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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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禅院家根深蒂固的矜持和傲慢极大程度上限制小少爷的语言水平。所以直哉在运了半天气之后也只憋出来一句岂可修。
我不痛不痒，回敬他一个国际通用的中指，结果就被匆匆赶来的禅院扇等人撞了个正着。
当这位瘦长脸的大叔亲临而至时，我飞快地把手背到身后，假装只是秀了一下中指指甲。好在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小碎步赶来的禅院夫人目睹这一地狼藉后，更是差点晕过去。
尤其她看到倒在地上那位鼻青脸肿的模样，我看起来没啥大碍、手里还拎着作案凶器，结结巴巴得仪态尽失。“你，你们……”
“不管你们信不信，其实我们刚才在商量议和的。”
难得我讲得这么诚恳，可惜涌进这个房间的人满脸都写着“真的吗，我不信”。
“茉莉！你怎么可以对直哉少爷这么无礼……！”
“谁让他不干人事，我也尊重不起来啊。”
有机灵的下人咚咚咚跑过去，就要去扶家里最金贵的少爷。可惜禅院直哉一脸灰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装死。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还是被揍翻的二周目，大概是觉得丢脸到没脸给丢了吧，所以逃避现实，干脆拒绝与外界交流。
这种情况下，只要单独放置这条自尊心受损的毒蛇一会，让他自动修复就行。然而他家下人完全没Get到。“少爷，少爷？呜呜少爷你不要想不开啊……”
“扇大人，请一定要为我们少爷主持公道啊！”
“哭丧还太早了点吧，我又没把他打死。”
几个人围起来哭天抢地的样子太蠢了，又不是第一回打架，搞这么夸张做什么。“只要你们全都走开，直哉绝对能爬起来啦，他好得很。”
“喂，你也别躺那儿撒娇了，等着别人把你抱起来哄吗？”
“…………”
少年一把推开面前的老妈子，跟个黑面神一样站起身来。然后他身边那些护主的下人哭得更大声了。
很好，卑鄙的外来人禅院茉莉严酷地摧残了他们娇花般的直哉少爷。让少年原本鲜活骄傲的笑脸此时也变成了阴沉怨气的苦瓜脸。在他们心里，我现在多半和【残暴不仁】【滥施暴力】【心狠手辣】这几个词彻底分不开了。
“可恶，正好赶在家主大人出门访客的时候……”
“不用搅扰到家主，这件事很快会被处理妥当的。”
禅院扇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然而他的一句话就让我产生种果然来了的预感——“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禅院茉莉。”
我缓缓举起手，“扇大人，其实是那家伙挑衅在先……” 他还对我用术式！要展示我摔得一片淤青的后背和肋骨完全OK的！
“毫无疑问，你在我的家宅内，对手无寸铁的直哉大打出手，甚至恶劣到使用咒力与咒具的地步。”
他自顾自地打断，并不给我这个被告人发言机会。“没把禅院家的规矩放在眼里……不，你根本就是在蔑视才对。”
对上那双鹰目，就可能被禅院扇完全扭曲的价值观给压迫顺服。我干脆不去看他，余光飘来飘去，最后落到在门口那对探头探脑的双胞胎姐妹上。真希真依的老爹完全没发觉，还在那里咄咄逼人。
“我说的对吗？茉莉？”
禅院扇这回学精了。质问起来还会飚灵压（？），我顿时被他的气势压制得喘不上气。“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
说实话，我确定任何一个崇尚平等且有脑子的现代人都会蔑视那几条破规矩。不过禅院扇说的没错，我的确根本没把禅院的族规放在眼里，先前也都是在阴奉阳违而已。
但是，直白的说老子就是看不起那烂怂族规也不太好，毕竟是在场这伙人信奉了一辈子的东西。真这要这样的话，就把所有人给得罪了……我得怎样才能说得委婉不那么冒犯呢？
