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乐善皓施》闲程似锦

1、第 1 章

　　策马途径白马寺旁一沟渠，事后查勘发现惊马左前蹄有虫兽啮咬痕迹，皓都的马匹突然高扬起前蹄，致使他被掀翻掉入河中。

　　旁人只知冷面皓都大人武功高强，事事筹谋于心，听命于位高权重的杜大人，往来一贯公事公办不苟言笑。不知他久居长安，不会水……

　　大人临危不惧，落水的表情，看着也镇定非常……哦其实旁人看他表情只觉永远扣着冷冷的面具，不论发生何事自当岿然不动。

　　所以直到过了许久见皓都大人还未浮上水面，这才大惊，有水性好的兵士下河去捞。

　　捞上来双目紧闭，更显得面白看着心更冷的皓都大人，按压胸口让他吐出呛进去的河水泥沙，谁也没注意他额心一抹形如花瓣青绿色的光一闪而逝，即便是躺着的“虚弱”模样，旁人也习惯了不敢直视这张素来以冷硬示人的容色，那一抹灵光，施救的人揉揉双眼，只当自己眼花。

　　这只是一个再小不过的插曲，办差途中层出不穷的变数海了去了，皓都醒来也没把这当回事，丢了公主，永宁郡主也被人故意放走，惊个马，小事中的小事。

　　但有没有人可以告诉他，为什么他脑子里平白出现了一个这么聒噪的声音？此人自称姓刘名宇宁，是个歌手。歌手是什么？难道他还能听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并没有说出口，这声音便自发应答：“哦，就你们这儿的乐人？”

　　“伶人？”皓都会意。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可我这听起来，怎么不像好话呢。我跟你说我在我老家，可是有千万粉丝的。”

　　“粉丝？那又是何物？”（注1）皓都觉得此人不仅聒噪，而且口音奇怪，并且不知所云。

　　“粉丝啊，一种吃的。就绿豆你知道不？反正豆子做的淀粉，再怎么煮啊蒸啊，晒干，打浆糊再怎么晒干，然后就变成透明皮子样的东西，然后再跟面条似的切成细丝儿，吃起来有点劲道弹牙。”不知道皓都又想了些什么，脑海里的声音顿了顿：“哎，就你这没生活情趣的样儿，说了你也不感兴趣，反正你就记住咯，我，是个很有地位的人。懂了？”

　　皓都其实并不太关心别人的地位，他一直活得简单得很，听义父的命令，报答他的知遇之恩。不过这个别人有些没法忽视：“你为什么在我脑子里，只有我能听见你说话？”

　　脑海里嘚吧嘚吧嘚地又得意了：“在我们那儿呢，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一般就叫‘精神分裂’，精神分裂你知道不？得嘞，看你也不明白，简单给你解释，就是脑子有病。不过吧，你这还真不是，那种有病的脑子里头个体间相互是不沟通的，有壁垒。我的确不是你脑子有病的产物，我就是纯粹的另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寄居在你这具身体里。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鉴于你说你落水后醒来就这样了，大概你落水后大约肯定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知道的糟心事。你呢，能听到我说话，我呢，能听到你说话，也能听到你在想的东西。现在基本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你呢，身体康健没什么问题，我呢，除了没有身体，只有你能说话，也没什么别的，大，问题。”

　　说了半天，对我的问题不过是“对，只有你能听见。”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这两个单句回答，这么多废话。皓都心想。

　　“我听见了昂！嫌我叨叨，信不信我烦死你昂？你也耐不得我何。”脑海里的声音，确实是有本钱，有恃无恐。继续叨叨：“你怎么不去找公主啊，给人小姑娘一个人丢一人生地不熟的客栈，也不留人照看，您老心也是够大的。李世民那头说是说暗中找寻，也没治你的罪，你要真找不回那丫头，或者缺胳膊少腿了，人早晚给你剁剁喂狗，你真当你那义父会救你？就算真有心，我看也无力。”

　　从这天起，旁人只觉得皓都大人越发沉默寡言了，想着许是这趟差事至此诸多不顺，多少有些烦心。殊不知皓都大人脑子里有台一天八个时辰不间断播放的点读机，折磨得他端得甚是熟练的一张冷脸差点裂了好几次。

　　那头李乐嫣可就惨了，前脚几个人刚去追李长歌，后脚就在客栈被拍了花子。人贩子的马车和魏叔玉的马匹擦身而过，那后来被倒吊死在房梁上的小娘皮一手刀拍晕了企图出声呼救的小公主。

　　看到那企图灌醉人贩子出逃的小娘皮尸体的那一刻，李乐嫣成功被吓晕。

　　意识混沌间，听到一个带着些微鼻音的女子声音：“小公主？李乐嫣？小傻妞？”李乐嫣的眼皮无意识地动了动，她听到那声音说：“别睁眼，装睡，听我说。”

　　李乐嫣别的不会啥，就会听啥就照做，于是继续“晕着”。

　　“我在你脑子里，我说话只有你能听见，你想的东西我也能听见，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只要靠想的就行。你这样可不行啊，指不定人贩子怎么着你呢。你老豆儿因为发动玄武门之变，杀了亲兄弟上位，你爷爷虽然无力管束，却要把你嫁去草原和亲，来打压你老爹。所以你爹让你称病躲在洛阳，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找你。所以你现在，基本上，就得靠自己咯。”

　　“可你，你……是，谁啊？”这李乐嫣，哪怕是靠想的……想起话来，都是颤颤巍巍，也是绝了。不过总算知道，不是随便遇到个谁，都好随随便便相信了。

　　P.S. 【乐】善【皓】施，正确写法：乐善好施哈，当我写下琼楼昱宇，我总是也有一点点点点担心，以后理所当然的错别字越来越多。

　　1.有说粉丝的历史有三百多年，也有说粉丝是孙膑发明的，但是这个瓜无人证明，如果是孙膑发明，那么唐朝人皓都应该吃过了，但是孙膑其实也生卒年不详呀，所以决定让唐朝人皓都孤陋寡闻，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嘛玩意儿。粉丝大概是劳动人民对食物智慧的结晶，难以界定“发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