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登堂入室 ...
-
小皮的头像，是一个黄颜色的不知名卡通人物，头像边框是他的母校——浙江大学的校徽边框。边框周围写着：务求实学，存是去非。第一次看到这个头像的时候，少不更事的我觉得：哇塞，这个男生是浙大毕业的诶！好有书生气！是个好孩子。后来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加和阅历的逐渐增多，发现基本上之后遇到的这个类型的男生，都是看似正派的渣男，简称衣冠禽兽。他们利用着学校的名牌效应，想让世人相信他们的真挚淳朴。殊不知真正真挚淳朴的人是不用伪装的。同理，那些微信头像是风景名胜、没有朋友圈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往往城府深不可测又极其自私。从朋友圈看不到这种人一星半点的生活痕迹。他们并不愿意分享任何东西，不论是财富还是感情。也极其害怕被别人看穿自己的浅薄。所以他们必须伪装自己。而最好的伪装，不就是不显山不露水吗？当然，40岁以上，只在朋友圈转发《朋友圈传疯了，原来我们都不知道》《让你短命的30个生活习惯》《快来看呀，国际专家发话了》的沙雕退休中老年人不算。
那是一个和其他日子毫无二致的星期一傍晚。时间大概7点左右。我已经下班回家，正在准备做一顿简单的减肥餐。当我刚刚把2个玉米剥了皮，放进滚烫的开水里的时候，他黄色的头像开始跳跃起来，伴随着的是“叮咚”一声消息提示音。我在围裙上擦擦手上的水，按下指纹解锁键。
小皮：“今天开会结束的早。现在已经下班啦。你到家了吗？”
我：“才到没多久。刚把玉米扔下锅准备做晚饭呢。”
小皮：“准备再多做一个人的菜吗？我饭量不大，很好养活的。”
我：“别，求求你。我这煮减肥餐呢，可喂饱不了你。”
小皮：“哟，做什么好吃的呢？”
我：“老好吃了。2根玉米，一个白水煮蛋，一小碗小米粥。”
小皮：“那好呀，那我出发了。坐地铁大概15分钟到。”
我：“哈？什么？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小皮：“别跟我客气，我这就出发了。你是住倪家桥地铁站是吧？”
我叹了口气。心里一点也不想他来，搞得我太麻烦了。可是手上却不听使唤，已经麻利的关了灶上的火，换上鞋，连我在乐町今年新买的宽大卡通睡裙都没换，准备去楼下超市买点儿水果。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客人嘛。
我：“好吧。如果你一定要来的话。但我要提前打个预防针，我吃的真的很简单。如果等会儿你吃不饱，我们可以去外边儿吃点儿。”
小皮：“没问题。”
我匆匆下楼，来到超市。落叶扫秋风似的买了水果拼盘、小零食和果汁。等我刚回到家把灶上的玉米煮熟捞出来，连蛋都没开始煮，小皮微信电话就来了。
“我到倪家桥站啦。你家在哪个小区呀，怎么走。”
“你等等哈，我把位置发给你。等会儿你到了楼下再给我打电话。我才搬进来，还没有装开单元门的可视电话。”
“好。”
挂了电话，我赶快麻溜儿地把我家地址发给他。然后冲到厨房把鸡蛋下锅。
“滴”的一声。幸好这时候电饭煲里的粥做好了。再配上涪陵榨菜，齐活儿了。
小皮再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把煮好的蛋成了出来。桌上，摆着白粥、榨菜、2根玉米和3个鸡蛋。鸡蛋我多煮了一个，潜意识里觉得小皮吃着点儿可能吃不饱。
我借了电话，下楼去接他上来。
他还是老样子。上身Lacost Polo杉，驼色的商务西裤，一双ecco的男士商务皮鞋。带小花边的那种。清清爽爽。头发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天呐。他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太好闻了吧。淡淡的麝香和橘子的香味。好像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猛吸这样迷人的香气！想把鼻子凑近他的颈窝。人们都说，对于女生，你想让人亲你哪里，就把香水涂在那里。我一般会把香水喷在锁骨上。我的蝴蝶骨很明显。夏天的闪闪的阳光让身体的温度升高，烘焙着锁骨上的香水。张扬着，让身体更加迷人。那么。小皮的香水又被他喷到了哪里呢？这么正经（闷骚）的一个男人，他把香水喷到了胸前吗？还是脖子上？亦或是耳后？他会渴望女生亲他哪里呢？他会渴望那种女生？可爱的？性感的？温柔的？古灵精怪的该死，我在想什么。不过是普通朋友吃饭罢了。
