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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既视感或许都是以前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

  •   我在坂田银时的梦里推算着没有规律的时间流逝,却几乎无法做到任何事。若是擅自走动,离梦的主人太远,无序又混乱的剧场就会上演,其他各司其职的演员就会犹如褪色的漆偶那样不再行动,脚下的路也会变幻着让人失去方向,直到我不再有离开的意图。

      一天、两天、三天……

      安静的营帐内,我站在朦胧的天际下,记不起是第几次清醒着注视光束洒落一地,将这个虚假世界由黑夜顷刻转为白昼的过程收入眼底。

      “居然起得这么早?”说话的人声音带着几分好奇,我侧脸看了看,正好瞧见穿好厨师服的大娘走过来,手里还揣着没戴好的帽子,她对我笑道:“不多睡一会吗?睡眠对美容可是有奇效。”
      也许是刚睡醒的缘故,这个人的神情和往日凶神恶煞的状态不同,看着还有些柔和。
      我朝她微微点头示意:“睡不着而已,您才是,需要早起给大家准备餐食辛苦了。”

      “嗨,哪有的事。”对方摆摆手,边说边把厨师帽往脑袋上套,“那群臭小子平时在战场上卖命,我这躲在安全区给做做饭,没什么可辛苦了。”

      “您谦虚了,就算这里是肌肉大猩猩的饲养场,要指挥炊事班担负这么多的伙食,也不是件易事。”

      “哈哈,人毕竟都要吃饭的嘛,我既然负责了这个,就该好好管理。尤其这个年纪,好多小伙子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疤面大娘略有得意地畅快大笑两声,“说到这个,你可要看住坂田那小子。”
      “他不会好好吃饭吗?”我问。

      “不,上次军医说他的血糖已经很危险了,再把草莓牛奶当水喝,别说长高了,小心血管都被糖水泡烂啊。”
      “我知道了。”我分外认真地想了想,“我会考虑动用人身监禁的手段,作为警告来劝告他的。”
      大娘:“……”
      大娘:“稍等一下。”
      她一脸严肃作了个禁止的手势,看着我说:“直接到囚禁play这环有点玩得太大了吧?小心很容易就心软把人放出来了哦?”
      “重点是这个?”我惊讶地歪过头。

      总之不管用什么手段,大娘看起来并不在意,她只是托着下巴看了我一眼,复杂地开口说:“我觉得只是觉得你这孩子根本做不到那种事。”

      “是,毕竟刚刚只是在开玩笑。”我也不觉得自己与坂田银时之间的关系会闹到那种程度。

      “我也不是真的希望他被囚禁play啊。”她双手叉腰,气势咄咄逼人,“只是希望他能多照看自己一点啊,要是由我来说,那家伙可能不会听吧。”
      “正处于这个特殊的年纪,大概不怎么想听长辈的话语,每次我想夸奖坂田做得好,他都一副提不起没劲,压根不感兴趣的样子,啊啊让人看着就生气。”说到此处,她又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我老了,压根没办法理解年轻人的思路。”

      我大概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就算提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于是我摇摇头,选择转移话题。

      “您现在也很年轻吧。”我说,“应该才三十出头?”
      “欸?看得出来吗?!”当事人居然瞪大了眼。
      我从善如流,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问道:“我应该看不出来吗?”

      不管是眼睛的状态,还是手部皮肤的状态,都很年轻吧。

      “哎呀,真开心。”她有些娇羞地抬起手掌大力拍击我的肩,直到我自觉挪步躲开,才停下来,她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痕,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是啦,一定是那群臭小子太迟钝了。”

      那张充斥着火烧焦痕的脸孔其实非常具有迷惑性,虽然伤口早就愈合,但皮肤表层仍然留下大量凹凸不平的泡状物,凭谁看去,都会觉得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从左眼到右脸侧的地方,起皱变色的痕迹都过于清晰了……嗯?

      我眨眨眼,感受到思维链里缺乏的那一环,在这一刻终于被补足呈现的契机。

      进来这么久,我还奇怪过,为什么在坂田银时的梦里完全没有源外先生的身影……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居然会忽略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

      这个人,既然她的身份恰好能符合,而且出现的频率如此之高……那就也是这场剧目的主演之一才对。
      这样一来,从坂田银时接到委托就会决定直奔源外先生这里,就全部说得通了。

      “疤面女士。”
      “嗯?怎么了?”

      我上前两步拉近二者的距离,用视线描绘着她的五官轮廓,回忆着自己见过的那张旧照片,以平稳但十分断定的口吻说:“您是不是,有一个送养给他人的孩子?”

      闻言,我第一次看见这个总是笑着的女人微微一怔,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也淡了下去。紧接着下一秒,她睁圆双眼,抬起左手揽住我的肩膀,动作又快又狠地把我按在地上。我完全没有抵抗,因为这并非因为秘密被戳破所产生的震怒,而是由于经历了成百上千次,在危险来临前所锻炼出的本能反应。

      “趴好,快找掩体!”她大声喊道。

      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随后响起。

      +++

      ……
      地动天摇的那一刻,几乎是同时,营帐里闭眼小憩的人睁开一双暗红的眼瞳。

      “敌袭!”
      “是敌袭!全体备战!”

