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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半翅天使 ...

  •   我相信,每个人都是天使。
      他们来自天堂或地狱,有着不同的美丽和聪慧。
      只是,有一类人,他们只有一只翅膀;不同于其他,这种天使,叫做半翅。
      半翅天使既纤弱又惹人怜惜,他们总在不断寻找能代替自己另一半的半翅天使;假使幸运地找到了,两人成为一体,便又能飞翔。
      这是个很美丽的说法。
      为了这个美丽得近乎甜梦的说法,半翅们往往付出了各种各样的代价。
      有很多人找到了,可是……
      现实并不总那么美好。

      * * * * *
      她茫然若失,犹如满受惊怕的小鹿;荷包里的手攥着的500万已然被汗水浸湿。
      她明天就会变成别人的情人了,她卖了自己换取对方提供的无限财富。
      那个可怕的男人,有钱有势;而从明天她就要去他那里,和他——那个年龄可做她叔叔甚至于父亲的男人睡在一起。
      她想到便不禁难受,想作呕,可是,她要钱。
      心上已沾满泪水,却还要撑着笑脸去把自己交给一个令她想吐的男人——她正是一个被折断了羽翅的天使,蒙尘落难,难逃世劫。
      七年前,父母双亡,当她和弟弟居无定所,濒临死亡之边缘时,那个男人出现了,买下了年幼的她。
      “你将代替你的母亲。”
      从男人那里得知,母亲是个叛徒,而她则将作为补偿,在二十岁那年把自己交给那个男人……
      她是她死去母亲的替代品,也是强权与背叛下的牺牲品。
      她完整的一生,真要毫无保留的献给那个男人吗?
      作为谢恩和补偿?
      不……
      那男人不配。
      可她又能把自己交给谁?
      她没有男朋友,谁会要一个家有拖累的女孩?那无疑是接手一个包袱和无底洞。
      真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出卖自己吗?
      她心有不甘。
      她也有过梦想;却已凋落地上,沾满了灰尘。
      现在,她只想体面又不遗憾地交出身体,就只有……
      一个荒诞又大胆的念头瞬间膨胀了她的心房,撑得她难以呼吸,重重地捶着她的胸口。
      她攥紧了钱,向着前方那高挂着蓝色霓虹的建筑走去。

      “小姐,请问您要什么样的服务?”
      一俊美异常的男孩作侍者装,美得带着邪意地询问她。
      她茫然应了一声,仍未能从自己的决断中清醒回复过来。
      这里是提供男性服务的中心,就是——女人买男人的地方。
      各式仪表出色却迫于生计的男子,陪吃,陪玩——陪睡。
      她干哑着喉咙,将那500万放在柜台上,声音略颤的道:“我……我要最好的服务!”再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话说完:“陪睡,一个晚上。”
      那俊美男孩看着那厚厚一叠纸币,再看着咬着下唇的她,眼中闪过异样的神色,笑道:“最好的服务……没有问题。请跟我来。”
      她失魂般的跟着男孩,走进中心深处,一如走进不容后悔的地狱之门。