“嗯”我清了清喉咙。“家里平时就我一个人住，也没有多的拖鞋。你就不用脱鞋了吧，反正这地板也没多干净。”
小皮从善如流。大步踏进了我家。
“嗯，好香呀，是什么的味道？”小皮问。
我突然想皮一下，“你猜？”
“不知道。”哼，无趣的男人。
“是玉米的清香”
“哦~ 晚上吃什么呀？”
“我说啦。今晚我吃减肥餐，玉米，鸡蛋和白米粥。说着，我指了指桌上的饭菜。”
面对小皮，突然之间，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好像这顿晚餐是有点寒碜哦。
哎，我怎么这么傻。刚刚下去应该买几个包子的。现在已经晚了。
“额，如果你觉得吃不饱的话我们可以下去吃的。”
“没关系，做都做了。到时候吃不饱再说。”
听到这句话，我的嘴角微微上扬。
“好吧，那我们开动吧。”我拖出椅子，坐下来说道。
小皮也随着坐了下来。
我们开始静静地吃晚餐。没有人说什么。但气氛并不尴尬。
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事情。
“诶，你们那边的人吃榨菜吗？”
“榨菜？让我想想。我们福建人很少吃榨菜的。大家比较喜欢吃海鲜。”
“那你一定要常常这个涪陵榨菜了。我超喜欢的。”
说着，夹了一筷子到他碗里。
小皮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榨菜放进了嘴里。
“咳咳咳”短短一眨眼，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糟糕，忘了福建人不能吃辣了。我连忙眼疾手快地扯了几张纸给他。
“慢点，慢点。快喝口粥就不辣了。”
小皮小口喝下一口粥，止住了咳嗽。
然后，整个房间又回复沉默。
过了一会儿，我故意找了个话题：“你平时吃饭都是这么斯文的吗？食不言，寝不语的这种？吃饭慢条斯理，很安静的样子”。
我好像不小心打开了小皮的话匣子。
“不是啊，我在厦门吃饭都很热闹的。我们都是一个单位的嘛，大家又是同龄人，经常在一起吃饭。我们吃晚饭都是很丰盛的，不像四川这样子，就只有1,2 个菜。我们都是一下子炒一大桌子。然后大家边喝酒边吃东西边聊天。可以吃一整晚上。”
“哈哈，你这是嫌我这吃得太简单了吗？”我横眉瞪他一眼。
他马上反应过来，求生欲满满。“不敢不敢。我不是那个意思。是真的嘛”
想想好像他说的有道理。我之前在福建工作过。只要有客人，哪怕吃饭的就主客两人，福建人的餐桌上也不会少于4个硬菜的。可是，这不是因为他没提前说么。
这顿饭比我以往吃的慢了半个小时。国企员工就是不一样，没有公司的压榨，做事慢条斯理，温温柔柔，我喜欢。
吃完我把碗收拾了往洗碗槽一扔。“才吃了饭，要散散步去吗？”
小皮对我的提议表示抗议。“今下午考察了成都地铁4个分站点，还下了轨道走了2公里。太累了，让我的脚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他起身走向了沙发，取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我家的沙发非常大，是当时买房子的时候，我爸亲自选的。沙发的中间和左右两边各可以容一人直躺着。他选这个沙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和我妈来看我的时候各自能占据一边的江山。
这时我刚把碗放到洗碗槽，还在客厅中心站着。小皮揉了揉眼睛，顺手捞了个方形抱枕，斜卧着躺在了沙发上。
“叫他一声大哥，他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我心里想。
但看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愁眉紧锁，好像有很多烦心事的样子。我的母爱一下子被激发了。“他好像工作压力很大，很累的样子。为什么，我感觉有一点心疼？”
