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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 1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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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没有用东西,平常一个个不是很能说会道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候,一个个都成了哑巴了。”刘晗毫不留情的怒斥道,下面的群臣都低着头,不敢答话。“三天,那叛军距离京城不过三天路程了,可是你们居然还是束手无策,朕真是白养了你们这群蠢货了!”
虽然说京城在整块大陆的中央,可实际上,京城所在的中州与彭州和岳州都接壤。从这两州过来并无多少路程。半个月前在震惊朝堂的泉州倒戈之后,朝廷不但失去了泉州军的支持,连正在泉州与彭州交界处作战的王师也受到腹背夹击,死伤过半。
不仅仅是如此,北方的祁连族族长朵兰已经宣称支持翼王的“清君侧”之举,率领精兵与翼州军汇合,分别进军定州和中州。而当天下九州九去其七的时候,实际上这场仗已经失去了实际意义。
定州军虽然是怀竣王费歌的部队,但是在面对这样的劣势,在七日前就向祁连军和翼州军投降了,经过三天的整编,调转枪头开始向中州进攻。
刘晗此刻心乱如麻,她虽然不断的向下面的朝臣问策,但实际上她内心已经对挽回颓势也失去了信心。
“退朝!”她再不想在这里看一群如同瞎了眼的苍蝇一样乱撞的朝臣,一甩袖子离开。
大势已去。
刘晗握住手下的白玉栏杆,心中恨恨的想:她竟然没有死,那样高的悬崖都没有把她给摔死,她的命这么就大!刘昭,你到底是什么做的,一次两次,以为你死了。可是到最后你还是活了过来,掌握的力量还更强了,难道你是妖怪吗?如果还有机会捉到你,朕一定将你乱刀砍死,然后烧成灰烬,分成九十九份撒到四面八方,朕看你到底还怎么一次又一次的复活!!
可惜,恐怕不会有下一次了。
难道你真的是朕的克星死敌吗?刘晗只觉得头痛无比。
站在她身后的宫女和宫侍们都战战兢兢的,这几日陛下的心情十分暴躁,好像随时随地都会爆炸一样,性子变的比以前更加无常和暴戾。才短短几日,就下令打死了超过十个人,吓得她面前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已经穷途末路的君王。
“去平淑君那里。”刘晗阴沉道。
“是。”
刘晗并没有在平淑君的寝宫找道他,心情更加爱烦躁,厉声责问他宫中的宫侍:“淑君去哪里?”
宫侍吓得哆哆嗦嗦,连忙趴在地上,结结巴巴说:“启、启禀陛下,淑君君上去宫中的皇祠为陛下祈福去了。”
刘晗听到,表情稍微柔和了一点:倒这个时候,至少还有个人在为自己祈祷。虽然这祈祷,恐怕神灵们也听不见。
“起来吧。你又没有犯错,吓成这样做什么。”刘晗心情不错,“带朕去皇祠。”
一进皇祠,刘晗便看见跪在刘氏历代君王的牌位前的平淑君,她作了个手势示意门外的宫侍不要做声,自己悄悄走过去,只见他低着头,双手合十抵在心口,表情无比虔诚,顿时胸口一阵暖意涌上。
“平儿。”
平儿吓了一跳,睁开眼睛看见刘晗,先是意外的一惊,随后面露惶恐扑倒在刘晗的脚边:“陛下,臣妾、臣妾鲁莽,臣妾不该擅闯皇祠,坏了规矩,请陛下责罚。”
按照后宫规定,后宫之中只有皇夫可以进皇祠,其他君侍皆没有资格入内。但如今刘晗中宫虚悬并无人,平淑君正在受宠的风头,加上宫中不论是宫女还是宫侍都是人心惶惶,平淑君直说为皇帝祈福,稍微呵斥一两句,竟然也成功进来了。
刘晗此刻哪里还会与他计较这些规矩,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搂进怀里:“朕不怪你,平儿不要害怕。”
平儿神色稍定,才面带忧愁的说:“臣妾知道陛下日夜为国事心烦,看陛下吃饭睡觉都不得安宁,心里很不好过,可臣妾也只是一个男子,不能上阵杀敌,不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心里十分愧疚,想来想去,只有到历代皇帝的英灵前恳求,希望她们能保佑陛下度过这一次难关。”
说着眼圈就红了。
刘晗叹了一口气:“平儿,你有这个心,朕就已经很满足了。是朕无能,不能让你无无忧无虑的生活,反害你整天陪朕提心吊胆。”
平儿手抚上刘晗的胸口,乖巧的将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无忧无虑的生活陛下已经给过臣妾了,但不管是无忧无虑也好,担心难过也好,只要有陛下在臣妾身边,臣妾就没有什么奢求了。”
刘晗感动道:“平儿——唉,现在偏偏是这样的时候。朕其实以前想过好几次,要将你封为皇夫。可是又觉得你年纪还小,资历尚幼,恐怕不能平服后宫,所以迟迟没有下旨。现在见你对朕如此情深意重,朕有些后悔,为什么不早做决定。也好叫这天下看看,朕有这么好的一位皇夫,无论何时,都对朕不离不弃。”
说着对身后的宫女道:“令中书令拟旨,平淑妃贤德淑仪,深得朕心,封为皇夫。”
宫女连忙跪下领旨,又立刻讨喜的向平儿道贺:“恭喜皇夫君上!”