      坂田银时掀开营帐,目光落在不停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流上,手握提刀的战友从附近扎营的地方冲出来,彼此呐喊着,互相奔走着说些什么,他望向硝烟四起的方向,绷紧了自己的嘴角。

      不知为何,领袖不在,遭到突袭的军营没人组织,根本无法做出像样的反击。天人犹如神兵天降,齐声大喊着冲向没有准备的攘夷军。
      目睹着同伴中炮或者被□□射击而死,坂田银时反射性握住腰间的刀柄,却又突然感觉到一阵茫然,他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充斥在心底,令他在意的不行。

      不对劲。
      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他想。

      “银时!你在发什么呆?!”就在此时,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假发的呼喊声:“要还击了!”

      “——啊,等一下。”坂田银时平声念着,他将脑袋贴在自己的掌心中,只感觉到混乱的思绪像是被搅浑的水那样,迟钝的大脑就像是得不到运转的能量,一时间,他不仅回忆不起自己是身处在何处,又为什么站在这里。

      眼下明明最要紧该做的是拔出刀来应敌,他的思维却忍不住发散,去思考一些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比如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遭到袭击?是因为假发走夜路没扫尾还是因为高杉情报送晚了?
      而且说起来,昨天……不,前天不是才赢过一场胜仗吗?
      ……到底是哪一天来着?

      “银时!”

      犹如失去了发条的玩偶一般,垂头盯着地面的天然卷不为所动,他觉得自己像是处于喝过烈酒酩酊大醉的状态,所有的记忆都被不知情的坏家伙剪得支离破碎,这才让他连时间的感知都被彻底破坏掉。

      也不知道是否因为炮火的震响,他的耳畔不断嗡嗡回荡着尖锐的怪音,时不时传来什么“还没…”“奇怪应该快了”“剩余时间不多”这样听起来令人烦躁的幻听。
      ……喂,如果是幻听,起码别话说一半啊,是什么快了啊!男人这种生物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被宣布快了吧?!剩余时间不多又是怎么回事,联合起来阿银的命难道就这样快消失了吗?
      要说就说清楚啊,好歹别磨磨蹭蹭给人宣布一个痛快啊!

      “坂田银时,再不回头你就死定了!!”
      “少张口闭口死啊死的!你吵到我脑子了啊假发!!!”

      面对刚刚起就没停下的呼唤声,坂田银时没有忍耐住,他面色不佳咂咂嘴,拎着刀的另只手往反方向一翻,头也不回地把旁边劈砍过来的敌人瞬间击溃,接着大声回话道:“既然是在幻觉里的话!稍微也安静一下怎么样!”
      话一出口,霎时,就像是醍醐灌顶那般,所有的违和感都这一瞬间消失殆尽,坂田银时动作微顿,眉目间那种显而易见的暴躁也消散的一干二净,半响,他沉默地看向自己周围兵荒马乱的环境,那都是战友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熟悉是因为刻骨铭心,陌生……啊,对,当然该陌生。
      坂田银时垂下持刀的手臂,眼珠转动,将大部分人的动作收之在眼底。事到如今,他才发现,
      看似烽火连天的四周,人群就如木偶一样占据在附近的舞台,挥着长臂,脚踏火焰,亦如挥之不去的妖怪,分外怪诞。

      这种感觉很不好,就像是所有人都看起来喝醉了,一眼望下来,竟然只有清醒的自己像个异类。他用一只手揉搓着自己发顶,转头看向最开始炮火响彻的那个地方,回过神来,已经不自觉地迈出了步伐。

      一旁,桂还在交战间抽空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穿过战场,好似走在无人之境那般,惊讶地瞪大眼:“银时!喂!这种时候你要去哪里?”
      “哦,假发,接下来就辛苦你咯。”坂田银时侧目看了他一眼,说:“现在,阿银我要去找东西了。”
      他其实现在也不清楚自己在这虚妄的世界里忘了多少,但看见四周这幅光景,他唯独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这次袭击,他早就经历过了。

      坂田银时常常在战场上受到不少人的称赞,其中有平民、下属、战友……还有来自私塾一起并肩作战的同窗。起初,年龄还不大的他还会被这些情绪感染,认为自己的所思所愿,都能通过剑所指向的方向最终得到回应。

      而身处战场上的时间一长,他发觉世界并不是像JUMP漫画里的描述的那样,通过“友情奋斗努力”这样的行为,就可以直接导向圆满的大结局。
      他既不是什么被数码?贝选召的候选人,也不是什么拥有超级塞?人血统的后裔,只是一名有幸在这世道能拥有举剑资格的普通人。

      因此,也会经历惨败……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坂田银时想。
      几乎是被那种熟悉的既视感驱使,他大步朝印象深的那个地方走过去。晕染开来的汩汩鲜血像是流动的小溪一般,如同有着魔力一般逼停了造访者的脚步。

      坂田银时垂眼看着足以倒映出自己模糊幻影的血泊,甚至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幻境的重演,还是时光的又一次倒流。
      炮火的声音还在响动,他仰头看向天空,将一只手搭在眼前,低低发出一声难以分出喜怒的叹息。

      “原来你躲在这里啊,啰嗦的老妈。”他说。

      这一次,没有带上疤面二字的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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