没一会儿他就睁开眼睛问可以把电视打开吗？他想看电视啊，想休息一会儿。我说可以啊，然后就把电视打开，但是因为我平时从来不看电视，过了好一阵子，两个遥控器在手上也没搞清楚怎么把电视打开。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啊，拿过我手中的遥控器点了两下。诶，电视就打开了。
电视打开后他就恢复了斜躺在右边沙发上的姿势。因为他坐的姿势太霸道了，霸占了整个横着的沙发，所以说我就坐在右边沙发上，离他最远的位置。
坐得离他太近我会受不了的，心脏跳得太快了。
电视台里放着梅婷和郭涛演的父母爱情，是我最喜欢的一部连续剧之一。这部剧我看过了，而且我平时也不太爱看电视，就顺着把遥控器递给他。
“你来选台吧，我平时不太看电视。”他接过我手中的遥控器随口问道，“那你平时没事儿都做什么呢？”
“我喜欢看书，言情小说，历史类的早说故事类的都喜欢。平时周末的时候，有时间也会一个人走到街上去扫街。”
“扫街你是说扫大街吗？”
“不是的啦，扫街是拍照片的时候，边走边拍，看到什么就拍什么的意思。”
“你平时都是一个人去的吗？”
“对呀，我大学不是在成都上的。老家也不是这里的。我的老家在N市。好朋友们大多都在N市考了公务员，结了婚。偶尔倒是有同事约着吃个饭什么的。但是你知道同事嘛，都是应酬，不会成真的朋友的。所以我在成都没有什么朋友。”
“是吗？我在厦门朋友倒挺多的。虽然我的大学是在浙大读的，但以前高中很多同学都回了厦门，你知道吗？福建人就是比较注重落叶归根。平时单位里同事也和我年龄差不多大，而且我们是国企，就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大家下了班就一起喝喝酒，吃吃烧烤，还挺好玩的。”“我酸柠檬了。那你平时下班以后都怎么玩的呢？”
“就是约着跟同事朋友一起吃吃烧烤，喝喝酒聊聊天。如果是一个人的话就在家里看看电视。因为平时工作还挺累的，要和各个部门的很多人联系，有时候偶尔打电话要到9点过。下班了就想让大脑休息一下子。”
说着他自然而然的由半躺变成了全躺。
小皮躺的气定神闲，对我来说却是始料未及。他的头离我的身体只有5厘米。虽然中间还隔着一个他靠的枕头。但是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了起来。空气的温度在逐渐升高。我可能产生了幻觉吧。我不自觉的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了缩。我们的距离变成了10厘米。
“妈呀，这哥们儿真把我当姐妹了，这么近的距离呀，我可是个女的。不过这个孩子也太纯洁了吧，靠过来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其他太多，唉，都是我腐眼看人基，se女看人带颜色，太污了。”
这个时候小皮已经把电视剧调成了一个综艺。综艺的内容我根本没有心思去看。大概是一群明星在一个体育场内完成什么掷球的挑战，好像有李晨，还有王祖蓝什么的。我的心思现在完全在小皮处的身上上。我眼睛的余光一直偷瞟着他，但又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假装地直视电视机。其实这时我时刻准备着，只要他再一动，我就再往沙发里面缩一缩。为了掩饰我尴尬的神情，我随手抓了一个抱枕，抱在胸前。遮住了我有一点点微红的脸。
就在我心不在焉的时候，小皮又换了一个姿势。接着又换了一个。好像在寻找哪个姿势让他更舒服。边换姿势边说着，“哎，还真别说，你这沙发躺着真舒服。”
“是吧，这个沙发是我爸选的。土是土了点，但真的躺着特别舒服。”
“是啊，躺得我都不想走了。”
“可以呀，你可以睡客房，我家有两个卧室，走廊尽头那个是次卧，我经常有朋友到我家来玩儿，住在这里的。”
说是这么说，但是我的眼神却不敢看他。
