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千里亲斤

5、下雨

　　阮纾纭的体育课正好跟姜婷婷和梁乐是同一节，在体育老师说完解散可以自由活动时，她们就一起坐到了树荫下休息。

　　姜婷婷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体育场上的凌霜，他正在和曹笋打网球。其实除了姜婷婷，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凌霜，哪怕不盯着看，只要路过，都会多看他一眼。

　　看得曹笋都羡慕，大声朝凌霜说：“霜哥，你的迷妹不少啊，都能组成一个啦啦队了！”

　　凌霜被他这么一说，左右看了一下，表面上是四处都看了看，其实有意寻找了阮纾纭的身影，发现她竟然也在看着他，立马把头转过来，连曹笋打过来的球都没能接到。

　　曹笋立马调侃他：“霜哥，你不行啊！”说完还贼贼地笑了一会，笑得凌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姜婷婷是越看越崇拜凌霜了，长得又高又帅，学习成绩好，体育也不差，关键是看着有些腼腆，更加勾人了。

　　她用手肘撞了撞阮纾纭，眼睛却一直盯着凌霜，小声但激动地说道：“完了完了，我要沦陷了，软软，好羡慕你，和这种帅哥坐前后桌。”

　　阮纾纭看她一脸花痴的样子，有些无奈，“你喜欢他啊？”

　　姜婷婷和梁乐一起狂点头，连梁乐都开始夸凌霜了，“我和婷婷这两天把每个班都转了一圈，凌霜是最帅的那个了！”

　　她们这样说，阮纾纭又看了凌霜一眼，好像是很帅。

　　但是她们俩是很单纯的花痴，纯口嗨，只欣赏，不动作的那种。不过，她们俩又想怂恿阮纾纭拿下他。

　　姜婷婷看向阮纾纭，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跃跃欲试的、搞事的光芒，然后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软软，他看着好羞涩啊，肯定没有谈过恋爱，你快拿下他，然后狠狠亲他，把他按在墙上亲，让他脸红，肯定特别带感！”

　　说着，脑海里画面都出来了。姜婷婷越想越激动，还幻想两个人的身高差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

　　梁乐在一旁也是猛点头，声音也跟着兴奋起来，“我支持！”

　　阮纾纭并没有搭理她们的玩笑，但是低下头的时候，唇角弯起一个旁人难以察觉的、极淡的弧度。其实她确实想看凌霜手足无措的模样，尤其是脸红的样子，但是这种事怎么能说出去呢！

　　过几天就是教师节了，学校要求画教师节黑板报，安排了班长阮纾纭、文艺委员陶尔和学习委员凌霜。

　　自习课的时候，她们就开始画了。陶尔设计的黑板报，阮纾纭和凌霜听陶尔指挥。一直到放学，大家陆陆续续走了，她们还没弄完。

　　凌霜负责写字，阮纾纭负责画画，两个人站在教室后面黑板的两边，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陶尔站在后面指挥他们，看到这一幕，偷偷地拍下他们的背影，顺手建了一个班级扣扣群，群头像就是用的这张照片。被拉进来的同学都注意到了这个群头像，在群里齐刷刷地发起了兔斯基捂嘴偷笑的表情包。

　　两个人在黑板上写着画着，粉笔簌簌落着灰，见凌霜往右边越靠越近，阮纾纭也故意往左边画，假装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臂。

　　凌霜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心却砰砰砰跳得厉害。握着粉底停顿的手暴露了他的慌张，阮纾纭便知道，他肯定是紧张了。

　　弄完黑板报，天就已经黑了，下楼的时候，阮纾纭因为跟陶尔聊天，没留神脚下的楼梯，不小心踩空了台阶，以为要摔倒，吓得叫了一声，没想到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了——是走在她后面的凌霜。

　　因为紧张，他的力道有些大，手臂青筋凸起，阮纾纭也撞进了他的怀里，额头靠在他胸口。

　　凌霜僵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正握着她的手，立马触电一样松开了手。

　　他刚刚跟在她们后面，一直都在看着阮纾纭的背影，所以一看到她身子一歪马上要摔倒，来不及犹豫，立马就抓住了她的手。

　　手指触到她手腕的那一刻，凌霜的的脸“腾”地一下就红透了。

　　女生的手竟然是这样的吗，那么的娇嫩，软得让他不敢用力。他看到，因为他这一拽，她的手腕已经红了。而且在他的手中，她的手臂是如此的纤细，她的手，也显得非常的小。

　　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她的肌肤，当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凌霜的身体也跟着升温，本来炎热的午后，感觉更热了。