就在我沉默是金、时间长得都要变成默认的时候，先前谨慎到不发一言的禅院直哉却松开紧拧的眉毛，换了一副神情。“其实……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叔父。
“我刚才情绪失控，甚至对茉莉姐姐用了术式，实在太不应该了。”
黑发少年说罢就转向我。他走近一步，诚恳得好似被什么鬼东西附身。“真的很抱歉……姐姐，请你原谅我先前的冒失，行吗？”
“…………？”
我瞠目结舌，不只是为禅院直哉爆发的神演技，也被一众仆妇骤然掀起的“直哉少爷都道歉了还要怎么样”“是啊茉莉小姐你也认个错赶紧和好吧”“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少爷这样呜呜太可怜了”云云挤兑到找不到话说。
等一下，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好的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禅院夫人也劝。“是啊茉莉，别倔了，你也给直哉君认个错吧。”
开什么玩笑？就因为他说了几句难·得中听的话，大家就马不停蹄地要摁我的头道歉回去了？
还有人想上来长辈劝导，我一边分神听着，一边在混乱之中，瞥见了那人唇角勾起的笑意。
我没看错，在他满眼大人都能看得见的真诚下，上挑的嘴角却是明晃晃的恶意嘲笑。
直到此时此刻，禅院直哉都不忘挑衅的一望，对我比个无声的口型，‘废物’。我拳头瞬间就硬了。
感应到手指收紧的压力，大俱利伽罗在低鸣不止。他一定是想提醒让我冷静下来吧？是了，我要淡定，闭上眼吸气吐气，心平气和，不要被那演上瘾的小混蛋给激怒到……
一只冰凉的手附上我的手背，仿佛被蛇温柔缠上，鸡皮疙瘩从尾巴骨一路往上的毛骨悚然蓦然来临。更别提直哉还眨着眼仰视，那双翠绿的眼瞳凑得极近，几乎惑人于无形间。
“姐姐，我们和好，行吗？”
……
之后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地就这么发生了。
我因为惊吓过度，拍开直哉透心凉的手顺便留下句“你不要过来啊！！！”的怒吼。而直哉也被我嫌弃到爆的反应弄得下不了台，他脸色由红到紫，曾有的那点得意劲烟消云散，整个人处于要爆炸灭口与不要爆炸但绝对要灭了我的薛定谔状态。
“你……”
有那么一刻，场面危在旦夕到临界点，直到禅院扇终于做出决定。禅院夫人率先上前去劝说气红了眼的直哉，被少年毫不客气地甩开肩膀上的手，扭过头去；而两双铁钳似的爪子从背后稳稳地搭上我的肩膀。我试图甩开，失败。
这被制住的感觉太熟悉了，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被那伙人提走时都毫不意外。我知道他们的身份，除了家主直属的走狗·躯居留队，再没有旁人能像这样一般熟练剪除像我这样的闹事“异端”，这些人就是专门维护禅院家和平的，哪里有纷争哪里就有他们。
“真的，又来？”
背后的几位蒙面人跟机器人似的回道。“冒犯了，茉莉小姐。”
我一动不动，由着躯居留队的成员捆上捆仙索，这样坐以待毙的无奈感涌上，搞得我有些悲哀，甚至想笑。“每次都是禁闭，你们就不能弄点新花样吗？”
“这完全取决于个人，茉莉小姐。”
还是上回那位逮人的信朗大叔。他一边指导身侧成员去开禁闭室的牢门，一边跟科普什么小百科似的侃侃而谈。“有些犯错的族人最恨写报告，我们就会惩罚他写一万字检讨；有些人害怕疼痛，我们会按照过错大小，再施以拷问……对付你的话，只要禁闭就足够了。”
我盯着他看。“因为我还没成年？经不起你说的那两样？”
“因为你讨厌被绑起来，不喜欢没有自由。”
信朗大叔说道。“只要绑住你的手脚，关到禁闭室内就足够了。”
“太遗憾了，原先我还和家主大人谈到以后招你入躯居留队的事情……毕竟你是个不错的苗子。”
他手上用力，我踉跄几步，被推进幽暗的禁闭室内。“现在看来做不了数了，我可不想哪天再处理你这样的刺头了。”
“好好在这里反省你的所作所为吧，禅院茉莉。”
他顿了顿又道。“不得不说，你这名字和人也太不搭了。”
“……”
门重重合上，所有的喧嚣都被留在禁闭门外，依稀还能听到信朗大叔离去的叹气。