“你这也太马大哈了吧，你一个女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我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呀，我跟邻居熟着呢，我一喊他们就会来敲门。而且我知道你的名字，知道你的工作单位，我也不怕你做了坏事跑了呀。”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一个姑娘家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要小心一点，万一遇到坏人呢。”
“哈哈，你能这么说肯定就不是坏人啦。”
“反正你小心一点。”
“好啦好啦，知道啦，看电视吧。”
小皮欲言又止。我把目光移回了电视屏幕。我有一种感觉，好像在我左边的小皮正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但我是一个怂人。就算是他看着我，我也不敢往他的方向看。如果我转过头去看到他正看着我，我该怎么办呢？也看着他？还是再转回头？那该多尴尬呀。更别说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呢，对吧？
因为我俩离得很近。小皮又是躺着，他的头大概和我大腿在一个水平面上。这样暧昧的姿势，我可以几乎听得到他沉重的呼吸。我还可以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撩人心魄，却又那样强势的古龙香水味。
终于在我身子僵硬，快要变成一座石雕之前，他抬手看了看表随后说道。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先这样吧，谢谢你的晚餐和收留，我该回酒店啦。
“什么，就这样走了吗？”我在心里暗暗说。
刚刚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在我家住，我以为他是认真的呢。唉，男人。
“怎么，舍不得我？”
“请往左边滚。”
“哈哈哈，那我真走啦。”
“再见，大兄弟。”
怼着他穿好鞋,一脚踹出我家的门，我突然心中涌出一种不舍。这个男生的心灵和他的外表一样干干净净。
“哎，你等等我送你一下去吧，顺便买个东西。”
“行啊，那你穿鞋吧，我去按电梯。”
我很快穿好了鞋，跟他并排站在电梯口等着。
时间流逝的那么快，那么快. 我们一路非常的安静，没有人说一句话。平时我早上赶着上班的时候,觉得我家离地铁口特别远，居然跑要跑5分钟但是跟他并排走着，却觉得路变得很短，仿佛一眨眼我俩就走到了地铁口。
“好啦，我真的走啦”小皮停下来，对我说。
“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个消息。你不知道。，现在男孩子在外面也很危险的，成都又是彩虹之城。”我冲他眨眨眼。
我俩都相视一笑。
接着，我目送小皮转身离去的背影，自己也径直回到了家里。
在那个和很多夜晚极其相似的星期一晚上。我一个人回到家里收拾盘局。擦完餐桌之后，抬眼不小心看到了茶几上小皮一口也没有动过的水果拼盘。
收拾完一切倒完垃圾，洗完碗又洗了澡，一身清冷地躺在床上。拿出正在读的《枪炮、钢铁与病菌》。窗外的月色沉默如水，洒在我的身上，一颗种子悄悄的种在了我的心里。
“安全到家了吗？”等我收拾妥当，突然想起不知道他安全到没有，于是发个消息询问。
“到啦。怎么，舍不得我？”
我翻了个白眼。“呵呵。”
“说实话，你一个女生在家，不怕我真的留在你家不走吗？”
“不怕啊。”
“不怕？那看来我还是太正人君子了。”
“不怕，因为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我是哪种人？”
“和以前的我一样啊。从小到大，中规中矩。小时候好好念书，在班上成绩中中间间。毕业后本本分分工作。不去酒吧夜店。谈过一两次恋爱分手。朋友来来往往永远是那几个。”
很长时间，他才回了我一条消息。
“那看来我得突破一下我自己了。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哈？你再说一遍？”
“哈哈，我开玩笑的。好啦，不早啦，快睡吧，晚安。”
“嗯嗯，大哥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登堂入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