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酒当歌-红尘笑》墨**飞

23、第 23 章

　　“我……会不会越走越深？”寒惊鸿手抚着额头，眸色沉静恍如一泓秋水，“红袖，你说我这次是不是太冲动了。”
　　“小姐……”红袖不知道当时在霞霏殿究竟是怎样的处境让一向清醒自持的寒惊鸿决然起舞，寒惊鸿这一问虽是无头无尾，却也能略微猜到几分内情， “其实，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朝堂皇室风云变幻莫测，若是泥足深陷，岂能独善其身。”帘外夜色苍茫，寒惊鸿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桌上跳跃的烛影，竟变得迷离起来，“朝堂风云千重变，无情最是帝王家。”
　　“小姐……”
　　“将那件天青色的宫装整一下，明日必会进宫。”
　　红袖再抬头时，寒惊鸿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仿佛方才那个神色迷惘的女子只是一个幻觉。
　　收声敛气，说道：“是。”
　　添香服侍寒惊鸿褪下那件艳得过分的红纱，继而换上水蓝色吊带丝裙，然后又披上了同色的长袖外袍。
　　料子是极品的冰蚕丝，穿在身上清凉舒爽，在这风气保守的古代，有了它便不必忧心盛夏的燥热了。
　　添香整完衣裳，上下打量了寒惊鸿一翻，蛾眉轻蹙，“小姐，你这身衣服实在是……”
　　“有伤风化？”寒惊鸿低头看了看裸露的小腿和足部，以及那双绣工精致的“拖鞋”，轻笑道：“怕什么，我又不穿着这身行头去闲逛，只在房里走走又有何妨，况且快到夏天，晚上自然要睡的清爽白天才有精神。”
　　开玩笑，穿着长袖长裤外盖一床被子，不会中暑？
　　“可是里面那件……”
　　“好了，添香。”红袖把整好的衣物挂好，“王爷晚上不会到这儿来，就我们几个看见，没什么的。”
　　“还是红袖明理。”寒惊鸿促狭道，心想若是她们知晓自己晚上是只穿着里面的裙子，怕是红袖也要站到添香的阵营了，“不早了，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寒惊鸿所料不差，第二日一早，苏启枫便差人前来告知今日袁妃召他们进宫小聚，紫阳因昨晚染了风寒起不了身，苏启枫便让她歇着了。
　　其实若是知晓寒惊鸿也去的话，紫阳是决计会跟上的，只可惜等她知晓，已经迟了。
　　寒惊鸿沉默着坐在马车上，心中却是明镜似的透亮，袁妃这次召见的其实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苏启枫和紫阳不过是她找的借口罢了。
　　不同于昨晚明艳的绯色宫装，天青色不但没有缓和寒惊鸿眉目间的清冷，反而更显得孤傲，不容亲近。
　　苏启枫静静地看着寒惊鸿，寒惊鸿却眸色淡然地看着马车外熙攘的人群，一时二人间的气氛很是尴尬。
　　“惊鸿，为何总是冷着脸，难道本王就这么差劲得让你不屑一顾么？”苏启枫对于寒惊鸿的漠视有些气愤，从小到大，从未有人敢对他这么无礼。
　　寒惊鸿疑惑地看着他眼睛，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遂低眉敛目，轻声道：“王爷言重了，惊鸿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岂敢如此放肆，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知？”苏启枫挑高了声调，“那便说说寒惊鸿与凌漓为何是两人，又或者，只在本王面前才是两个人。”
　　寒惊鸿一惊，蓦地抬头看向苏启枫，却正好对上了他凌厉的眼神，剑眉微挑，眸色流转间说不出的强势逼人。
　　不由得正了正身子，勾唇轻笑，媚人光华，顾盼生辉，竟一下子缓和了严肃的气氛，那无形的压迫感顿时消失无踪，“凌漓是寒惊鸿，但寒惊鸿，却不是凌漓，王爷心思缜密，才智卓群，为何执着于这等无谓的琐事。”
　　“无谓？”苏启枫心中气闷，他一直不愿将寒惊鸿逼得太紧，所以对于凌漓的疑问一直压在心里，但是今日寒惊鸿竟然这么说，着实令人不快，反问道，“本王执掌几十万精兵强将，自认识人看物没有十分准，起码也有七八分，但是你，寒惊鸿，相府一个被冷落的小姐，才气摄人，容华绝代，却是千般隐藏百般掩饰，试问若连妻子都无法了解，本王如何立身朝堂论天下事。”
　　“王爷。”寒惊鸿叹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红尘繁华梦迷了多少才子佳人，而惊鸿不过是一个不想醉，也不敢醉的俗人罢了。”
　　只有不醉，才能看到醉里的人，只有不醉，才能时刻提醒自己不可以沉沦，不再走上不归路。