      这里有着特殊的人群。
      他们都是男孩子;但他们只喜欢男孩子。
      他们通常为女性提供按摩,服侍沐浴等工作,而且相貌均美丽得特殊。
      女人在这里,有时连想尴尬都办不到,因为这些人不会用邪恶的眼神看你;他们的眼神,既清澈又美丽。
      在被服侍沐浴后,她披着浅蓝色的睡袍,被先前的男孩带到一个华贵却简约的房间,有着天与海一般的色调,蓝色侵蚀着她的感官。
      这蓝色奇异地使她的心情稍稍松弛了起来。
      美丽的男孩对她微笑:“请您先稍等。一会儿会有人来为您服务。愿您有个美好的回忆。”说完便退出去了,留下她回味男孩的话。
      美好的回忆……
      她怔忡,是的,她需要……美好的回忆。
      可是美好之后呢?
      会是更加的不堪忍受吗?
      也许。
      此时房里只她一个人,不免有些不安的惧冷;灯光浅淡柔和,并不亮,她却觉得刺眼。
      她颤抖着关上了灯,让自己笼罩在黑暗中。
      不知会是个怎样的人……
      想来,她真是又冲动又愚蠢……又可怜。
      正想要垂泪时,听到身后的门轻响;开了又合上,她微惊。
      来人很静。
      他并没有开灯,也许觉得不开灯更好。
      接着,一具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身体自后贴上了她的,双臂环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臂;低润温和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服务……”
      是个年轻的男孩,而且很有力。
      她不觉抖得厉害,连他都觉察到,脸疑惑地偏了偏,撩触着她脑后的发丝;她喘着气道:“我……我不知道……随便你!”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能流下眼泪,索性闭上眼睛,等待即将来临的风雨。
      但那男孩并未再碰她,令人难耐的沉默一阵,方迟疑地开口:“你是第一次?”
      他相当的敏锐。
      她一怔,睁开眼,眼前只有模糊的昏暗世界,隐隐看得到一张床;她再次茫然,道:“……是……”
      那男孩似是思索了一番,手臂松开了她,好听的声音平静道:“你应是好人家的女孩子,为什么来这种地方花钱买男人?这样会侮辱你自己。我不和处女上床,会有歉疚感……你走吧,看你怕成这样……我叫小俊把钱退给你。”
      她呆住了。
      这个男孩……为什么?
      这时男孩的身体已离开了她的背脊,而那一瞬间的温暖似乎也随之流失了。
      他要走!他拿走他的怀抱,使她仿若失掉了一件可以保护并支撑自己的东西。
      她慌乱转身,在他伸手握住门把前开口:“我明天就是别人的了!”
      他身形一凝,停下了动作。
      她继续道:“那个男人买了我,可我讨厌……讨厌他碰我。我宁愿,宁愿让一个陌生人来得到我,只要让我满意……我不想给他!”说罢她抱住双臂埋头掉泪。
      静默。
      男孩没有走,但也没有靠近她,只是以依旧平和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要卖自己呢,既然不喜欢他?”
      “我弟弟要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医生说手术费要1000万,还有手术后的费用……我……”她一时悲从中来,再说不下去。
      男孩终于回到她身边,一手扶着她肩头,一手则轻巧地逗起她下颌;她模糊着泪眼看他。
      他道:“我明白了,你只是想要一个美好的回忆,是吗?”
      “是——”她觉得自己好卑贱,好可怜;可怜得没法形容,只有低喃道,“你抱我吧。我要。”
      “我会让你满意的。”男孩不再说话,只是拥住了她;手上已熟练地松下她的外袍。
      她抖得几乎摔倒,全赖他有力地搂着,她强迫自己配合他,手臂缠上他颈脖,贴着他仅着衬衣的瘦削身体。
      是的,他瘦削,但却有力,强健;他较高,她的下巴只能到他的胸口,他的下巴便抵着她的头。
      光裸的手腕上垂了几绺他的发丝,凉凉软软的,很顺滑。
      他身上有种清冽的橙香。
      她抬头,黑暗中,他的眼眸晶黑澈亮地看着她,有着浅浅的欲望,却更多浓浓的爱怜。
      她感动不已,心里燃起火热。
      此刻,尽管不知他什么模样,但,她已心甘情愿被他占有。
      因他爱怜她;这是她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
      她不知什么时候倒上床的,只觉得柔软垫背,身体上方的男孩却是刚柔并济的混合体;她仍有着对男女之事的不解与惧怕,直到他宽大柔软的手掌抚上她的腿。
      “你要放松自己……只管放松自己,我会给你一个你从未有过的好梦。相信我。”
      她相信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平和,不公平啊,紧张的只有她这个初试者而已。
      他掌心的炙热驱散了她身体的紧绷,她彻底松弛了下来,浅浅的倦意与身体相贴的愉悦刺激同时来袭,教她欲睡不能,又难受又期待。
      他果然是个老道的情人,在予她疼痛的同时用更温柔的方式化解她的痛楚,她为疼痛哭泣,更为愉悦流泪。
      到此,他的呼吸才渐由平稳转为急促,埋首她颈窝处,温热撩人的气息拂烫着她的肌肤。
      她此刻方感觉又困又累,伏在他胸前睡去。
      他轻轻地挪开身体,腾出一只手臂拧开了床头的灯,灯光浅浅地照射下来,衬得二人肤色如蜜。
      她全然不会知道他会仔细看她的容颜。
      他以手指拭着她清甜的脸蛋,充满了珍惜的味道。
      之后,他便又熄了灯,轻搂她。
      她正在梦中探索他的相貌,在梦里不住地询问他会是什么样的人。
      得他相拥,她轻呓出声。
      梦里,她听到他低柔地问:“你叫什么?”
      “莱熙……我叫莱熙。”

