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红尘笑》墨**飞

41、第 41 章

　　是夜，黎国太子苏启明的房中却是灯火通明，手握着一卷书册，正伏案写着什么。
　　宫装丽人手持一盏七彩琉璃灯，莲步盈盈，娇笑着走到苏启明身边，轻声道：“殿下，夜深了，您早些睡吧。”
　　“婉儿，你先休息吧，我还要一会儿。”苏启拍了拍殷婉儿的手，温声道。
　　“婉儿在这里陪着殿下。”殷婉儿拿起剪子剪了剪烛心，随即安静地坐在苏启明身边。
　　苏启明又自顾自看了一会儿，对殷婉儿说道：“二弟现在身陷囹圄，不知这一劫能否安然度过。”
　　“瑞王爷洪福齐天，定能逢凶化吉。”
　　“是么？”苏启明眼神暗了暗，笑道：“是啊，他不是这么鲁莽的人，若是冤枉的，父皇明察秋毫，他自然无事。”
　　言下之意，便是苏启辰“不是”冤枉的，那么他死定了。
　　殷婉儿嫁给苏启明多年，苏启明的心思她猜不到全部，也能了解个大致，但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男人的事情，她要是知道得多了就是逾矩，也容易失去宠爱，所以只能故作无知，遂说道：“玥王爷才智过人，定能查出幕后毒害瑾王爷的凶手，为瑞王爷洗刷冤屈。”
　　“唉……”苏启明叹了口气，摸了摸殷婉儿的秀发，说道：“婉儿，随本殿休息去吧，今日的确晚了。”
　　五弟玥王爷苏启祯，和苏启枫一样，军事上天赋过人，但也是一样的软硬不吃，要得到他的支持，可不容易，不过也幸好，他没有苏启枫的杀伐果断和苏启辰的机敏善谋，否则，帝王之路上又是一大阻碍。
　　苏启明有些头疼，近几年来，苏启辰和苏启枫锋芒渐盛，大有盖过他这个太子的势头，一个能文，一个能武，而且他们走的很近,且这两人皆是心思缜密，如果两人联合起来，要分化他们绝不容易，这江山怕是他们囊中之物。
　　“对了婉儿，前些日子你问起四弟的侧妃寒惊鸿，据我了解，寒相似乎很不重视这个女儿，终日不闻不问，寒夫人更是不待见她，养病闺中一说实在是无稽之谈。”
　　“那么寒相为何要隐瞒呢？”
　　“你呀，还是这么不谙世事。”苏启明状似宠溺地点了点殷婉儿的鼻子，“你想想，若是这事儿公布出去，寒家该怎么向父皇和袁妃娘娘交待，面子上多不好看。”
　　“可是那寒小姐，哦，应该是惊鸿夫人这等姿色，且舞技出众，怎么说也不该是个不得宠的，即便是寒飖小姐，也未必能盖过她的锋芒。”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据说四弟的这门婚事，是袁妃娘娘逼着他答应的，父皇为此也头疼了好一阵。”
　　“臣妾倒是觉得娘娘做得很好啊，做母亲的，怎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惊鸿夫人不仅生的漂亮，而且才气过人，连一向自负的瑞王爷都对她赞许有嘉，还说甘拜下风呢，这等才女，确实配得上瑾王爷。”殷婉儿轻掩朱唇，笑道：“那日雪瑶妹妹和我聊起这事儿的时候，我还道她是轻信传言呢，听得紫阳妹妹的证实，才相信了呢。”
　　“真有这事儿？”苏启辰心高气傲，能得他承认的，想必是真的有本事。
　　“可不是，臣妾倒是很想与那位在名流贵族之中被传得纷纷扬扬的惊鸿夫人聊聊，也好增点见识。”
　　“既然这么想见，找个时间到四弟府上去一趟。”
　　“谢殿下。”殷婉儿说话间，已将苏启明的衣衫褪下，整齐有致地搭在屏风上，本是丫鬟仆役的活计，她一个太子妃竟然做的如此娴熟，可见坊间对她的“帝子贤妻”的赞誉还是不假的。

