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喃梦呓》春台早树

4、关山月

　　一些灵感火花。

　　——我爱你，是明火执仗，顶风作案。
　　1

　　酒会上，灯火璀璨，觥筹交错，众人推杯换盏。

　　谢枕也不在乎如此。再看他人都是西装革履整装出席，他偏不，领口敞开，锁骨隐然若现，笑意浮沉之间尽显随意松散。

　　明珏坐在席下慢慢望过去，脑子里突然冒出一句从书上看来的话。

　　谢枕低了低酒杯，隔着人群望过来，两人的目光交汇，他目光中又是那股半真半假的浪荡劲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明珏低头笑了，她想起来了。

　　那是梁武帝的一句话:

　　王谢家子弟，纵复不端正，奕奕皆有一种风气。
　　2.

　　车熄了火。他俩就那么蹲在树荫下，看月亮一点一点地露出山头。夜里街道上不时吹来凉风，不时传来汽车声响，远处闪烁着灯火点点。

　　半晌，谢枕看着那点昏昧的月光，缓缓道:“我记得李太白有首诗怎么说来着？”

　　明珏故意:“哟，您还知道李太白?”

　　谢枕啧了一声，皱起眉头:“就兴你知道。”

　　明珏信手拈来:“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她眸色清澈，声音轻柔，数百年前的唐诗就这样一句接一句从她嘴里冒出来，风一吹，那声音倏忽就散了。

　　谢枕隔着一层昏黄的月光就这么直直地望过去，眼前的人就跟上了一层齑粉似的柔和。他看着那翕动的小嘴，眸色渐深。

　　“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空气也显得有些拮据。谢枕扔了烟头，倾身朝那张小脸凑过去。

　　两张嘴唇挨在一起时，风吹在脸上，明珏其实挺平静的，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夜里静谧，朝野无虞，远处传来狗吠。在这无名的异乡小镇，月亮恰似琢磨过的玉。

　　他吻得很认真，几乎是有点虔诚在里头。离开她时拿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

　　明珏脊背绷直，很慢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谢枕看着她有些迟缓的样子，慢慢笑出了声。

　　月影婆娑，风移影动。

　　“你刚刚念的那首诗叫什么？”

　　“关山月。”

　　3.

　　“谢枕。”
　　明珏微微挺起一点身子，突然唤了他一句。

　　谢枕握着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距离近到两人连两人的呼吸都紧紧缠绕在一起。

　　她忽然笑了一声，呼出的热气擦过他的耳朵。
　　然后他就听见她的声音，低沉的嗓音里还带着笑意:“这下，你永远都忘不掉我了。”

　　明珏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笑着闪了闪眸子。他从她乌黑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眼睛。

　　明珏艰难地攀上他的脖颈，嘴唇贴上他的嘴角，明明这么决绝的姿势，可是她的声音依旧柔软，像淙淙而流的泉水。

　　“我猜，等到你老的走不动道的那一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慢慢回想你这一”辈子遇到的人和事。”

　　明珏慢慢笑了，攀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滑下去，“就很走马灯似的。”

　　她突然狡黠地闪了一下目光，“最后一个出现在你脑海中的人，一定是我。”

　　谢枕目光锁住她的眼神，低头淡淡一笑，突然报复性地倾身覆上她的嘴唇，贴着她的唇瓣几乎一字一句道:“明珏，我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