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与怪事》平田嘴刁

5、红色绣花鞋

　　“高医生，我今天不想吊针了，我想出院！“就在前天早上我去查房时，18床的患者黎叔一脸憔悴地说道。
　　被黎叔突然的要求出院搞得有些懵，毕竟他才住院三天，病情刚开始好转，目前并不适合出院。
　　我一脸疑惑地问道：“那么着急出院吗？黎叔，根据你的病情，起码还要住多五六天才可以！”
　　“那么着急出院，是不是家里有要紧啊？”我追问道。
　　黎叔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道：”对，对，是家里有事！“
　　不对劲，不对劲！
　　我很清楚的记得，黎叔刚住院那会，整个人都很精神，性格也很开朗，跟周围的患者谈笑风生的，相处得十分融洽。
　　现在突然吵着要出院，这前后的变化相差太远了！
　　难道是我的治疗出了问题？我仔细查看了治疗方案，并没有发现任何差错，再说了，经过我这几天的治疗，他的病情是有了好转的。
　　那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
　　无论我问了多少遍，黎叔似乎有所顾忌，一直缄口不言，只顾着收拾东西，然后就急匆匆走了。
　　本以为黎叔只是一个例外，谁知道接下来的这几天，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
　　多个刚住院没几天的患者皆出现神志不安，慌慌张张地要求出院！
　　如果一个还说得过去，但现在有差不多十个患者皆是如此，甚至以后还可能继续增加。
　　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不行，我得查明原因！”于是我根据黎叔入院时填写的地址，连夜赶了过去。
　　玄乎！
　　黎叔似乎知道我要来，直接给了我个闭门羹。
　　“黎叔，如果你有难言之隐的话，多多少少给点我提示啊！”
　　无论我怎样劝说，他都是家门紧闭，一字不提！
　　“黎叔，你住院期间，我对你事事都那么细心，你病情也处理得好好的，现在你这样对我，可说不过去啊！”
　　即使我打着感情牌，但似乎作用不大。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说了！唉，这几天忙的真够呛，都没好好睡过觉呢，趁着今晚花圆月好，就借你门口睡上一个好觉！”
　　还真别说，这赖皮的招式的确有用！
　　吱呀的一声，黎叔开个门缝，露出头来，紧张地说道：“高医生，农村的地脏兮兮，使不得，使不得，赶紧起来！”
　　“唉，算我还你个人情吧！”看我似乎死活不起，黎叔只好妥协了。
　　“原本我不打算说的，一是你是个好医生，不想那些东西害了你；二是我怕说出来，影响你医院的生意。”
　　我听着一脸懵逼，感觉事情似乎有些玄乎。
　　“高医生，竟然你那么执着想知道，那我就给点提示你，你回去后，在凌晨三点左右去通往七楼的楼梯通道看看就知道了。”嘭的一声，黎叔说完后就紧闭了大门。
　　通往七楼的楼梯通道，也就是从六楼上七楼的那段楼梯。
　　那里会有什么东西？
　　经黎叔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当初来上班时，院领导说七楼由于楼层质量问题，不能住人，就在七楼的楼梯处按了一道大门，不让人上去。
　　黎叔应该就是在那里受惊吓的吧！
　　平常我们上班都是在五六楼活动，并没有闲余的时间去七楼那段楼梯转过，所以并不清楚那边具体什么情况。
　　这事我必须早点弄清楚，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凌晨一点半了，应该还赶得及，于是我驱车火速往回赶。
　　嘀嗒嘀嗒嘀嗒……
　　回到医院，刚刚好三点！
　　我一口气，从一楼楼梯口冲上了五楼，为不打草惊蛇，我脚步放缓了减速，轻手轻脚地往上走。
　　医院的楼梯通道在夜晚普遍都是昏暗的，还好我白天上班都是走楼梯通道，所以比较熟悉，不然肯定摔个四脚朝天。
　　“会有什么呢？”
　　嗒、嗒、嗒……
　　我轻手轻脚地往上走，气都不敢大口喘，两眼死死地盯六楼的楼梯上方。
　　那是什么！
　　顿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布满全身！
　　因为，我惊恐地发现眼前几米处隐隐约约有一双鞋子！
　　那是一对红色的绣花鞋！
　　无论我揉了几次眼，它都还在那里整齐地放着。
