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V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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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R.11
少年两片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个又一个口型，你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少年的声音你的心跳声在这个失去了声音的世界格外地鲜明和突兀。
你刚刚打算要去看看据称已死的老对头库洛斯死去时候的房间，你总觉得那个跟你斗了一辈子的混蛋不是那么容易一命归西的，把那种混蛋召回到身边不像是那个神会做的蠢事——那样一个空前绝后的混蛋，怎么看都是令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也要头痛的角色，就算是丢到地狱里面也会被撒旦毫不留情的地丢出来。
所以基于以上理由你还是冒着风险潜入了黑之教团的总部，尽管上一次偷偷潜入黑之教团总部的回忆相当不堪，你还是打算冒一冒风险。
然后你来到了那个红毛死对头的房间，布满灰尘的房间和几乎堆得到处都是的酒瓶，酒气未散——仿佛房间的主人只是刚刚离去，过不了多久便会归来继续捧着酒瓶痛饮一番——事实却是那个叫做库洛斯的第一混蛋早就离开三月有余。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要知道你那旧识就算再怎么喜欢绅士，对于故往的暗恋者还是会在可行的基础上给予无微不至的照顾，倘若平白无故任由其死在眼皮底下的梵蒂冈未免也讽刺了些。
是呵，让所恋慕的人死在自己目光所及之处，不是最大的讽刺么。
你的视线凝聚了一瞬间随即分散，左胸口隐隐约约的痛楚提醒你，你又想多了不该多想的事情。那些早该被忘却的事，在你对少年的痛苦慢慢弥散之后又开始发作，不定期地，妄图侵蚀你的一切。
黑之教团很安静，似乎所有的驱魔师都被派去出了任务，剩下的只是一些不足为惧的人类杂鱼——尽管那些驱魔师与他们的本质并无不同，硬要说不同，也只能说是在面对你还能苟延残喘的不同了吧。
于是你小心翼翼行走在黑之教团的回廊，明明暗暗的、曲曲折折的回廊，从圆顶上面洒下的光芒落在石板地面上面，仿佛流淌的金色润泽，或者是系在少女腰上的一绺绺金色的流苏。非常漂亮的一种饰物，在你的记忆里面曾有一个人很喜欢佩戴在胸口。
你抓着胸口的衣襟，不动声色地路过少年的房间——仅仅是微弱的残存的气息都能够被你发觉，该说是那段短暂的虚假的时间之内那个孩子的笑容对你影响太深还是——
在没发觉的时候，你已经不觉推开了少年的房门，满墙的白色对你的眼睛是不小的刺激，你眯了眯眼，才恢复过来饶有兴趣的打量少年的房间。
干净整洁的房间，与主人最为相似的风格，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很喜欢，就算新的方舟内部装饰得再华丽再典雅房间再大再富丽堂皇，你总是觉得比不过少年这间小小的房间。
尔后，你的眼光被满世界的白色镇住，紧紧盯着墙上一排一排的纸张——千篇一律的是黑白素描，千篇一律的是同样的凤眼流波，千篇一律的俊美容颜，千篇一律的是黑色西装配着白色手套，千篇一律的是优雅从容带着恣睢的危险笑容，千篇一律的是千篇一律的同样的人物，不同的是角度，背面侧面乃至出现得最多的正面，在纸张上面优雅狷狂的人是如此被注视着的，那样细致那样流连在上面的目光，带着那样深厚沉重的情意，浓烈到化也化不开……
你的目光被紧紧吸住，再也移不开。背在身后戴着白色手套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你觉得呼吸都有些停住了。
这里是那个少年的房间，而在这里，少年挂满了你的画像，你以那样该死的梦中幻象出现的面目，被无数次回忆起被无数次记录下，一幅幅画作里面的深沉是你房间里那些仿制得粗陋的俗艳壁画一辈子都追不上的清雅素丽。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的眼光依旧痴痴地凝望着墙上连成一片的画作，连身后不知不觉出现的身影已经悄然走近都没有发觉到。
逐渐清晰可辨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到底还是令你清醒过来，你猛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少年眼神复杂，静默注视着你。
你扯起笑容，这对于你现在这副愚蠢小丑的样子而言再是容易不过了，晚上好，亚连•沃克。该死的，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沙哑，仿佛方才吞下一枚苦涩的黄莲，使得声音都略略带上苦涩？
少年看着你，轻声说出了第一句话。
他说，这些画怎样，伯爵。
他没有发觉到你的身份，因而没有叫出你的秘密的名，这使你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
不待你回答，少年说出了第二句话，令你如坠冰窖的第二句话。
他说，你……是时吗。
你……是时吗。带着些微的颤抖和不确定，但又是包含着那样隐忍的热切与盼望，等待着你的回答。隐藏得太深太深，偏偏被你听了出来，你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无人知晓。
你愕然，几乎不能思考，脑海里只是一味地想知道少年是如何察觉到你的身份的。张了张口，你却惊觉无话可说，唯有沉默。
直觉告诉你少年接下来的第三句话之中会隐含着关键，然而你却不想听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看向少年，本想说几句话把话题扯开，却一眼瞥见少年身上金色的蔷薇十字。
金色……蔷薇十字……是吗……
已经成为元帅了啊，亚连•沃克，看来教廷是不惜一切连你这种小娃娃都硬要逼上战场跟我战斗了呢。
你笑着，金色的眼睛隐身在厚厚的逆着光的镜片之后，你料想少年看不见你的眼神，你料想少年会对你带着重重巧妙暗示的鄙夷而大为震怒，不惜一切都要与你一战，你猜测他会的，上次的极致憎恶就是绝佳的例子。
然而少年说出了第三句话。
他说，下一次再见面的时候，试试看两个人合奏一首曲子吧。
那首《摇篮曲》。
银灰色瞳仁里面溢满了稠厚的温柔，你不知道早就已经深陷其中。
从很早之前。
早到你都记不起，初次见面的一瞬惊艳。
-TBC-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VER.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