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在黄昏后》纱和寺尾

9、第9章 求婚

　　日子在不紧不慢中度过，深秋早已步入尾声，窗外的风景肉眼可见的萧瑟了下去，好像整个夏天积攒的生机活力全部都转移到了我爸妈的脸上。

　　以前他们每每来看我时，我总能看到我妈眼睛肿的像个核桃，她总说是被我爸气的，我妈就是这样的人，就像小时候为了省钱不给我买猫找的借口一样，不论好的坏的，大事小事，就不爱说实话，这一点我小时候尤其讨厌，却没意识到自己慢慢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我爸明明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的男人，哪来那么多气给她受，我知道，她就是为了我哭的。也是直到重新看到他们的笑容，我才意识到自己将近大半年对他们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只顾自己伤心难过的状况让他们为我操了太多的心流了太多的泪。我也是个矛盾的人，卑鄙的时候觉得于心不忍，心软的时候又不忘考虑到自己的想法与利益。我终究也没搞明白，我究竟是爱父母多一点还是爱自己多一点，究竟是好人的成分多一点还是坏人的成分多一点。

　　扯远了，总之偶尔当我又要坠入与顾莫阳过去的回忆时，秦宗明总会不识趣的打断我让我帮忙做他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坚持散步，我的脸色和胃口都逐渐好了起来，我妈开始给我做好吃的家常饭菜带过来，而我的主治医生也认为我的心理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基本平稳的地步，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回家调理了。

　　可以出院了，我并没有感觉到多开心，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秦宗明给我的特殊感觉，包括治疗我的心理医生，这是只属于我自己的秘密，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我之所以会一点点好起来，脱离行尸走肉的状态是因为我觉得顾莫阳又回来了，我知道肯定不会有人相信我，他们大概只会觉得是我的病情又加重了。

　　知道可以出院后，我发呆的对象明目张胆的转移到了秦宗明身上，他画图纸的时候我会坐在沙发上看他，他拼图的时候我会坐在窗台上看他，他擦擦洗洗病房的每个角落不存在的灰尘时我会坐在床上看他，无论他做什么，除了他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之外，身上都黏着我的一双眼睛。

　　我想，在临走前能从他身上找到我心中那个模糊不清的答案，他为何会带给我顾莫阳的感觉？秦宗明被我这样全天候无死角的盯了一个星期后不仅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倒自作主张的说肯定是因为我被他的绝世美貌吸引了，他习惯了，我一拳锤了上去，顺便想立刻和他妈揭穿他装病的谎言。秦宗明的母亲很美丽也很优雅，他的那双眼睛一看就知道是随了他母亲，我每次看着他优雅温柔的母亲都不敢相信她就是秦宗明口中那个要以死要挟他结婚生子的女人。

　　和秦宗明在一间病房里生活了两个月后我终于要出院了，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坐在靠近窗口的地毯上仰头一起看着不存在的月亮和星星。这地毯是秦宗明的母亲带来的，因为她觉得我们的病房没有一点家的气息，冷冰冰的。不得不说这一点他们娘两也挺像。

　　在没有月亮的窗口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各方面都很正常的男性住在一间病房，彼此却很默契的有着即便坦荡着身子也不会发生什么的革命情谊。我们身边各自摆着一罐低度数的啤酒，这啤酒是我爹瞒着我妈给我偷偷带进来的，只要他的宝贝女儿能开心，他什么都愿意答应，除了过去没帮我养成一条猫之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秦宗明道别，一切于我来说就好像一场奇迹，让我久久不能平息内心的惊异。如果两个月前他没有阴差阳错闯进我的病房，我也没有同意他胡搅蛮缠的提议，甚至如果我父母大加阻拦都不会有两个月后这个场景出现。

　　我不知道我和秦宗明的相遇是必然还是偶然，只知道我没有在他身上找到答案，那么等第二天出了院，我还是我，他还是他，尘归尘，土归土，终究再会成为陌生人。

　　秦宗明也很沉默，不像平时看上去一副很欠揍的样子，我被沉默的难受打算喝完最后一口就去睡觉时，他突然叫了我一声：陆清雨，我捏着酒的手停在半空，他继续不知死活的说了下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名字很好听，就和你的人一样美。

　　我怔住了，眼泪像是被触动了某个开关，我侧头看向他，他离我很近，也正侧头看着我，可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即使这么近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和表情。模糊中，我看到他突然向我凑近过来，猝不及防的，他的唇落在了我的唇上，冰冰的，凉凉的，我忘了他的胡子挠的我下巴和鼻子痒痒，只记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两拍或者三四拍。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宗明就离开了，我说的离开是指他离开了病房，只剩下我一个人和两罐空了的啤酒罐坐在雪白又柔软的地毯上。那天晚上秦宗明没有回来，我以为他做了逃兵败将，第二天我还在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和他的不辞而别感到气愤和被羞..辱的感觉时，他重又回来了。我差点给忘了，他的叔叔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的来去都是自由的。

　　爸妈一大早就来了，张罗着我吃了他们带来的早饭，换上干净的衣服，开始开心的给我收拾着衣柜里其他的衣服和卫生间的洗漱用品，我几次尝试没有找到可插手的事情只好干坐在床上。

　　这期间我妈差点说漏了嘴，顾莫阳的养父母本来也想来接我的，但及时被我爸给堵住了，没说完的话我猜也猜到了，他们还是怕我见到他的养父母后会触发回忆情绪失控，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不会了。虽然破碎了一地的心还是会痛，但是现在这些碎片被一层薄薄的膜小心翼翼的包裹聚合了起来，最开始那种最具有冲击力的痛觉也一起被深深的压藏在里面，就像是一座进入了休眠期的火山。

　　病房外有人在敲门，爸妈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在床下摆来摆去，耳朵却跟着我妈一起去开了门，我听到去开门的我妈先是疑惑又是高兴的欢迎着秦宗明。秦宗明？！我摆动的脚立刻着地然后转过身看向门口的方向，我想第一时间瞧瞧这没有嘴脸的男人一夜间究竟为了一个吻能逃避成什么羞愧的模样。

　　可是我又愣住了，他的出现总是能让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愣住，我不得不和我妈一样确认了三遍才确定门口站着的男人是秦宗明。他满脸的络腮胡子一夜间从他脸上蒸发不见了，立体的五官一下子生机盎然的绽放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虽然我在一开始就有判断过他是个美男子，但是真的看到他把满脸的胡子剃干净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我被唬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也不好当着我爸妈的面指责他前一晚那个羞..辱我的随便的吻。

　　他换掉了平日里和我一样的病号服，穿着很正式的西装，也不知道是这西装衬托了他还是他衬托了这身西装，总之我心里只有四个字，人模狗样。

　　正好叔叔阿姨都在，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做个见证，虽然还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是我的决心已定，不会被任何人改变。秦狗样很自作主张的说了一番相当绅士的话，我看到我妈绕过我回头和我爸对视一笑，暗藏玄机。

　　秦宗明从门口径直走到我的身边，如果不是我的腿脚僵硬了，我一定会朝着他的小腿狠狠踢上一脚。他深情的看着我，我脑袋空白的看着他的西装，质感确实很高档。陆清雨，嫁给我。我以为我听错了，终于肯对上那双会让我心慌意乱的眼睛，他又说了一遍，嫁给我，陆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