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国公主世无双》佛婴

7、第 7 章

　　“你……”唐佛迩看着李竞戎在床里侧躺平，口中还没个正经，不禁脸红了。
　　李竞戎那家伙当真是厚颜无耻。她睡在这里，唐佛迩怎么睡得着！
　　唐佛迩越想越气，顺手抄起身后的枕头，便朝李竞戎扔了过去，恨声道：“你再胡说！”

　　那厢李竞戎软软伸手，稳稳地抓住枕头，将之放于脑后，调笑道：“正愁没有枕头，如此便多谢公主殿下……”
　　她说着，那声音便越发低了下去，呼吸见长。

　　唐佛迩哪知道李竞戎如此油盐不进，却又无可奈何。眼看那人气息平稳悠长，似乎已经是睡着了，唐佛迩不由怒火攻心，一时也忘了害怕，凑过去伏在李竞戎身边，道：“在本公主身边也这么放心？是不是瞧不起本殿？”

　　李竞戎无动于衷，似乎真的睡着了。

　　唐佛迩凑到她耳边去，轻声唤道：“李、竞、戎？本殿叫你呢！”

　　半晌无动于衷，唐佛迩终于不耐，食指轻轻戳了戳李竞戎的脸，自言自语：“当真睡着了？”

　　那头还是不理她，唐佛迩自觉无趣，也自拉了被角，往外边挪了许多，离李竞戎远远的，预备睡觉。

　　两人之间的空隙足以再躺下一个四仰八叉的人，那头熟悉又芳香的气息一直萦绕在鼻尖，唐佛迩口嫌体直，人虽离得远，却暗自觉得那气味令人安心。不知不觉间，睡意便已汹汹而来。

　　但才闭眼没多久，便听叩门声响起，太监尖细的嗓音穿云裂石，特有杀伤力：“陛下，该起床预备早朝了。”

　　“烦死！”唐佛迩人未睁眼，吐槽便已先临。
　　她迷迷瞪瞪往床里翻了个身，一迭声地答应道：“莫再叩门了！是在催命么！”

　　冷不防便触到一个温软的东西——温度和柔软度在这微寒的初冬清晨简直是一绝，唐佛迩简直爱不释手，正在细想这是什么时，那团小东西忽然说话了。

　　李竞戎一脸冷漠地看着唐佛迩，还有唐佛迩那双无意识“揩油”的手，冷冷道：“陛下，该早朝了。”

　　那嗓音清澈间，犹带清晨初醒的微微沙哑，只是听起来似乎生气了。

　　心念电转间，唐佛迩已经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霎时间睡意全无，唐佛迩小脸爆红，往后缩了缩，扭过头去。
　　该死，她居然咸猪手伸到李竞戎身上去了，莫不是活腻歪了？
　　唐佛迩暗地里吐槽着自己，此情此景当真是她十七年的人生里最尴尬的一次。她不敢去瞧李竞戎，只得低声对李竞戎道：“宫人要进来送东西，清扫大殿，你、你且躲到床下……”

　　“不必。”李竞戎瞧了一眼唐佛迩，揶揄道，“竞戎与陛下清清白白，何必心虚？”
　　说话的时间，她已将昨夜和衣而眠的衣裳给脱下，身上只余单薄的中衣。李竞戎勾手道：“你过来，我自有一计与你说。”

　　唐佛迩平白无故地，又挨了一句调戏，心里愤愤不平，早把李竞戎暗骂了数十遍。但见李竞戎勾手叫她，又不敢不听，便依言挨过去。

　　猝不及防，清甜的气味又窜进了鼻息里。两人肌肤不经意间相接，那头李竞戎身体的温热逾过单薄的中衣传过来，唐佛迩几乎就要一激灵，连忙离李竞戎又远了些。

　　李竞戎犹自不知唐佛迩的异常，微哑的嗓音小声地对着唐佛迩耳语了一阵，又问道：“可听明白了么？”

　　她唇间的热气与芳香尽数洒在唐佛迩耳朵上，将那雪白耳尖烧得绯红。单纯如唐佛迩，哪里经得住，听得这最后一句，只觉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此刻正值寅卯之交，昏暗蒙昧的天光从窗格里投射而来，殿中一切都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唐佛迩悄悄摸了一下耳朵，又揉了揉小脸，暗自庆幸这殿内黑灯瞎火，无人看清她此刻的模样。
　　她摸索着下床来，扬声对外道：“进来吧。”

　　门打开，数十个宫人捧着洗漱事务、衣裙等，鱼贯而入，又有人上前点起灯烛，一时殿中大亮。

　　李竞戎一动不动地躺在床的里侧，冷眼瞧着殿中。

　　宫婢摆好东西，按常例便要告退。
　　唐佛迩端声道：“清露，你且留下。”

　　那走在最后的一个宫女闻言，连忙驻足，回身行礼道：“陛下？”

　　唐佛迩从前虽娇弱颓废，可撒谎骗人也能脸不红心不跳。她睨了一眼那宫女，温言道：“朕有一事，已担心害怕多日，万望姐姐帮忙……”

　　昔日李竞戎为掩藏自己女儿身份，寝殿一向不许宫女贴身服侍。故而李朝上下皆以为新帝是男子。
　　唐佛迩说话间，已然挤出几滴泪挂在腮边，一副惹人怜爱的柔弱模样，实在令人动容。
　　那清露一瞧，早已红了脸，忙跪倒在地，恳切道：“陛下言重了！奴婢哪里受得起？但有奴婢能办的，陛下只管说……”

　　“把你衣裳脱了——”李竞戎越听越不对劲，这分明不是她和唐佛迩说过的计划！
　　她掀开被子下床来，冷眼瞧着那宫女。

　　清露哪里想到陛下的床上会有人？而且——李竞戎此刻身上只余单薄中衣，又因方才唐佛迩的揩油手，衣领略显凌乱，实在引人浮想联翩。
　　清露吓了一跳，连忙伏下头去，慌道：“陛下，这……”

　　唐佛迩脸也红了。心头怒骂李竞戎坏事，表面却又更掉下几滴泪来，哭道：“朕喜爱这女子，本想偷偷养在外头，可是朕一时糊涂，竟、竟将她带回宫内……”
　　唐佛迩声情并茂，借着抬袖擦眼泪的时候，偷眼去看李竞戎，冷不防对上对方那冷得要结冰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唐佛迩吓了一跳，酝酿在胸腔里的哭声一下被噎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直将脸都咳得通红，可怜巴巴地道：“可若是太后发现她在宫里，定然要打死她。朕、朕哪里舍得……清露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朕…呜呜……”

　　李竞戎双手环胸，冷眼锁着唐佛迩。

　　周太后对待宫人的狠戾手段，李朝宫人无人不晓。虽说那“外室”行为有些古怪，可陛下的模样并不似作伪。清露虽存犹疑，怎奈实在架不住唐佛迩一口一声带着哭腔的姐姐，便心软答应了。

　　李竞戎与清露互换了衣裳，又令清露暂时藏在殿内，可趁着来打扫寝殿的宫人一同混出去，这才随着唐佛迩一起外出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