，总是挤出一副不合时宜的微笑来搪塞。

　　秦沐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表现的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这事实上瞒不过艾楠的眼睛，相处久了，只凭一个动作一个神态，她都能看出秦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今天是秦沐的生日，光一个上午就有陆陆续续的人送礼物和明信片给她，当面给的她全都回绝了，所以之后都变成了直接放在她桌上，不过这会儿都进了艾楠的审核室。

　　艾楠留下秦沐认识的人或真诚给她送礼的人的明信片，剩下的乌烟瘴气只有进垃圾桶的命运。

　　看完最后一遍，艾楠确保这些明信片里找不到秦沐不对劲的原因，才放下明信片，转身神经兮兮地问魏凌宇。

　　“你‘周结本’带了没？”
　　“带了带了，你昨天和我说的时候我就放进书包了。”
　　“干得漂亮，等下借我点个外卖。”
　　“行。”

　　“周结本”是他们给手机取的别称，学校里严格监管学生的电子设备，连MP3都不允许出现。但是要说什么不能干，其实什么都能干，只要不被发现。学校里有个传达室，供家长给高二高三住校的孩子送衣物等，只要和外卖小哥沟通一下，备注“便衣”、“黑袋子”、“左边柜子第三层”等，就能躲避老师和保安的视线，成功吃到狱外的饭菜。

　　和艾楠密谋完，魏凌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和她说：
　　“欸不对，你自己怎么不带？”
　　“废话，我怕被没收啊。”
　　“......所以你就不怕我的被没收。”
　　“别这么想嘛，你就当是普渡众生。”
　　“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大反派！”

　　艾楠坑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差这一回。她借手机是想给秦沐买蛋糕的，在最后一节活动课的时候给她过生日，不然放学之后可就见不着了。不管秦沐遇到了什么事情，生日这一天一定要最开心才行。

　　......

　　活动课跑完操，艾楠就把秦沐带到四楼的备用教室，很老套地遮住她的眼睛。没办法，这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只是略显昏暗，只好强行物理关灯。

　　“慢点哦，给你一个惊喜！”艾楠费劲地举着手蒙住她的眼睛，带着她一步一步地进教室。

　　“我都知道了，是蛋糕嘛。”
　　“不！是惊喜！”

　　说着，艾楠松开手，展示课桌上的六寸蛋糕，“当当当当——”

　　秦沐的眼前恢复光亮，映入眼帘的是粉色的小蛋糕，上面印有Q版小人，正俏皮地朝她眨眼。让她惊奇的不是蛋糕，而是旁边的被精心包装过的粗糙陶艺品——一个类似奖杯形状且只有巴掌大小的陶泥。

　　秦沐稍加一思考就知道这是艾楠亲手做的，做工很有她的风格，杯壁上还留有她的指纹，但不知道她怎么会想到做成奖杯。

　　“嘿嘿，这个就是我送你的礼物啦！”艾楠拿起陶奖杯，“我知道你最不缺奖杯了，但是！肯定都比不上我这个，你上次不是参加‘迪朗节钢琴比赛’嘛，很遗憾只拿到亚军，所以，我，你的头号粉丝，做了一个冠军奖杯给你。”

　　秦沐失笑，觉得她的想法很可爱，“你这冠军奖杯还没人家鼓励奖的奖牌大。”

　　“NoNoNo！浓缩就是精华，重要是细节！”艾楠把包装拆了，指着杯底给她看，“你看，‘迪朗公司冠名赞助’，怎么样，生产批次我都给你刻上了。”

　　“不愧是你。”秦沐接过奖杯，抚摸上艾楠的指纹，手中陶泥的磨砂质感非常舒服。

　　这个礼物艾楠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准备了，去陶艺馆亲手做的，失败了五六回，这已经是最精致的一款了。秦沐从来不缺能用钱买到的东西，但她时常缺少安全感，所以艾楠才想到了送陶艺。

　　送过礼物，艾楠拉着她坐下，一双杏眼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秦小沐，其实我觉得你最近一直不太高兴，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没事。你不想说没关系，我只希望你开心，不用勉强自己，大不了还有我嘛。”

　　秦沐被她握着的手感觉很温暖，心里淌过一股暖流。艾楠年年给她过生日，年年在这天给她惊喜，时时刻刻惦记着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早已把这段友谊刻入心脏，永垂不朽。

　　却也正因为如此，秦沐不愿和她说自己的难处，不愿让这个无忧无虑、只想着她的女孩还要再分担她的烦恼。

　　“嗯，谢谢你。艾小楠，有你真好。”秦沐弯起眉眼微笑，“我们吃蛋糕吧？”

　　“先许愿！”艾楠兴冲冲地用商家送的火柴点上标有“17”的两支蜡烛，让秦沐闭上眼许愿，“不能浪费这一年一度的机会，平时你得遇上流星才有这待遇呢，快许快许！”

　　秦沐配合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愿。其实她是不相信生日许愿靠谱这回事的，但是如果硬要许的话——她希望艾楠能一直开心下去。