　　他的感官也突然变得异常敏感，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掌心的薄茧在她肌肤上留下了印记。

　　他的手不仅硌到了她，还硌得自己心里发慌。

　　他悄悄攥紧手指，指尖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久久无法散去。

　　假如刚才要是多想一秒钟，他大概连伸手的勇气都不会有。

　　一旁的陶尔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她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阮纾纭身上，关心地问她：“软软，你没事吧？小心点！”

　　凌霜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

　　阮纾纭摇了摇头，说：“没事。”又抬头看了一眼凌霜，发现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耳朵根已经红了，想加重他的害羞，阮纾纭故意对着他甜甜的笑，声音也放得格外的软：“谢谢你呀！”

　　凌霜看到她的笑脸，一瞬间，心仿佛停止了跳动，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这是她离得最近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大大的眼睛，和浅浅的梨涡。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她在跟他说话，然后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不用谢。”

　　看在陶尔眼里，觉得凌霜好高冷。

　　只有凌霜自己知道，现在心跳得有多快。

　　阮纾纭看他说话的时候，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强装高冷，觉得他比想象中还有意思，眼底笑意更深了，决定下次找机会再“调戏”他一下。

　　在一个下雨天，凌霜正站在教学楼檐下，望着雨滴落在地上砸出的水坑，心里想着要不要淋雨跑回宿舍。

　　突然一把浅蓝色的雨伞撑在了他的头顶。

　　“凌霜，你没有带伞吗？”

　　清脆的声音响起，凌霜低头一看，正对上阮纾纭仰起的脸。雨水潮湿的气息里，混入了一丝淡淡的、属于她的清甜香气。他喉结微动，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送你吧。”

　　凌霜本想拒绝，但因为是她，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他想，假如她对他有请求，哪怕是任何要求，他都无法拒绝。

　　阮纾纭将伞塞到凌霜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微凉的手背，碰到的一瞬间，凌霜心头猛地一跳。

　　女孩子的伞，精致小巧，根本挡不住两个人。凌霜不想让她淋湿，下意识地将伞朝她的方向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便暴露在雨中。

　　阮纾纭察觉到了，悄悄往他身边靠了靠。

　　浅蓝色的伞，像雨中一方小小的晴天。四周都是雨水，只有他和她靠近的地方，没有雨。

　　他们的距离更近了，近到能感觉到两人身上薄薄的布料在轻轻摩擦，近到能听见她的呼吸声，以及自己跟随着哗啦啦的雨声陡然失控的心跳。

　　雨下得更大了，雨滴落在伞面上，溅起滴滴细碎的水珠，落在他和她的脸上，也落在他们的头发上，手臂上。

　　在这把小小的伞下面，属于她的温度和气息夹杂着潮湿的空气蔓延开来，他感觉到自己被她的香气密密包裹住了。

　　这段通往宿舍的路，其实不长，只有几百米而已，但是现在忽然变得好长好长，可是又害怕走到终点，让人心慌。

　　伞面倾斜的角度，刚好将他们的世界与整个世界隔开。

　　这把伞下是两个人的小小世界，伞外，是来往的同学。身边来往的人，加重了凌霜的心慌。

　　他们现在挨得太近了，他有意疏远，半个身子都露在了伞外，可阮纾纭有意靠近，越来越近。近到凌霜眼睛往下瞥，就能看清她脸颊上的雨珠。

　　他短袖下的手臂碰到她的长发，和她的手臂，让他心乱如麻，她发间淡淡的香气混着雨水的清新往他鼻子里钻，让他有些发软了。

　　每一次她与他衣角不经意的摩擦，都像触电般让他脊背微僵。他握着伞柄的手收得很紧，紧到微微颤抖。

　　他不敢去看他，可眼角余光总是不听使唤。

　　他看见雨水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入衣领，看见她雨滴打湿了她嫣红的唇瓣，看见她握着书包带子的手指，纤细莹润。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血管里奔涌，让他口干舌燥。

　　阮纾纭有意地保持安静，她故意不说话，想加重氛围的紧张。

　　发现凌霜果然紧张，她内心窃喜，离他更近。看到他身子一半都在伞外，她捏住伞柄，将伞往他那个方向倾斜。

　　这把伞就像她给他织的一张网，将他网在手心里。

　　可是他总是想疏远她，一种想要逃跑的样子，她只好再次将伞轻轻推正，身子又往他那边移了移，然后抬头看向他说：“你都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