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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每个人都是活在名为自我的牢笼里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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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坂本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啊?他俩不要紧吗?”
“不要紧,打不死人的。”桂从剥花生里面抽出空来回他一句,然后继续和高杉碰杯。
“啊哈哈哈,行军不太方便喝酒吧?”
“水。”高杉指指灶台旁边的另一个空位,“辰马,七郎说的那些有可能实现吗?”
“顺利的话没问题,尤其是我们如果成功抢到了和大号,会狠狠地羞辱到天人吧。”
“两个人能控制和大号?”
“可以,和大号以速度闻名,本身装不了多少人。”
“哦,”高杉顿了顿,“我想到办法了。假发,你去弄停他们两个。”
“你去吧。”
“上次我去了。”
“上次是我去的。”
“那就辰马去吧。”
“……为什么啊?”
“因为是你做错的。”高杉和桂异口同声地说到,在坂本垂头丧气地出门的时候还干了一颗花生,然后又互相推脱着去叫藤原的事情。坂本认命般地推开门,很正好的一人一边脸接下了他俩的拳头,他想,他的脸应该肿了。
打架打到一半被突然冲出来的卷毛阻止了就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什么的,我是不会说出口的。我急忙扶着坂本坐下,就看见高杉和桂和藤原老大走了进来,会议又重新开始。
天人的战舰目前我们已知的有五台,其中和大号以体积小速度快闻名,因此它的作用仅限于侦查和突袭,所以平时和大号总会傍着另一台大的战舰一起行动,那就不是两个人可以控制的了。
“至少要十一个人,是吧辰马?”桂问道。
“这次我们的计划就是先佯攻另一台大的,再从那艘战舰上面转移到和大号,占领和大号。”高杉敲着桌子,“所以你俩不用打架了,全都上去。”
“到时候我会在地面攻击跳下来的天人,给你们清理战场,”藤原慷慨激昂,一点空气都不会读,“有白夜叉和祸津神一起上,和大号势在必得,哈哈哈哈哈…”
“……我会留在大战舰上面,让你们安心转移。”桂伸手想要阻止藤原说话,最终还是放弃。
“明白了就应一声啊你们三个。”
结果只有坂本颤巍巍地举起手来。
坂本家里很有钱,他属于带资进队,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家里会愿意放他出来参加战争,但说不定是有钱少爷为了体验生活呢,总之,我们有了几辆飞上天空的摩托。
从定下计划到出发这天我都没再跟银时说过一句话,这几天也是能往水无月那躲就尽量躲,躲不过也不想和他有眼神对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气什么,我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我不太喜欢这种冷战的感觉,尤其是看见他明明看见我了也在躲着我的时候,我就想把他的毛都给揪下来。
混蛋卷毛。
但是到了飞船上面就不能再想东想西了,必须全身心迎战天人,连日来受的气让我直接把他们当成了出气筒,跟砍白菜一样快速略过他们之间。
我和桂一路打一路后退,尽量吸引着战火,趁此机会银时和坂本跳上和大号,两艘船跟相反方向的火车一样开走,但是看着眼前不仅一点没减少甚至还增多了的天人,我真的有想要骂娘的冲动。
我能说得亏桂准备的就是断后的阵容吗?
“看来我们中埋伏了。”桂用剑指着前方,朝我的方向后退,“小七郎君,你说我们是因为什么中了埋伏?”
“还用问嘛?”我警惕地盯着不断朝我们逼近的天人,“被抛弃了啊。”
我们的计划不可能被天人知道,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些说好要吸引战火的攘夷军叛变了。
“看来不止我们这里,估计坂本和高杉他们都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这样,”桂咽了咽口水,“就是除了死,什么都可以做的意思了。”
“正解。”
“小七郎君……”
“你去。”我打断他的话,“你放心我体质好得很,存活几率绝对比你大。”
“但是……”
“不要磨蹭了,别让我跟揍卷毛一样揍你一顿。”
关键时刻没法矫情,桂留下一句“地面见”就往后跑去,听到他的脚步声走远,我重新提起剑对准天人。
“现在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我对着周围的同伴大吼,“你们不要担心,死,也是我先死。”
“冲!”
随着一声大喝我带着他们杀进重围,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一刻不能放松,眼前所见的所有人全部都得死,手起刀落,鲜血不断喷到我的身上,我从前面的人手里抢过另一把刀,配合着脚下的动作,不断挥舞。兵器撞击的震动震得我虎口生疼,我咬牙挡了回去,却突然被人从后面撞倒,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砰”的一声。他的名字我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已经倒在我的面前。
我几乎以为我花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拿着□□天人,他用口型对我说着好久不见,手上的枪却在不断朝着我的同伴发出,我用力地撞开他们挡着,子弹穿过我的肩膀和背部,在身体里炸开,疼得我惨叫出声。
一口血从喉咙里面涌上来直喷到眼前的人的脸上,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后面的天人举起刀,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刀插进他的胸口。
我大叫着突起一股力气不断把他往后推,只有远一点,再远一点,他们的武器才够不到我的同伴。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船突然晃动起来,然后是急速的下坠,我回过头去想再看见那个人,却哪里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如果不是身上中了枪,根本以为是看错了。
飞船落地的瞬间我跳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躲避爆炸,四周飞舞的流弹和刀剑相接带来的叫声不绝于耳,漫天的火光燃烧,一下子把我烧回几年前的那场大火,我强撑着身体爬起来,看见同样长发的背影在离我远去,那是松阳吗……那不是松阳……
我踉跄着往前扑,大喊着他的名字,“桂!”