      当她醒来,已是天光之际。
      床伴已不在房里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可床上却留下了她与他放纵的印迹。
      她恍惚间,抓过床尾的睡袍下了床。
      来到浴室,那里留下了他使用过的痕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热水冲走所有残余的思绪,她出来时,惊然看见那个美丽的男孩小俊。
      他给她送来洗好的衣物。
      见他什么也不说地含笑站在一旁等她换衣,她迟疑。
      小俊理解地一笑,背转过身去。
      她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谢”,换起衣服。
      昨晚,那个男孩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迹,因为他知道她今天要陪另一个人睡。
      他考虑得真是周到……
      走前,她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小俊一笑:“叫他‘蓝’好了。这里是他专用的房间。他可是很受宠的哦!”
      小俊的笑听来有种很异样的味道,邪意的美丽,却很颓废。
      她心里一紧一沉,不知为自己还是为“蓝”难过,半晌才道:“你们的服务很周到。我……很满意。”
      走出那个地方,她抬头看天。
      天是灰的,一如她的心。
      从今天起,她是另一个男人的了。
      不知那男人知道她已不是纯洁的后,会怎样待她……

      那个男人……真是个魔鬼。
      他今天放她回家时,她身上已布满齿痕。
      那男人像狼一样,用咬的,弄得她热天也只敢穿长袖高领的衣服,否则,遮不去那自己看了也会想用刀剜去的吻痕。
      今天出奇的闷热,也许会下雨。
      在街上游荡不久,她的额前颈后已被汗湿,头发粘在一起很不舒服。但她心里微有宽慰;她也许快自由了。
      弟弟的病正在好起来,这是她唯一感激那男人的地方。
      那男人除了钱和暴力,什么也不能给她。
      不过她愿意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被放开的,男人的占有力虽强,可也是爱尝鲜的,只要她再忍耐一段时间。
      可,她感觉已经无法忍耐了;受够了折磨,每次他要她时,她总会想起那个人。
      那个声音,那个气味,那双手臂,那粗鲁又温柔的感觉,那柔软又结实的身体……原来最美的梦过后全是不堪设想的痛苦,当初她不该想要那种回忆的……而她的痛苦,又不能对唯一的亲人说。
      弟弟还小,并不知她用什么换来他的命,他也不会懂……她从头到尾都只有暗自落泪的份,痛苦之余只能想想那个人……
      闪光的剑划破乌空,雨下了下来,她蹲地不起,任雨浇打她羸弱的身体,将她淋个透湿。
      淋吧淋吧,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她在哭,也更能让她放声地哭。
      天地仿佛仅她一人,没有谁来关心她,拯救她……
      “莱熙?……你是莱熙没错吧?”
      是谁?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声音熟得不能再熟,悲伤之余她却想不起是谁。
      她可怜兮兮地抬脸。
      一个相貌俊美,气质脱俗的男孩撑着伞挡着她上方飘来的雨。
      瘦削的身材在衬衫下显得挺拔飘逸,白皙的皮肤更有若纸一般透明。
      那双眼睛,依旧晶黑澈亮,在金色的细细发丝下蕴含着爱怜。
      是“蓝”。
      她的记忆瞬间回到那一夜。
      她站起身,不顾一切奔入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嗅着那清冽的橙香,哽咽道:“是你……我一直忘不掉你……”
      他拎着便利袋的左手轻抬,触了触她湿淋淋的针织外套,低声道:“我也是……莱熙……”
      那一晚惹人怜爱的女孩子,她的名字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真的吗?
      她惊喜地仰起脸,雨水在上面留下晶莹的痕迹;透湿的她显得纤弱可怜。
      微微颤抖着,衣服随身体轻轻跳动,水气四溢。
      他满怀怜意地吻她的眉心,道:“跟我来。”
      他的话索了她的魂,她跟着他到了他的住所。

      晚上,他们相拥而眠,醒来便引发了缠绵,比第一次要来得更狂猛、热烈。
      原来自己很想要对方,却不得不和别的男人别的女人一起;因为他们不自由。
      他们只能被别人占有,而不能占有对方。
      他们只有一只翅膀,伤势深重得飞不出占有者的掌心。
      她拥着他,手臂环绕在他颈部,手指抚着他光裸的背脊,凝视他浅金色的额发道:“我看得到……你断了一只翅膀……只是,伤口上没有血……”
      他吻她的鼻尖,道:“你也断着翅膀,可伤口还是血淋淋的……你很痛?”
      他似抚摸她伤口般抚着她背部同一出肌肤。
      “嗯,我很痛。”
      十三岁那年断掉翅膀,就从未停止过流血,这伤口……永远都在一个地方愈合了又再裂开去,连心的痛。
      不禁有股哀意,她埋首他怀里。
      坦诚相对时,才发现对方身上都有伤痕;他看到了她的印迹,同样,他身上也是,纷如绽放的邪恶花朵。
      他淡淡地道:“你一定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另一半翅膀……从那一天起,我便知道。我和你境况相似,只是,让我付出的,是我自己。”
      他看着她,唇畔勾出一抹浅笑,很漂亮:“相形之下,你比我伟大。”
      伟大……又有什么用呢?
      上帝又不会因此而眷顾她。
      她被他逗得一笑,深思道:“另一半翅膀……你说天使吗?”
      “是的,天使。其实,每个人都是来自天堂或地狱的天使,美丽、聪慧。只是,我们不一样,我们要在一起才能飞。”
      “真的是这样……可是,若我们中有一个人消失了……比如,我死了……怎么办?”她自言自语,有着深而茫然不着边际的恐慌。
      他无语,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若失去了这一半,他会怎么样……
      他只得抱紧了她。

