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北斗邪

9、你的骄傲我的溃败

　　“主子，皇帝那边来消息说想尽快和主子见面。”御剑打断风随每天一次的发呆入定，报上了今天最具吸引力的消息。“哦？终于忍不住了吗？也好，就下月初吧，这样时间也不会太赶。”御剑以为风随说的是皇帝来留塘的时间足够松闲，接着说：“那我这就去回。”“去吧。”风随捻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呸呸呸！”满嘴的酸。瞥了眼，终是觉得不能浪费粮食，继续吃了下去。于是那天晚上，风随牙酸得连晚饭都没能吃成。

　　第二天，风随叫来御城，不知和她秘密商量什么。自从回到风神楼后就跟在风随身边形影不离的云飞扬竟然不在场。“主子是想让飞扬出楼去自己干一番事业？”御城有些惊讶。说实话，见到云飞扬的第一眼，她就觉得那孩子不简单，不仅因为那孩子眼中只有主子一个人的影子，更令她不解的是他眼中的死气。对他们这些被从小收养的孩子来说，遇到主子是无比幸运的一件事，能在主子手下做事更是庆幸不过。虽然飞扬跟着主子的时间比较短，却一直没有生机，这件事大有问题。“没错。飞扬还很小，我知道现在就把他扔出去有欠稳妥，但我相信他。自从回来就没见他笑过。他经历了那么多，我怕他日后越来越沉默，这样的孩子容易性格扭曲，不利于身心发育。”风随举出了他自认为的理由，游说着御城，想让御城在楼外帮飞扬做个铺垫。“主子，说实话，他已经扭曲了，真的。”这话御城不敢说出来。其实大家都有痛苦的经历，都曾有愤世嫉俗的念头，也想过毁灭这个世界或者等这个世界毁灭的时候欢呼庆贺，但，风随出现了，所以她们健康的长大，健康的工作，健康的实现着人生的理想。虽然这理想是风随从小灌输给她们的，但也正是信任才有的习惯，所以风随的理想就是大家的理想。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大家心知肚明。

　　“我不会出去的，我就在楼里。”云飞扬终于登场，符合主人公关键时刻冒头的定律。只是这主人公也只在这一刻。深知这点的云飞扬毫不留情得回绝了风随的好心好意。“飞扬，不要任性，你还要见过很多的人很多的事才能知道你将来的路要怎么走。”风随口气慎重起来。事关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并非儿戏。“我不会离开。”飞扬眼神一暗，接着说，“除非我死。”听到他话的两人都没料到飞扬一下就说出来这么沉重的字眼，有些呆愣。这次到是御城先反应过来。她看了眼飞扬，又看了眼主子，默默退下。

　　“为什么？外面的人并不都是坏的。你总需要试试才知道，也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风随知道小孩子一旦闹别扭就会特意往反方向而去，所以她先试着讲道理，实在不行就用激将法。“不是这个原因，何况我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飞扬今天也很有耐心的解释，这和平日的冷酷十分不符合。风随见飞扬也是讲道理的，就柔下声来打算继续说服，不过胎死腹中，因为飞扬接下来的话让他不忍心苛求。“阿风，不要赶我走。我从来就什么都没有，甚至没人愿意看我一眼。好不容易遇到你，却还要我离开。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都容不下我，那我只好……”飞扬的眼神让风随相信只要他再继续说点什么让飞扬离开的话就马上绝命于此。风随仔细想了想，觉得来日方长。岂料，飞扬早已知道他的思路，又说：“阿风，我只认你一个人。我说到做到。”飞扬说完一脸悲哀，风随头一次觉得古代的小孩子也不容易参透。于是风随闭口不再谈鼓励飞扬自主创业，答应飞扬留下。过了两天，飞扬主动和他说，已经谋得风神楼杀手的职务，闲暇的时候担任风随的保镖。风随仰天长叹一声，只好随他。

　　这天，偶然路过暗厅的时候听到里面的人说了一些话。这些话，让他明白了飞扬坚持不离开的理由。风随脑中一阵混乱，直感叹古代水土养人，才13岁的孩子就懂得至死不渝。他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更因为当年的誓言。想到半月后皇帝就会来风神楼了，估计到时候风神楼就会成为皇帝名义上的势力，风随一阵烦躁，转身回房仔细计划起来。刚转过厅角，暗厅里探出来两颗人头，相视一笑。

　　刘文基从没想过风神楼的楼主竟然这么面熟，面熟的让他在第一眼的时候以为他曾经休弃的王妃回来了。同样，站在他旁边的刘文德也是十分震惊。不过没刘文基那么冒失，竟然在见到风随的时候猛的倒退两步，他只是晃了一晃而已。

　　“阁下就是风神楼楼主？”这种场合当然得有炮灰，于是相较之下略为低位的刘文基开了口。“正是。草民见过圣上，见过贤王爷。”风随抬手拱了拱，算是拜礼。“风楼主还真是直爽！”刘文基恢复正常后开始了他的社交辞令。风随在两世见多了变色龙，混不在意。“想必圣上和王爷也不想暴露身份被人围观吧。草民特备酒水一桌，圣上王爷请随我来。”两人见风随不卑不亢，对视一眼，紧随而去。