平儿立刻向刘晗道:“陛下,这样不好吧,平儿何德何能——”
刘晗掩住他的嘴:“不要再说了,朕已经决定了,难道平儿与朕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吗?”
平儿拼命的摇头:“陛下,臣妾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刘晗哈哈大笑:“好。传旨下去,晚上朕要大宴群臣,为朕和皇夫庆贺。”顿了顿,又冷笑道:“朕也好叫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弃家离京而逃的官员们看看,她们还不如一介男流来得忠贞勇敢。”
朵兰在院子门口下了马,看了看门口穿着普通衣服却透着彪悍之气的护卫,不禁心中赞叹,将马缰交给她们,在人的带引下走了进来。
院子里面看起来似乎比外面还要大些,房屋和建筑华丽不足,风雅有余。朵兰对于这入目的小桥流水和脚下画案变化的鹅卵石并不在意,她多留意的是这院子的每一个死角和重要的枢纽处都站立如松的侍卫,点点头:不愧是苏星的手下。
再向里进,却看见一个小花园,花园中的亭子中,放着一大一小两张案几,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提着笔在写字。
朵兰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中间那个大人身上,阔别多年,中间还加上一次生死,这人与以前还是有些不同,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少女的姿态。成年人的身形,倾城依旧的容貌,感觉上这具身躯更充满力量和威胁。若说最大的不同,便是这身躯透出来的风格变化很大,以前锋芒毕露,锐气十足,现在却是儒雅淡然,含而不露,端坐在那里,意态自若,仿佛这天下没有比她更自在的人,更有资格更能理直气壮的自在的人。
堪堪一瞥眼,朵兰便确定了,苏星已经具备了她心目中一名皇者的气度,比起七年前,她愈发看不出她的深浅了——虽然她在苏星面前,从来都没有机会嚣张过。但是作为朋友和盟友,与作为君臣却是两回事,她心里清楚这一战之后,两人的关系又会发生变化,但是苏星给她什么样的感觉,却是这表面关系下的实质。如果苏星能以一名皇者的姿态折服她,那么等于无法折服祁连族。
朵兰并无恶意,但是心底还是存了评估的心思。
苏星抬起头来,见到朵兰,放下笔,从案几后走出亭子:“你终于到了!”
朵兰却装出恶毒气恼的样子:“哼,你倒是很舒服啊。我们在前线打死打活,你倒在这里闲云野鹤,过得快活。”
苏星呵呵一笑,伸出怀抱,朵兰也笑,上前狠狠的抱着自己这个许久不见的朋友,重捶了她的背几下,故意道:“灿若,我可想死你了。”
苏星被捶得咳了起来,苦笑着皱着眉头:“你想捶死我啊。我可比不上你的身体经打,饶了我吧。”
朵兰哼了一声。
苏星见到朵兰也很高兴,回头看着亭子里早已经无心功课的小楚婉,叫道:“婉儿,来不过来叫人,这就是送你小马的朵兰阿姨。”
小楚婉连忙跑过来,向朵兰叫道:“朵兰姨姨,谢谢你送给我的小马,我可喜欢它了,经常和它一起玩。它也很听我的话,我叫它去哪里,它就去哪里。”
朵兰哈哈大笑,蹲下来揉着小楚婉的脑袋:“你喜欢就好,祁连别的没有,就是好马还有几匹。若是喜欢,下次我回去,再给你送几匹过来。”
苏星见两人说的高兴,自己走过去将案几上自己刚刚写的书卷拿了递给朵兰:“这是我这几日整理的东西,你看看。”
朵兰接过来,翻了几页,惊异道:“你写的?”