我愣在原地片刻，想伸手揉一把脸，却做不到。不得不说捆仙索的力量值得保障，哪怕现在的我与初来时不是level，也照样捆得结结实实，毫无挣扎的空隙。
到最后没办法，我也只能坐在离大门较近的一块空地，看着地上被投下的一片月光发呆。
直到再没有旁人的这一刻，我才缓过来似的感叹，怎么办，喜提禁闭室二进宫，我又搞砸了。
虽说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并不像上次那样搞得人仰马翻，也没人跑过来特地给我读禅院族规禁律，但某种程度上……我却失去了更多。
首先在躯居留队制住我的时候，大俱利伽罗被人无情收缴了。
哪怕解释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遗物请求他不要夺走，禅院扇那个老贱/人还是执意拿走他所谓的凶器，说替我放忌库保存了。大俱利伽罗在脱离我的手时都快震成闹铃了，而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大喊绝对回来找你的大咖喱。
再然后就是禅院夫人在门口发现了看傻眼的真希和真依。
俩小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她们看到焦虑的大人同样不知所措，只会用关心的眼神看其中最为熟悉的我。而她俩的贱/人爹福至心灵，立马宣布禅院茉莉未来不能再去见俩幼崽。
因为我的“恶行”会影响年幼的禅院子嗣，真希真依会被带得一样叛逆等等……总之都是狗屁。俩孩子最后被禅院夫人抱在怀里迅速离开了那间房间，真希一直挣扎着想冒头再看，却被她妈毫不留情地按下脑袋。
“姐……姐姐！”
我心里难受得不行，禅院扇这贱/人却说道。“这是为了她们好，她们是我的女儿，茉莉。”
——这时候突然想起你有女儿了？先前在家里大搞丧偶育儿那套的不就是你吗？
老bitch道貌岸然，靠这番骚操作在我的仇杀黑名单上一举登上第二位的宝座。至于第一位是哪个小bitch自然懂的都懂，等我出去后绝对一个个来。
门外有人在说，“你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我面无表情。“没有。”
“说了吧，你在嘀咕什么黑名单，小、小贱咳咳什么的，果然是在骂我吧。”
“谁骂你了？有人骂‘禅院直哉是个小贱/人’吗？我怎么没听到。”对于这种疑似钓鱼执法的行为，我绝对不上钩。“我说懂的都懂，你不要对号入座。”
“……”
“闲聊结束，你滚吧。”
外面的人没滚，他选择愤怒踢门，然后一把推开了。已经得到很好照顾，鼻不怎么青脸不怎么肿的直哉又双叒叕出现在我的面前。
但这一次，不好意思，我真的嫌他烦了。
晃了晃脑袋刚想闭上眼，黑发少年却急吼吼地走进来。有什么东西抵在我的胸前。坚硬的刀鞘十分硌人，我忍不住低头一看，正是被禅院扇拿走的大俱利伽罗。
“我把这把刀拿过来了，你是需要他的吧，那个刀里的咒灵。”
“禅院直哉你……”
“我可以把刀还给你。但相对的，你必须听我指挥，阻止甚尔君离家这件事。”
“……我说，你怎么还在说甚尔？”
今天的一场闹剧，起因全都是不在场的甚尔老师。我才不想管直哉那点破执念，我现在只想闭目休息，一个人待着。“放过他吧弟弟，甚尔脑子很灵的，他不需要你操心。”
“啧，现在是我要求你！不是【请求】你！我们必须阻止甚尔君！”
“难道你还想把他捆起来不成吗？就跟我现在这样？”
我头痛得不行。手被绑得酸痛，连挠头发都做不到。就这样还要哄人赶紧滚。“回去洗洗睡吧，梦里什么都有，弟弟。晚安。”
“……我可以现在就释放你，禅院茉莉。”
禅院直哉咬牙切齿。他其实更想解下刀鞘压人脖子上威胁，但这把刀正拒绝他的触碰，不要解下刀鞘，就是拿着都很辛苦。但少年依旧表现得不露声色，一派运筹帷幄的傲然。“但你必须要帮助我，这是目前最好的出路。”
“不然的话，我也可以选择别的方法。比如把你的刀融……”
话音未落，我就眼睁睁看着大俱利伽罗突然掉下，重重地砸在他的脚背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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