　　【恭喜！秃头指数下降1%~】

　　这一次卤蛋的恭喜并没有令艾楠有多大的受宠若惊，就算没有好事任务，她也希望秦沐能开心起来。

　　【不过她身上还是有好事浓度哦~干巴爹！】

　　艾楠忽略今天又变成二次元风格的卤蛋，在秦沐闭上眼的时候，在一旁自己打节拍给她唱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呃，祝你生日快——”

　　“嗒——”

　　骤然亮起的灯打断了艾楠的歌声，余音绕梁在空荡的教室。

　　两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样貌俊朗的男同学很尴尬地看着她们，手还停留在日光灯开关上。

　　“呃......”祁夏见这场景就知道自己误闯人家的地盘了，“不好意思，我见这里没开灯，以为没人。”

　　艾楠觉得这位男生长得很顺眼，又有礼貌，自然态度也很好地回应：“没事！”

　　“你们这是在过生日吗？”

　　“嗯嗯！今天是她的生日！”艾楠指了指旁边的秦沐。

　　“那挺好的，为表示歉意，我送你张贺卡吧。”祁夏本是来这做学生会工作的，给高一的学生写奖状和盖章，正好手上有明信片。

　　他找空位坐下，开了笔盖之后停顿，抬头看秦沐，语气轻软温柔：“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怎的，明明是温柔又亲和的模样，秦沐偏偏被他蛊惑性的眼睛吸了进去，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秦沐。”
　　“哪个沐？”
　　“三点水加一个木头的沐。”
　　“好的。”

　　祁夏刷刷地在明信片上写下几行字，写好后甩了甩加速墨水变干，递给她。

　　“生日快乐，秦沐。”

　　艾楠凑到秦沐身边看，发现他的字十分隽秀，像是特地练过书法，最后有署名“祁夏”，又想起他刚刚说的是“学妹”，于是问道：“你是高二的吗？”

　　“嗯，比你们大一届，高二备用教室都被占用上竞赛了。”祁夏冲她们笑了笑，轮廓分明的五官相当引人注目，顾盼生辉。
　　“好了，你们继续吧，我就不打扰了。”

　　艾楠向他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待他走后悄咪咪地和秦沐说：
　　“我觉得那个学长长得好好看。”

　　秦沐小声嗯了一声，低头看他给的明信片。

　　【秦沐同学，生日快乐！

　　祝，心想事成，前程似锦。

　　6.18 祁夏】

　　心想事成......未免太俗套了。秦沐心想。

　　艾楠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继续开她的独家生日会，叫秦沐一起来切蛋糕，又觉得商家画的Q版小人太可爱了，不舍得吃，就把表面的奶油单独舀下来，只吃里面的。

　　她没有放弃找出秦沐的困难，既然一周五天呆在一起都发现不了原因，那周末的时候也呆在一起好了。艾楠吃着蛋糕，自然地开启一个话题。

　　“秦小沐，你明天有空嘛？我们一起去逛街啊。”
　　“有空，怎么突然想逛街了？”
　　“女人逛街解百忧，带你散散心。”
　　“哈哈，好啊。”

　　......

　　想到啥是啥的艾楠回到家才意识到周末还得去找周苍耳补习，档期冲突，而且她才和他说过这个周末不要消失，反而她自己爽约，实在不厚道，只好周日再去餐馆找他。

　　晚上洗完澡，艾楠趴在床上准备给周苍耳打电话。她之前特地问过林志颖的爸爸，周苍耳的工作时间是周六周日从早到晚，早上八点上班，中午和晚上比较忙，饭点高峰期的时候尤其。

　　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半了，他应该已经下班回到家了，她打电话应该不会打扰到他，艾楠心想。
　　于是她打开通讯录，拨通“香饽饽”......

　　电话嘟了几秒便被接通。

　　“喂？周苍耳，晚上好呀。”
　　“……晚上好。”

　　艾楠觉得电话里的周苍耳比平时的周苍耳还要冷淡，总像是两个人。

　　“你在干什么呀？”
　　“在，喝水。”

　　事实上是，打算喝水的周苍耳接到了艾楠的电话，手滑按了接起之后脑子一片空白，紧张地只能一板一眼地说话。

　　“好吧，我和你说个事哦。”
　　“嗯。”
　　“我明天不来了。”

　　握着玻璃杯的手突然一紧，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秒，周苍耳明显地感觉到胸口处的刺痛。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可能——她对他感到无趣了，不需要他了，又或许是找到更好的补习帮手了——总之，她讨厌他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也难以置信仅仅因为她的一句话自己就会如此难受。

　　他说不出话来，沉默了。

　　“我后天来！”

　　女孩后面紧接的话一下子把他从刀刃尖拉回，在短短几秒内感受情绪的大起大落，周苍耳还是第一次。

　　艾楠解释道：“我明天得和秦沐一起逛街，所以向你请一天假，就一天！”

　　不是讨厌他，反而是特地来向他请假的。解开误会，周苍耳胸口那种异样感消失，声音也没有那么僵硬。

　　“没事。”
　　“你会生气吗？”艾楠问。
　　“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明明是我拜托你，但我自己却爽约了。”
　　“……”
　　“周苍耳？”
　　“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不存在拜托这一说，只要你来，我便欢喜相迎，而你不来，遗憾的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艾小楠：玩的就是心跳。
周小耳：有被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