　　眼前的女子目色沉静如水，却隐隐夹杂了几许哀伤无奈，但是那笑容，很美。

　　“不想……不敢……”苏启枫喃喃道，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问起，只得轻叹。

　　缓缓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苏启枫微一皱眉，撩开车幕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前方是三王爷的马车，得等他们过了才能走。”
　　三哥巡视江南，算日子也该是这几天回京，轻轻“嗯”了声便想退回车内，不料那人已经注意到了他。
　　“四弟。”男子一身青衫，凤目薄唇，挑眉浅笑间自有一股难以言说的风流。
　　“三哥。”苏启枫下车，步向苏启曜，“一路辛苦。”
　　“无妨。”苏启曜摆摆手，“有各地州官府衙一路打点，我这堂堂珞王爷，就是想吃苦，也吃不了啊。”
　　见苏启曜笑得轻松，苏启枫心中了然，暗忖三哥这次回来定是拿到了一些官员贪赃枉法的罪证，二哥恐怕又得头疼了。
　　氏族门阀间以利益结盟，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不妥善处理，就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大乱的，也不仅仅是朝堂，三哥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想必不会抓住不放。
　　“四弟，二哥何等手段，岂是我能够轻易撼动。”
　　“三哥，你这么说倒像是在自嘲，其实二哥……”
　　“我知道。”苏启曜打断苏启枫的话，“二哥现在若想剪除异己，有心对付咱们兄弟几个，如今的帝都，早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嗯。”苏启枫应了声，苏启辰如果一心想登位，首先要对付的便是手握军权的自己。
　　“唉，车中的是紫阳么？今日怎么这么安静，知道是我不下来闹腾。”苏启曜调笑着看向苏启枫，“四弟，你的喜酒为兄错过了，可得补上呐。”
　　“一定一定，只不过车中的并不是紫阳。”
　　“不是？”苏启曜明眸微转，说道，“那便是惊鸿照影，寒二小姐。”
　　苏启枫淡淡地扫了一眼马车，对上苏启曜有些促狭的笑脸，苦笑着摇头，苏启曜和苏启辰一样，看似英俊儒雅风度翩翩，其实是最惹不得的人，因此六弟常说：得罪天得罪地也不能得罪帝都双煞。
　　两人皆是笑里藏刀的类型。

　　“惊鸿，下来见过三哥。”
　　寒惊鸿撩起车帘，伸手搭上苏启枫的手掌下车，从容地走到苏启曜身前，双手交叠倚在左侧，福身说道：“惊鸿见过三哥。”
　　“都是自家人，弟妹无须如此多礼。”苏启曜面上不动声色，心中计较已是瞬间转了好几种，转而别有深意地看向苏启枫，“四弟红袖添香，享尽齐人之福，实乃羡煞旁人。”
　　苏启枫苦笑，刚想说话却被寒惊鸿抢了先。
　　“三嫂才貌双绝，可是名动京师的美人，要说羡煞旁人，当属三哥。”
　　苏启曜挑眉，看向一旁巧笑嫣然的女子，“四妹过谦了，这些日子不知过得可还习惯，小四性子比较冷，又不太爱管事，紫阳活泼好动，对着那些繁琐的事情怕也是没多少时候就丢在一边了，惊鸿系出名门，知书达理，府上的事情还得你多担待些。”
　　“惊鸿明白，王爷待惊鸿很好，惊鸿自当竭力协助姐姐打理好王府事务。”
　　“三哥，时候不早，母妃召见不敢怠慢，就此别过，今晚若得空，小弟在听涛阁设宴为三哥洗尘。”
　　“一定到。”

　　回到马车上，苏启枫看着又恢复安静的寒惊鸿，问道：“方才是为何？”
　　“因为一个人。”
　　“谁？”
　　寒惊鸿抬起眼，淡淡地扫过苏启枫探究的眼睛，不慌不忙道：“臣妾不愿欺骗王爷，可否不说？”
　　“……”苏启枫轻哼，转头看向窗外。

　　苏启曜最后的那句话，其实是逾矩了，而他的弦外之音，别人可能听不出来，但是苏启枫是知道的，只是清楚苏启曜说这句话的用意才没有多说什么，而他也相信寒惊鸿一定听得出来，依着她的聪慧和性格，明明应该是另一种回答，她却故作不知。
　　自昨晚之后，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瑾王府的二王妃寒惊鸿惊才绝艳，早就没有掩藏锋芒的必要，不知心中在计较什么。
　　苏启曜的弦外之音便是：瑾王府的后院浪花别太大，火花也别烧得太旺。
　　寒惊鸿心中冷笑，皇家后宫争风吃醋的事情别说她不愿参与，即便是参与了，他苏启曜又能如何？！
　　萧墙之内，他只不过是兄长，一个外人如何能过分插手兄弟家事。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在新的一年有心的开始和成就，拥有新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