　　“今晚，你要去哪里？”
　　洛少枫沉着脸，斜倚着门框，不带丝毫感情的语气让寒惊鸿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持续多久。
　　“我去天牢看看，我担心……”
　　“你担心他？”洛少枫神色一凛，问道，“我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但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一旦曝露，你……”
　　“表哥放心，我只是想去看看他，这件事也算是与我有关，不能牵连无辜。”寒惊鸿绑好头发，拿起桌上的黑色面巾，走到洛少枫身边，“天牢守备森严，却也不是无机可趁，表哥，夜闯天牢，不一定只有武功盖世才能全身而退，我并不是鲁莽之人。”
　　“什么叫与你有关，我看这其中的干系，苏启辰可比你大多了。”
　　“表哥。”
　　“惊鸿，别当我不涉足朝廷就什么都不懂，好歹我也在瑾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整件事，你不过是运气不好，又加上脑子发热，才会被金焰蛇咬了，这会儿明明可以作壁上观，你居然又要掺和进去。”
　　“我……”寒惊鸿无言以对，洛少枫说的句句在理，她既然想远离政治阴谋的中心，确实不能涉足这么敏感又危险的事情，只是……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苏启辰身陷囹圄，万劫不复，却又什么都不做吧。
　　今天可能换做是别人，寒惊鸿绝对不会夜探天牢，但是偏偏是苏启辰。
　　“听我一次，放手吧，你已经是瑾王妃，即便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该管这件事。”
　　“表哥，也许他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也能为自己洗刷冤屈，这些我都知道都明白，可是……”
　　“可是？”
　　“可是，我想帮他，无关情爱，甚至无关任何人任何事，只是因为他是苏启辰。”寒惊鸿眸色清寂，鼻子却有些发酸。
　　苏启辰么？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事，由爱转恨，再到最后的没有任何感觉。
　　午后浅黄色阳光下安静微笑的男子。
　　小岚说，你不会很轻易地放弃一段爱，再拿起恨，如果你不爱他了，对于他也不会有恨，只是漠然，只是没有感觉，所以所谓的报复，不过是因为纠结着心中放不下的执念，由爱生恨的恨，也是一种爱，如果真的开始恨一个人，绝对不会从报复之中感觉到空虚，有的只是无尽的快感。
　　也许那时候年少轻狂，也许那时候……
　　浮世无缘，情难到老，一切的一切，始终不过是笑话一场，一场自导自演，没有观众却有掌声和眼泪的独角戏。
　　重重帷幕卸下之后的心，多么苍白无力，可悲，亦可笑！
　　“只是因为他是苏启辰？”洛少枫话语中不含任何感情，“惊鸿，记得你说过的话，记得你想要的是什么，其他的……我不想再插手了。”
　　“我想要的，我很清楚，表哥，若是我有一日反悔了，我一定告诉你，至于现在，我想按着心中所想，任性一次。”
　　洛少枫想了想，说道：“我在外面接应你，进去之前别忘了易容。”
　　“嗯。”寒惊鸿转身背对洛少枫，“表哥，你还是在这里等我回来吧，你放心，这几个月所学的足够我全身而退，不会有意外的，而且我还带了你给我的迷药。”
　　“这……”
　　“信我一次，我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好，我等你回来。”

　　夜色茫茫，苏启枫站在原地，看着那一袭远去的芳踪，轻轻叹了口气，并未出声阻止。
　　他不了解寒惊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却隐约明白她不愿意被束缚，她想要做的事，已经决定的事，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她有她的执着和骄傲，若是强行折了，那么她也就不是他钟情的寒惊鸿了。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会轻易放手，不管她怎么想，不管苏启辰有多么优秀，寒惊鸿，已经是瑾王妃，是他的妻子。
　　苏启枫暗暗地握紧了手掌，缓步走进了寒惊鸿的房间。

　　“我知道你在门外，惊鸿也知道。”洛少枫语气淡淡，完全听不出喜怒。
　　苏启枫在洛少枫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轻抿一口，赞道：“惊鸿这儿的碧螺春，真是绝品，连宫里的贡茶都及不上。”
　　“你不担心她被大内侍卫发现？”
　　“你很担心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啊。”苏启枫放下茶杯，“如你所知，我方才的确是在门外，至于你们不出声，想是也不准备瞒着我吧，尤其是惊鸿会武功这件事。”
　　“这是惊鸿的意思。”洛少枫说道，“你可知她一旦被侍卫发现，很可能会连累你，至少也会连累还在牢里的苏启辰，他现在的罪名可是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不会的。”苏启枫笑得信誓旦旦，“被发现有人擅闯天牢，很可能是栽赃嫁祸的人来杀人灭口，要知道现在皇后一党可是活跃的很，加上父皇对二哥谋反一事一点都不相信，至于连累我？那更是不可能，惊鸿脸上有易容，除非被抓住并且识破她的假面，最不济，还有你在，你不会放任她身陷囹圄。”
　　“苏启枫，你别太自信，这世上最不可揣度的便是人心，最易变的也是人心，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重视很在意惊鸿，但是别忘了，我也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江湖中人，并不是每个江湖中人都是大侠，都是先人后己，江湖中人，最不愿涉及到的，就是朝堂帝王事。”
　　“我当然知道，这么多年，我在朝廷上直接害死或者间接因我而死的人，怎么着也不会比死在你剑下的人少，朝堂风云最是汹涌，一时失足，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我比你更能够体会人心难测。”苏启枫笑得有些黯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除非是能够推心置腹的知己良朋，否则我无法做到，不然，那么多场仗打下来，我早就尸骨无存，哪还有今天。”
　　洛少枫微微偏开头，安静地等待着苏启枫的下文。
　　“我相信惊鸿，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而且二哥……我并不想置他于死地，至少现在不想。”
　　“你觉得瑞王爷会告诉惊鸿？”
　　“会的，二哥信得过惊鸿。”就算不愿意承认，事实就是如此，除了眼前的洛卿华，在寒惊鸿心中的分量，苏启辰比自己重。
　　“苏启枫，永远不要逼惊鸿，不然我会带她走，永远地离开这个地方。”洛少枫的眼神晦暗，语气甚是迫人，即便是苏启枫，也有些怔然，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真的有自信可以躲王师躲一辈子？”
　　“你只要记住就好。”

作者有话说

　　亲耐的们，乃们能够浮出水面咩，好冷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