苏星点头:“刘氏掌管天下已经近千年,其中有很多旧疾冗弊都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继续繁盛下去的阻力,很多地方必须做出改变。以前我虽然觉得不好,但是并无权利和机会去管。在江南这几年,我将我想法的一部分借凤仙教的手一点点的试行下去,目前看起来反应还不错。这几个月我主要就是在做这个工作,将这几年江南采取的一些政策总结起来,整理补充好,等到我亲政的时候再汇集大家的意见做最后的定稿,然后实施下去。这些暂时分为《民法典》、《商法典》、《律法典》、《农法典》四个部分——朵兰,祁连族以游牧为主,这《农法典》也会包含畜牧。我虽然对畜牧有些了解,但并不曾亲自接触过,这其中许多条款需要你亲自审核甚至制定,这段时间这件事情你就上上心吧。”
朵兰口中虽然道:“我就知道你在攻城前还特特把我叫来就没好事,尽找些能折腾我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毕竟这法典直接关系到将来祁连族的利益,如果搞出一些不切实际的条律出来,吃亏的可是她的族人。
苏星一笑,并不说话,默默看朵兰盯着那些字无比认真的看。
她答应朵兰她为帝后,祁连无需再派遣质女入京“求学”。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放任祁连。人质的束缚只是一个表面,比如朵兰,如果自己不帮她,她等于就是祁连送来应付朝廷的一个弃子,如果真的发生矛盾,并没有任何牵制作用。与其得罪人还得不到应有的效果,不如名正言顺以律法来控制。
而且有祁连的族长亲自参与编撰的法典,想来对祁连族的束缚力应该可以达到她想要的水准吧。
瞥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一个变相契约的陷阱里的朵兰,苏星若无其事的拉起小楚婉的手:“走,我们去看看你冯大师姐的军队到哪里了?”
京城之外,整齐的大军将四个门都围了个水泄不通。铁盔甲在太阳的反射上,放出刺眼的光芒,辉映着士兵们手中的长矛大刀的寒光,杀气四溢,汇成一片海洋。京城就如同这杀气的海洋中一叶扁舟,看上去岌岌可危。
而城楼之上,竟然空无一人。
京城的守兵呢?
冯开骑在一匹黑马上,今天是围攻京城的第一天,她对这场战事并没有什么担忧和紧张地方,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应该不是胜负的问题。而是她需要多少时间攻克下这个最大的城市,如何花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后的胜利。
按照先生的意思,最好是能够活捉怀竣王费歌和皇帝,虽然她们两人之后的命运难说,不过她们既然是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来的,总不呢个一进城就把皇帝给宰了,虽然就算是宰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难免将来有些无聊的文人来诟病。
扫了一眼身边密密麻麻的将士们,她们的精神状态都很好,为了今天这一战,她特地下令昨天在十里外修整了一夜,而今天就收获最后战果的一天了。
说实在的,她有点兴奋。
不过看大家的眼神,显然也都很兴奋,只等她下令,就变成一支狼虎之师扑向京城。虽然这里有着天下最高的城墙,最厚的城门,不过,这都不在她们眼中。
这天底下有攻不破的城吗?
没有。
冯开等到线报,城楼上果真一个守卫都没有。冯开笑了笑,这也不奇怪,几日前她就已经到情报,京城中的中低官员中稍有身家的,或逃走的,或偷偷前来投奔的,不在少数。投奔的官员中就有城卫队的士官,按照那种情形,现在无人来守城也是理所当然。
听说三日前,刘晗还将自己的淑君扶为了皇夫,在宫中大宴。亏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过更可能是陌路前最后的疯狂吧。
连君主都如此,还能指望其他人吗?
冯开脸上露出笑容,举起剑,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众人神色一振。
冯开继续道:“进——”
话未说完,她就猛的停了下来,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前方。
所有人的也都愣住了,盯着前方。
这座雄伟磅礴的京城城池,众人心目中的王城,也许是所有人认为最难攻克的城市——它的城门,两扇巨大的朱红色门,正发出沉重的暗哑,缓慢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