　　“圣上请尝，这是风神楼特酿，凤梨冰沙。”风随将简单的冰沙说成是特酿，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为风神楼添上神秘的一笔。不过越是神秘越是被掌控欲强的人忌讳，风随深知这点，接着就说：“圣上若是觉得口感不错，草民可将制作之人献上。这做法本就是他家世代秘传，楼中也就是内子好这些小吃，才寻来的。”风随心内轻呸一下，“献上”，就跟献牲口似地，又不是活祭，皇家的尊严还真是以践踏他人的人权为基础啊。“哦？楼主已经成亲了？”“正是。草民当年受难之时，幸遇内子接济草民才有了草民的今日，草民曾发誓终身不再娶。”刘文基两人听到内子二字，均是一副不自然的表情。但听到风随说曾经发誓，又有了探究的兴趣。刘文基再次充当炮灰：“听楼主的口气，如今……”刘文基没把话说全，留着让风随补白。风随心中翻个白眼，陪着笑继续说道：“后来，草民禁不住内子的劝说，只好又娶了三房。如今草民正有四房妻妾。”“楼主的妻子真是良妻啊。”刘文基感叹道，联想起家中只要他去弱水阁就接连几天哀怨冷脸的魏淑凤，止不住摇头。刘文德见两人交谈甚欢，也插进来：“怎不见令郎？”

　　风随闻言脸色骤变，满眼沧桑。“犬子，犬子……”哽咽了一会儿，风随才接着说：“犬子三岁的时候被歹人掳去，性命不保。内子伤心至极大病一场。至今未再添丁。”缓了很长时间，风随才抬头笑着说，“只顾着说草民的家事了，不知圣上此次驾临有何要事，若草民有力，定当万死不辞。”刘文基眼见他刚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不忍继续盘问。刘文德却深知若此次不将风神楼的问题问清楚，自己始终不能安心地借用风神楼的力量。

　　“你为何甘愿为朝廷做事？”刘文德也不扭捏，直奔主题。听到是这件事，风随松了口气：“圣上想必已经从太后那里拿到了效忠文书吧。草民正是镇北将军义子。当年随师父进山学医，十年后出山才知道义父被陷害身亡。一日我去将军府旧宅，想找找看有什么线索，突然出现一蒙面人将我带到太后行宫。这才知道圣上早已知道义父是被奸人陷害。草民当时决定献上效忠文书。如果没能为义父翻案，那我便在江湖中建个组织，慢慢瓦解赵王的势力。所幸圣上英明，义父大仇得报。圣上真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明君啊！”风随热泪盈眶，咚得一声跪下，正要磕头被刘文德扶起。一阵松木香传入刘文德鼻中，刘文德想起了与这张脸相似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人的是杏花香。

　　“爱卿不必多礼，这是朕该还给将军的。朕欲将将军之位承袭予爱卿，爱卿意下如何。”皇帝就是皇帝，习惯于笼络人心。但这也是帝王必须的。“圣上，将军之位能者居之。草民做惯了闲散之人，原本这风神楼就是为报仇而建。如今大仇得报，却是不想再沾染是非了。如今放不下楼中，也是因为楼中之人都是与草民一路走来的兄弟。草民不能抛下他们自己逍遥。如今天下太平，日后风神楼也就守着这点基业混个温饱即可。若是圣上有何差遣，草民定率风神楼上下为国效力，死而后已！”说着风随又要下跪，这次却被刘文基扶住。原来刘文基不死心，想再次确定这面前的风楼主是个男子。这回，入手的坚实让他完全放弃了风随可能是女子的念头。

　　“看来爱卿是打算守着四位美娇娘闲散度余生了。”皇帝放下心来。且不说证实了这风随确是镇北将军义子，单就没有子嗣这点来说，二十年内都不会对朝廷造成什么威胁。“圣上恕罪，小人实在是不适合官场。”风随万分愧疚于不能亲报皇恩。“朕便赐你“潇洒风神”如何？”“这如何使得！圣上是真龙天子，草民绝不敢与圣上比肩，草民只做草民就好！”风随衣服诚惶诚恐的麽样让皇帝十分满意。“那就“御风居士”吧。这次可不能推辞了。”“谢圣上！”风随一声唱喏，名下人奉上牌匾，皇帝大笔一挥，写就“御风居士”四字。

　　自此，世上又多一支暗卫。多年后，刘文基总是能想起那个时候风随傲然的笑容，似乎这御笔亲封是他们兄弟俩巴着他当的，他只不过示意性的接受了而已。其实，事实上果真如此，在皇帝刘文德征讨国外时风随的献计献策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若没有风随，不可能那么快一统东大陆，更危险的是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资本对外征战。

　　御风居士作为皇帝在民间的探子，不仅解决了江湖常年混乱的状态，还时不时得揭发贪官污吏，当然，民间并不知这些事都是风神楼所为。皇帝这一英明举动，奠定日后开拓基业的将相基础，开启了大盛王朝时代。

　　同时，贤王爷也打开了他人生的宝盒--潘多拉宝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