      第二天,她没有回那个男人身边。
      她不想回去那里,便拉着他去逛街。
      头一次这么开心。
      因为有他在陪她。
      在一个礼玩店里,她看中了一个天使娃娃,小小的石膏像,很可爱。
      “若我们能像它一样该多好。”
      她的话惹来他的拥抱。
      她和他都有想哭的感觉。
      看着周围的过往人群,很多人都有着健康的双翅。
      而他和她,他们是弱势的人群,最容易被有着黑色魔鬼羽翅的人俘获,沦为悲哀的玩物。
      他们能得到的,只有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晚上了。
      他又要去中心。
      她难过地看着他:“一定要去吗?”
      他苦笑:“我……并不属于我自己的。”
      除非,买下他。
      “我可以买下你吗?”她迟疑着问。
      “你付得起的只有你的生命吧,可老板不会要。”他怜惜地拨弄她的头发。
      她闭目坚决道:“我有钱,也许不一定够,但……真要加上我的命,我也可以。”
      “你别傻。”他惊颤了,她睁眼:“可我要你自由。”

      也许她的坚决感动了一次上帝,他被放开了。
      “我是你的了,莱熙。”他吻她,她摇头:“不是这样,你是我,我也是你。现在我们是一体的。”
      “嗯……”他拥紧她。
      之后,他买下了那个天使娃娃。
      因为,他们都有了两只翅膀。
      “再过一段时间,我也许就会自由了。”男人总是贪新鲜的,“那时我们就真正的在一起了。再等一段时间好吗?”
      可他却不那么认为;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安。
      那男人会轻易放她走吗?

      不过,也许……真的要她用命去交换二人的相处;上帝的眷顾只有一次。
      很快,他们的事,被她的买主知道了;男人狂怒。
      她被叫了去,无疑经受一番非人的狂风暴雨。
      她也许不能明白那男人会狂怒的原因;她的母亲,他生命中既恨又爱的女人,背叛了他,后来死于意外;但他始终忘不了这个女人,即使是影子也要缚固在身边。
      于是男人找到那个女人留下的女儿。
      可这个代替品居然也做出了同样的事……
      这使他丧失了理智,以至于不容任何退步的余地。
      “你们女人是否都很贱,在一个男人身边却总向着去和别的男人上床!母亲是这样,女儿也是……真不愧是血亲,你们都一样的下贱。该死!”
      男人疯狂起来是可怕的,她虽只是他暂时的玩物,也只是个代替品,可是,不允许她在这段期间有一次的逃跑,决不允许!
      在还是他女人的时候去买别的男人,这是不容许的背叛……
      和她母亲一样,她们都一样,应该被打入不覆之地!
      女孩坦然承受了男人近似狂暴的施虐。
      她也许是欠他的,但……那只有钱而已。
      她付出的更多,再多的钱也抚不平的伤。
      之后,她请求他放她走。
      “你要我放你走?”男人眯着眼看她,眼露凶光,她没有畏惧,轻轻道:“你若是要报复我母亲,你已经做到了。你让我付出了很多,我求你,放我走吧……”
      “你和那女人一样低贱!为什么?我拿钱养你和你的家人,你却拿钱去买男人……你该死!”他重重地将她打倒在地,她捂着脸,忍住痛想站起来,他巨大的手掌轻易地掐住了她细幼的咽喉,往后一压,她的头撞上了身后的几角。
      难耐的剧痛,她呻吟,眼前一黑,身体便麻木了。
      “你很想要男人吗?你果真这么□□,我可以把你扔给我手下那群人!”
      男人的话响在耳边,出奇的刺耳,她呻吟:“不要这样,求你……不是你说的……我只是……”
      感觉脑后有湿热的液体流淌,接着血顺着发丝浸染了地毯,流失了她说话的力气,她动了动嘴唇,说不出后面想说的话。
      他的手压在她喉上,她觉得很重,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没有了抬手的力气,手腕无力地垂放身边,感觉已然失了真。
      “只是什么……说啊?”
      只是想要一双完整的翅膀……她也想飞……
      她眼神迷离,话到了嘴边却流走。
      那男人继续的吼叫,继续的掐扼,她全感觉不到了。
      她的命也许真的不好……太不好……
      可她没有后悔,只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天旋地转中,她脑中不断浮现一张脸——蓝。
      对不起,我无法给你的另一半翅膀了,蓝……
      她仅有的这只翅膀也断掉了,生命的翅膀……更为脆弱……