　　昏暗的冰冷环境下，放着一对红色绣花鞋，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阴森森的，甚至颈后还有一阵阵凉飕飕的风袭拂来。
　　这难道是闹鬼了？
　　此时此刻，原本隐藏在脑海深处的那些恐怖电影画面瞬间涌了出来。
　　之前黎叔他们如此慌慌张张，神志不安，就是看到了这双绣花鞋吧！
　　老实说，我当时也是相当恐惧的，自己甚至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心跳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擦了擦手中的冷汗，踩着阶梯慢慢走上去。
　　一步、两步、三步……
　　惊恐再次出现！
　　红色绣花鞋的上方（约五六个阶梯）竟然有个影子！
　　由于光线实在昏暗，根本看不清是人，或者是一些东西。
　　还上不上？
　　我开始有些迟疑了，毕竟孤军作战，多少有些不安全。
　　再说了，现在三更半夜的，去哪里找援军。
　　“死就死吧！”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我咬了咬牙，逐步靠近。
　　随着距离的缩短，我发现那里坐着一个身影。
　　其身穿黑色唐装，头部歪向右侧，灰白的长发垂至足踝处，此时正拿着的红色的梳子一下又一下地梳理着头发。
　　咕噜的一声，我偷偷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就在这时，黑色身影似乎被我惊动了，头部在慢慢转向我这边。
　　这一举动，吓得我拼命地深吸气，手脚发软，冷汗频频渗出。
　　怎么办，怎么办？
　　红色绣花鞋，黑色唐装身影，第一次面对如此的惊恐画面，我差点晕死过去。
　　那是鬼怪吗？
　　虽然惊恐，但出于好奇心，我的视线无时不刻地盯着眼前的黑色身影的。
　　那是个女人？
　　惊恐之余，我看到是一个女人的样貌，且似曾相识的感觉。
　　“高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啊？”就在我疑惑之际，对方竟然说话了。
　　“你…你是……”我强忍着惊恐地问道。
　　眼前女人连忙把头发绑起来，歉意地说道：“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是张阿姨啊，六楼30床的家属。”
　　“哎呦，张阿姨，原来是你啊！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看到是自己管床患者的家属，我那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
　　“哦，是这样的，下周我社区有个广场舞比赛，为了练好舞蹈，我们队伍下足了功夫，每天都排练到很晚，每次我回来医院都凌晨一两点了。刚刚洗完澡，就拿着鞋子出来这里凉一会，这里可大风了，正好可以吹一下鞋的异味，顺便吹吹头发。”
　　听完张阿姨的解释，我终于恍然大悟，黎叔他们着急出院，应该是被张阿姨吓到，以为是撞鬼了。
　　一切水落石出！
　　“是了，高医生，今晚不是你值班，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张阿姨的提问，我想了想，道：“哦，是这样的，最近医院有个别盗贼出现，为了医院及患者财产安全，我自告奋勇地过来这里巡逻一下。”
　　“为不打草惊蛇，一定要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别人。”
　　“是了，张阿姨，我劝你夜间尽量少点出病房，万一你出来的期间，盗贼进入你爱人病床那边，偷了东西甚至伤害到你爱人的话咋办？”
　　张阿姨听完，惊恐地点头地说道：“对对对，那的确危险，谢谢你高医生，我现在就回去。”
　　噼里啪啦，张阿姨一顿猛操作，收拾好东西就回病房了。
　　我没有跟张阿姨说明我出现的原因，是不想她有心理负担。
　　毕竟老年人能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实属不易，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患者这边，我反复谎称那是小孩子的恶作剧，他们才放下心来继续治疗。
　　自从跟院领导如实反映情况后，后勤部很快就按照我的建议，给各楼层的楼梯通道装上敞亮的灯泡。
　　然而让人奇怪的是，医院楼梯通道的灯泡装上不久后就坏掉了。
　　至于是不是质量问题，那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