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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公子,你,全都听见了?”
      魏越认真道:“嗯,一字不差。我原以为你会被她吓住,或是被她欺负了。想不到,你还挺凶。”

      梅津干脆也坐在围栏上,嘟哝着说:“谁让她仗势欺人,我得自保呀!”

      “嗯,你如此做也为我解决了一桩麻烦事。”魏越瞥见梅津晃悠晃悠的短腿,她倒是一身轻松。他抿一口酒,说,“所以,到时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梅津歪着头看他,只听魏越潇洒地接上一句:“你尽管胡说,我来为你做伪证。”

      胡说?什么胡说!

      梅津停止晃腿,正色辩解:“我没有胡说。只是夫人会如何罚她,我是不知晓的。”

      “夫人,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若是真出了事。她极有可能会像你说的那般做。”

      “我以为夫人只是个爱逗鸟的风趣女人。”梅津第一次见到魏夫人,她便在同魏越打趣,甚至同自己的儿子夸耀自己逗鸟的成果。

      “八年前的夫人可不逗鸟。那时候的魏府家道中落,是她一人撑起了风雨飘摇的魏府,带着魏府从低谷爬到曾经风光的位置,甚至是如今,远超曾经魏府的地位。”
      说完魏越忽而偏头,认真问她,“五年前的你,身在何处?”

      酒香四溢的坛子被他单手提住,空气一阵静默。

      今夜,魏越看着眼前这个梅津,依旧能与半年前的那个人重叠;甚至比半年前更多出了些什么东西。而她与岚予的一番对话,虽让魏越有些惊讶,但深想之后觉得,若是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该多懦弱。

      而无论是何时的梅津,都非懦弱胆小的。以至于他难以分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而在不知不觉间,魏越竟不由自主地希望:她就是真正的梅津。

      但让魏越出乎意料的是,梅津竟直接便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五年前,我在涧中。与父亲隐姓埋名,虽然我不懂为何父亲要如此。但在那三年内,我一直名为丁秀秀。”

      丁秀秀。
      与陆定然所说一般无二。

      据梅津所言,梅先生隐姓埋名,是有意而为之。

      多年来,魏家与梅家一直有往来,梅先生却突然于八年前主动断了于魏家的联系;在魏夫人多番联系,却杳无音讯之后,魏府才得知:不仅是魏府,其他曾与梅家有往来的人家,皆被梅先生主动断了往来。

      梅逸鹤一位当朝史官,竟一夜之间便在朝堂上被除名。
      这么些年来,魏越买回来的消息皆是梅逸鹤引咎辞职。

      然而是何咎,却不得而知。

      自那以后,便无人再找得到梅家人了。
      魏越自然是想过梅先生可能会隐姓埋名,但却不曾想过,他竟在距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藏了三年之久。

      “父亲五年前亡故,我便在与父亲共事,同为私塾先生的段先生的帮助下,投奔了远方表哥。而那时候段先生让我改名为常霁。”

      “段先生,认识你的表哥?”魏越问。

      “不,是父亲临走前,留了一张字条。最后安排好了我的去处。巧得是,我这个表哥竟然就住在涧南,与涧中仅一日脚程。也正因此,我才得以继续在段先生身边求学,还能去父亲墓前。”

      梅先生的墓,定然不是梅逸鹤!否则,他不可能不知道。

      “你父亲的墓在涧中?碑石上书何名?”

      梅津诧异于魏越竟会如此在意自己父亲之事,艰涩道:“以防万一,段先生并未刻字。葬于,真正的丁秉仁墓旁。”
      梅先生至死,都不曾恢复原本的姓名。
      并且至今,除却梅津与段先生,无人悼念。

      父亲在世的亲人,仔细算来,仅自己一人尔。虽然不知父亲生前经历了何事,要令他们父女二人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但父亲与段先生此举,皆是为了保全她而已。

      梅津垂眸,低声道:“公子,我从不敢说自己为父亲尽过孝;也从不曾质疑过,父亲让我改名,让我东躲西藏地过日子。”
      光凭父亲即便舍弃姓名也要保全她之举,她便甘愿过这样的日子。

      皆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么她每一个名字,都是父亲殚精竭虑,为她预留的生路。

      故而他们父女一世,两相互不亏欠。

      猛然间,梅津脑袋上被魏越弹了一下,他说:“你父亲既如此做,当然不是想让你背负半生自责。他最是希望,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可以平安喜乐,一生一世。”说着,他居然将那坛酒,递到梅津面前说,“诺,尝一口。给自己壮壮胆,在下次见到我时,不要再像只受惊的兔子那般。也不要惧怕,知道真相。”

      “不要惧怕真相”,这句话更像是魏越对着自己所说,他有太多想要知晓的事情。隐隐中,他生怕找错了人,生怕被那些人先一步找到梅津。
      如今只知道了梅先生确实曾隐姓埋名,只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又是经历了什么事,以至于让他如此忌惮。魏越想。

      梅津从刚刚便感受到了魏越的异常,结合起曾经魏越对自己所说的“欢迎你来。”、“荔枝妹妹”,她隐隐感到,自己与魏越或许有什么未知的联系。

      她笑着接过那坛酒:“公子,你给女子壮胆,也是饮酒啊。那你这算是,借我一些勇气么?”

      “什么?”魏越想得入神,迟疑一下才说,“可以如此说。”

      梅津犹豫了一会儿,竟真的抱着这坛子饮了一口。辛辣的纯酿一入喉,辣得梅津整个面部都缩紧。滚烫的酒水入腹,好似有一团火在灼烧五脏六腑。她痛苦的第一口,并没有让她弄清为何饮酒能壮胆,但魏越的勇气,好像真的,被借给了梅津。

      魏越也真是奇葩,在女孩子伤感时,竟问人家要不要饮酒。

      看着梅津真的喝了一口之后,他还不察,笑问她感觉如何。
      梅津顾不得仪态,照着以往脏袖子擦嘴的习惯,胡乱抹掉了嘴边的酒。抱着酒坛子,艰涩道:“公子,这算是一个秘密。不可以告知第三者。”

      魏越以为梅津说的是有关梅津过往身份之事,爽快地满口答应。但实际上,梅津心里想的是:这是公子喝过的坛子,他们今夜,共饮了一坛酒。

      这是一个秘密。也许魏越过一会儿,便会反应过来的秘密。
      她将坛子复又归还给魏越,轻声道:“多谢公子。”,多谢他给她透风的心口,补了一层膜。在寒风经过时,难以轻易穿透。

      “嗯。”魏越仰头看月,今夜月色正好。魏越两肩,一肩覆着清冷的月色,一肩覆着暖黄的灯笼光,两相平衡。“你知道,我惧血么?”

      梅津诚实地摇摇头。她只见过一次,便是魏越手心出血那次。她只以为是他醉酒了,勾起了他平日里同洁癖一般的怪癖,便不曾联想到竟是魏越惧血。

      魏越将食指竖于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如今知道了。因为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这便算是交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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