      “砰!”
      他一惊,回头。
      天使像摔了下来,断裂了一边的翅膀。
      极端不祥的感觉升起,他陡然一震,顿时心口剧痛难当,泪水更是不受控制淌下。
      莱熙……莱熙……你……舍我而去了吗?

      男人剧喘着松开双手。
      躺在身下的女孩已没有了生息,软弱而美丽地闭着眼睛,生命已远离了她。
      说不清对她是有爱还是占有,愤恨如此难以抑制,可他没想过要她死。
      但她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死了……”男人自语,眼中有片刻的凝重,但随即又被冷戾所侵占,“贱人!死了……也好,去陪你的母亲……去陪那个叛徒一道……你们都背叛我……”
      这是惩罚吧,可未免太重……
      “把她买下的那个男人找出来,我要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她明知会死也要背叛我!”

      他被通知了来男人的别墅——来带走她的尸身。
      她死了……真的……死了……上帝啊!
      他已面无表情,俊美的脸上若石雕般看着那男人,不由攥紧了拳头;是这个男人害死了她。
      他毫不理会男人瞪视他眼中的杀机,冷然道:“她在哪里?”
      “你以为你见的人是谁?”
      他毫不留情地将出来阻止他的人扔到身后;他的身手可算是二级水准,一般打手与保镖奈他莫何。
      但力寡不敌众,他被制,押到男人面前。
      他看到了她。
      她面白若纸,衬得发丝更黑亮,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睡娃娃。
      悲哀左右了他,他一瞬不眨地看着她。
      “你也不过是别人的玩物,凭什么跟我抢女人?”男人已调查过他,看着这张年轻不驯的脸,男人说不出心里是何味道。
      “我们俩需要对方,我们相爱……我们之间的爱情,你这种只懂用权利和金钱摧残控制他人的人是不会懂的……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爱……我又何需跟你抢女人?”他冷笑,不羁的神态令男人的下属恼怒。
      “目中无人的家伙!”身旁的黑衣男人怒叱一声,一脚狠狠踢上他额角,男人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受如此重创,他右侧跌倒却又缓缓坐直起来,只是额角眼角均渗出血丝,却未哼一声,只是抱起她,站起后抬眼看向那男人,目光阴狠毫不相让,白皙的脸色在血的衬托下更显怨恨的桀骜。
      “混帐!”那黑衣男人还欲动手,却被制止。
      男人看着男孩的眼睛;若先见到他,也许他会放手。
      可是,现在未免太晚了……
      “爱……你们的爱要以死为代价,也不后悔吗?”
      血从眼角淌到下巴,再滴下来,敞出锁骨的衬衣领襟已是血点斑斑。
      他淡然:“你不是知道我以前是做那一行的吗?没有她,我也只是个行尸走肉,和死了有何区别……若能死在一起,也不错呵……”
      男人心折了。沉默半晌,道:“放他们走。”
      能不放他们走吗?他们死也要在一起……
      他不声不响地抱她走出了这地方。

      三三两两的路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均惊怖不已。
      他想苦笑。
      怀中的她轻若碎羽,又重如铅坠;施加重量的,是他的心。
      脚下的路变得迂折不堪,难以到尽头……
      尽头……在哪里?
      鼻孔在不断地淌血下来,他面孔凄怖得美丽;他的头痛欲裂,血也渐已模糊了一边的眼睛。
      她走了,现在,他也要随她而去了。
      他们已是一体,若失去了一半,另一半绝计活不下去。
      来到一处无人的树下,他虚软地扑跪地上,却不忘小心地放她躺好,抚着她的秀发,感到无法形容的累;软弱地侧躺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侧脸。
      他感到神智不清了,便仰面剧喘,手握紧她的。
      “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好了……”
      至于去天堂还是地狱,并不重要了。
      微弱的声息,被风吹向了远方……

      没有谁告诉过他们,若这找寻到的另一半又失去了会怎样……
      哦,不必细想,那将只能是无尽的黑暗地狱。

      ——The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半翅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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