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笑颜如花》风动琅轩

53、53·朋友

　　晏阳约定的地点在公园，毛念念一路跑来，就见她正坐在长椅上，晚风拂过她脸颊，万般美好。

　　但这份美好，在毛念念眼中，却全是面目可憎。

　　她大步走过去抓住晏阳的肩膀，强迫她看自己的眼睛，“阿阳，我还是不相信……”

　　晏阳握住她的手，那般温柔，“念念，别再这样了，现实就是如此。”

　　毛念念鼻头一酸，眼泪又涌了上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选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

　　晏阳没说话，只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温柔，但她的眼神已从熟悉的柔和变成了这陌生的疏离，毛念念想逃避，却又自虐般盯着那双眸子，似要从中找出过往的一丝眷恋，但最终，只有心脏鲜血淋漓的疼痛外，她什么也没得到。

　　她极力掩盖颤抖的声音，双眸泣血，“阿阳，我不问这个了，我想问你，王玲说的是……真的吗？”

　　晏阳愣了一下，“她说什么了？”

　　“她说……从始至终你什么都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陪我们玩的……一场游戏而已，你什么都知道……”

　　她越说越慌张，心里的不安如同藤蔓缠绕全身，束缚住她的身体，动弹不得，隐隐的，那伤人至极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但被她极力地遮掩住，在没听到晏阳的回答前，她什么都不相信。

　　虽然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晏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淡淡地点了点头，“对，是真的。”

　　她每说一个字，毛念念的瞳孔就微缩一下，随之，她的心脏也被一次又一次的凌迟，入髓的疼痛快要让她支持不住那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身体了。

　　她狠狠地掐住大腿，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哑声开口：“为什么？”

　　晏阳又笑了一下，随后站起身，“念念，你为什么喜欢我？”

　　毛念念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她径直打断，“你喜欢我，王玲喜欢我，你们所有人喜欢我不都是因为这张脸吗？这张我极端憎恶的皮囊却是你们最喜欢的，多么可笑！”

　　她的语气越来越冲，双眸也染上赤红，“因为这张脸，我要被晏浅浅厌恶、抛弃、殴打，因为这张脸，我被景家当成过街老鼠一般任人摆布，因为这张脸，我被老师强迫去参加这样那样的表演比赛，因为这张脸，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因为这张脸，我所有的荣誉都被归功于它！所有人都在自以为是的为我做决定，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意见！我不想去演讲，我不想去唱歌，我也不想去跳舞！就是因为这张脸，好像我所得到的荣誉都是拜它所赐！但我所承受的痛苦都是因它而起！”

　　“阿阳……”毛念念被她吓到了。

　　晏阳吸了口气，恢复冷静，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变得异常疲惫，“念念……假如没有这张脸，你还会喜欢我吗？就像现在，这条疤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了，这张脸有瑕疵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毛念念怔在原地，目光呆呆地锁住眼前陌生至极的晏阳，脑海里思绪翻飞。

　　她为什么喜欢晏阳？仅仅是因为这张勾人心魄的脸？

　　是了，似乎一开始确实是这样。

　　毛念念回过神来，眼里迷茫至极。

　　如果没有了这张脸，她会再喜欢晏阳吗？

　　也许……不会，她想。

　　晏阳见她许久不说话，心下了然，“不会对吧？所以你的喜欢仅仅是建立在这张可有可无的皮囊之上，一旦没有了这层基础，你的喜欢将会土崩瓦解，不复存在，所以，念念，你也不必感到难过，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我，你的喜欢，仅限于对这张脸。”

　　没有……喜欢过？

　　不，也许最开始是这样，但现在，至少现在，她对晏阳，不仅仅只是对外表的喜欢，而是发自内心的，最真挚的喜欢。

　　她骤然拨云见雾，暗自腹诽整理着话语。

　　晏阳看她不动，失望地转过身准备往回走，可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自己的腰就被人从后紧紧抱住，而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也随之而来，“阿阳，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无论你好不好看，我都喜欢。”

　　晏阳僵直了身体，却什么话都没说。

　　毛念念受不了这该死的沉默，一个劲地哀求，“阿阳，你说说话……我求你，哪怕说一个字也可以，别这样无话可说好吗？”

　　良久，晏阳才吐出一口浊气，“念念，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闻言，毛念念越发搂紧她的腰，将整个身体都埋在了她背后，如同身处悬崖之下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听！我不会放开你的！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太阳已然落山，就连余晖都散去大半，天，渐渐黑了下来，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晏阳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两人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时间从耳边流逝，直至旁边的路灯亮起，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落定在两人面前，她们才知，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

　　毛念念躲在晏阳身后，并未看清来者是谁，但她感受到怀中人儿轻微的颤抖，便也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钟昊。

　　他一来，晏阳就开始挣扎，任凭她再怎么抓紧不放，也仍然抵不过她想从自己手中溜走的决心。

　　在这一刻，毛念念终于明白，那天晚上钟昊为什么说晏阳是风。

　　因为除非她自己愿意停留，谁都无法抓住她！

　　毛念念站在一旁，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心里苦涩至极，她紧攥双手才堪堪止住那想要夺眶而出的泪液。

　　她要怎么才能接受，在这个晚上，她被晏阳抛弃的事实？

　　泪水模糊双眼，让她再也看不清那让自己心碎的画面。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叫她，“念念。”

　　她抬起头，是晏阳又回来了。

　　她欣喜若狂，一把扑进她怀里，“阿阳，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晏阳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将她从自己怀里拉起，“念念，事实已成定局，若你能想通，我们还是朋友，若你……”

　　她还未说完，就被毛念念直接打断，“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