“小七郎君!”他震惊得快没了反应,“我带你回去,没事的,我带你回去……”
“我没事,”我把涌上来的血往下咽。
“怎么会没事!”
“桂……你听我说,你帮我……帮我确认高杉和藤原老大……”我喘着气站起来,“我要去找银时……”
“银时会没事的,你听我的,现在跟我回去!”
“不行啊!”我用尽全力推开他,“我不能再……不能再失去……”
上一次看见他,他已经把我最重要的人给夺走了,如果再来一次,我真的会疯。
我现在迫切地想要见到那只卷毛,我很后悔,我不应该跟他吵架,更不应该跟他发脾气,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我的后悔会成真,就像当年一样,不管我午夜梦回多少次,都成为了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小七郎君,他们都在撤退,”桂跑上前来扶我,“我带你从旁边去找,会找到银时的。”
“好,好!”
我忙不迭地应着,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桂的身上,他拖着我这个累赘,愣是杀出了一条路,而我也终于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看见了为别人断后的卷毛,明明和坂本都喘得站不起来了。
但是还在,虽然狼狈得银色都脏兮兮的了,但是还在。
可是一旦放松下来,我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我应该没有睡多长时间,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了,银时坐在我旁边,领子的地方露出来缠着胸口的绷带,头上也缠了几圈,还有身上脸上大大小小的被贴起来的伤口,他耷拉着眼睛也没睡觉,但是心不在焉的。
我觉得我的嗓子很干,只能努力抬手去够他。
“你醒了?”他回过神来,“能坐起来吗?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他把我扶起来以后端起来早就准备好的凉白开,喂了以后又调整位置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们的营地又变成帐篷了,但只要人还在,就是草绳我也无所谓。
“桂和高杉呢?”
“在外面啊。”
“受伤了吗?”
“肯定,但是不算很严重,死不掉。”
“藤原老大呢?”
“最有精神的就是他了,你还担心。”
我嘿嘿地笑了一下,确实谁都需要担心,只有藤原老大一点不用想。
“顺便问一下另一只卷毛好了。”
“喂,你能不能先关心坐在你面前的我啊?累都差点累死了。”
“你我都看见了,我不担心。”
“嗯。”
“水无月呢?营地都没了,她应该要发脾气了。”
空气意外地安静下来。
“水无月呢?”我又问了一遍。
“阿七,你冷静听我说。”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时候才发现身上的包扎有些不对劲,虽然包的好好的,但是缠绕的技术还是感觉出来了不够熟练。
“水无月呢?”
我抬起头直视着银时,他的眼眸像一谭沉静的湖水,好像蕴藏着一些我不想翻开的风暴。
“水无月呢?我问你,水无月呢?”我轻轻地晃着他的衣领,“你快点说啊,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把我的脑袋按紧,“你放心,我会带她回来。”
我浑身一震,耳朵嗡嗡的,“你说什么呢……”
“我发誓我会带她回……”
“不要!”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只能揪着他的领子,“不要,不要……”
“阿七,你别这样,水无月不是……”
“不要啊!!”
我的肩膀好痛,我的背后好痛,我的头好痛,我的心脏好痛,我好痛,我疼得嘴唇发抖地蜷缩着,却只会尖叫。
我谁都想到了,我谁都想到了,可我没有想到她,我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在营地,一定是最安全的,应该是最安全的啊!
“不要,不要……”
“玲子,快来!”
玲子……我猛然一怔,看着已经跟了水无月三年的玲子,她已经长得跟我遇见她的时候一样大了,已经一样大了……
她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才遇见我……
她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才遇见我!
我的手脚被用力地按着,可是我的背后好疼,越来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我的力气越来越大,挣脱着他们起来,但是他们宁愿用身体拦着也要让我睡过去,我不可以睡过去了,不可以了!
我抓着他的手用力地咬起来,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一直咬到牙齿发酸,嘴里泛出血腥味才松口。
“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认,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醒过,“我真的知道,你不用去,这不关你的事。”
“关的,没有我管着,你能长这么大吗?”
“……可是你不懂,”我往地上缩着,“你真的不懂。”
“我懂。”
“你不懂!”
“我懂。”
他的神情一点都不像说谎,我眯着眼睛想不明白,他懂什么?
“我知道那个乌鸦。”
我呆呆地看着他,听不真切,“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
这回我听清楚了,明明白白了。
我转头看过他们每一个人,“那你们知道001吗?”
“小七郎君……”
“我问你知不知道。”
“知道。”
听着高杉没情绪的声音我觉得很可笑,“那你怎么看?”
“不一定。”
“是吗?”
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好过,“玲子,帮我倒一杯水,谢谢你。”
玲子害怕地看了看银时,经他同意之后去门外倒了一杯水给我拿进来。我低头看着水中的倒影,两条眉毛,一个嘴巴,黑色的头发垂落在耳旁,多像个人啊。
可惜,只是像而已。
“出去吧,我求你们了,滚吧。”
我的人皮已经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估计快结束了,可是结束之后,失去的人,却回不来了。
开刀了开刀了,后半段感动了我自己哭得稀里哗啦
我的阿七啊,我的小阿七啊,就算这辈子是个普通人,也只是从一个战争时代逃到了另一个战争时代而已
没得后悔
顺带一提松阳被抓走有一部分乌鸦的推波助澜了,她可是他的实验观察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