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撩夫两不误》八回

3、第3章 三年之期

　　璟王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是当今太子的长兄。
　　不知是何原因，璟王明明身为嫡长子却听说从小就不得宠，特别是其生母的皇后，在生下第二个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之后，对璟王的态度就好像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

　　陆折春从记忆里翻出婢女们围在一起时小声的八卦声音，这些冒犯皇家的传言她们绝对不敢大声声张，但是即使百姓人人自危，璟王不得宠也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不管在哪个时代，八卦都是比风还无孔不入的利器啊。

　　至于能让陆折春感到脑袋不保的，自是璟王其人的恐怖之处。
　　据说璟王十五岁便挂帅出征，在南边与澜生国接壤的战场上统兵厮杀。澜生的军队近乎一半的数量都是比人类强大数倍的妖族，璟王常年染血在与澜生军队的相互杀戮之中，已变成了“毫无人性的妖魔”，甚至还“被邪恶的妖族侵入了魂魄，嗜杀成性，惨无人道”……

　　呃，这些都是从婢女们嘴里说出来的，可不是她陆折春胡乱猜想。

　　“我饱了，剩下的你吃吧。”
　　陆折春推掉了青杏递过来的第三个馒头，剩下这两个就给她吃吧，看着青杏肿起的小脸和头顶可怜的血量，陆折春叹了口气。

　　房门突然被“咚咚”地快速敲了两下，紧接着一个身影径自打开门，双臂抱胸靠在了门上。
　　月色还没钻出来，光线昏暗得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其头顶的Lv.235和血条格外吸引眼球。

　　我去，怎的一个个等级都飞上天了！

　　“你先出去，我要跟长姐单独讲几句话。”门口的人平淡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是陆沉秋！
　　陆折春听出了她的音色，陆沉秋同陆芜夏一般年岁，只比陆芜夏小了几个月，不同于陆芜夏娇媚勾魂的说话方式，陆沉秋的声音颇是清冽爽气。

　　“是。”青杏朝陆沉秋行礼，而后回过身朝着床上的陆折春道，“奴婢先行告退，稍后再回来伺候小姐。”
　　陆折春心里别扭，嗓子痒痒似的又咳了几声：“稍后就不必伺候了，我与妹妹说完话便休息了，你退下休息吧。”
　　青杏愣了愣，乖乖道了声“是”，留下一盏昏暗的蜡烛，端起食盒和水盆退出了屋内。

　　“怎么的，这是还染上了风寒？”
　　陆沉秋继续带着戏谑说起话，她没带着婢女，只一人来了这里，青杏离开时要带门，她便从门上起身走到了床跟前。

　　“咳咳……”陆折春尴尬地再度硬咳了几声，“妹妹，今日多谢你救我，我欠你这份人情。”
　　反正，道谢先行。

　　她的思路渐渐有了些许眉目，陆折春体弱多病，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已经去了半条命，若是没有后续的补药恢复身体，怕是璟王救了也白救。
　　而要让陆芜夏救自己，唯一的办法便是不让自己再成为她出嫁的绊脚石。

　　陆芜夏固然可以先等陆折春死了，但家中一旦有丧事，她也会怕自己的婚配被反对或是不吉利。
　　因此，只要自己有了婚配，那么对于猴急着想嫁给太子的陆芜夏来说就是百利无害的事情。而陆折春要嫁人的一切先决条件是——

　　活着！哪怕只是吊着一口气。

　　陆沉秋大概是理了这层逻辑，为了救她的小命才去说亲的。

　　“怎的居然变聪明了？还知道我这是在救你呀。”陆沉秋搬来一把咯吱作响的木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你知我在老太婆那里剥了多久的葡萄么，可累死我了。”

　　老太婆……
　　应该是说的老太太，她爹陆沈照的妈，她的奶奶。别看老太太只是个年老的后院妇人，却凭着早年立过功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在宫中说得上不少话。

　　“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的你不去找父亲母亲，却去找了奶奶？”陆折春好奇地问道。
　　“这我自有考虑，父亲身居高位要职，这等事怎可由他请奏皇上？至于那婆娘，在宫里又说不上话，没个用处。”陆沉秋靠在床头小声囔囔，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倒是学了几分市井里轻浮公子的样态。

　　婆娘……
　　应该说的是李蓉芳，李蓉芳是宫中兰妃的本家李家的人，但近几年兰妃在宫中似乎不得宠，李家人能说上的话确实也少。

　　“其实我的婚事，阿猫阿狗都无所谓，你若有心，随意指个便是了，怎的还替我打起璟王殿下的主意？”陆折春试探问道。
　　看着陆折春一脸的精彩，陆沉秋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你这是什么表情？要不是看在我娘的份上，我才不会管你呢。那老太婆对我们女儿家不重视你又不是不知，为了你我可是把毕生的演技都贡献出来了。”

　　“看在你娘的份上？原来是这样，可我却也没和颜姨娘有什么交情，颜姨娘为何要帮我？”
　　“不告诉你，你猜。”陆沉秋吐吐舌头。

　　“……好吧，不过你确定皇上会同意赐婚？”陆折春疑虑颇多，她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一个官员不得宠的女儿，又病又瞎，“就凭我，恐怕还高攀不起璟王。”
　　“确定。”头顶突然被一只手抚摸了起来，陆沉秋边伸爪摸着陆折春边道，“因为，三年之期又到了。”

　　陆折春忽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璟王从十五岁被皇上赐婚第一个王妃开始，便娶一个杀一个，新娘往往新婚当夜即死，死后璟王府便以此为由厚办整整三年丧事。
　　而三年丧事一旦结束，皇上便会找各种理由马上再给璟王赐婚新的王妃，然后便又是惨剧的发生。

　　从九年前开始至三年前，已经陆续死了三位璟王妃，即使这些王妃都是被皇上下旨赐婚的达官贵人之女，璟王也是毫不顾忌地说杀就杀了。
　　陆折春顿时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这父子俩，要斗就搁自家窝里斗去，干嘛还牵扯其他无辜女子？

　　“前阵子那璟王府的丧事又刚刚结束，澜生边境的战事也暂告一段落，璟王刚被皇上召回洛京。”陆沉秋道，“有了此前三个活生生的先例在，朝廷上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而这时候我们左相府，嘿嘿，自告奋勇、身先士卒为皇上‘分忧’，他当然求之不得。”

　　还自告奋勇、身先士卒……
　　陆折春无语：“既然能为皇上分忧，为何大家不抢着上去？不过是牺牲一个他们不重视的女儿罢了。”

　　不像楼塘国那样男卑女尊，洛北国固然也有珍惜女儿的家族，但更多更多的是和她爹一样，视儿子为宝贝视女儿为陪衬的长辈。
　　“你以为每次遭难的就只有一个新娘吗？新娘的本家在此之后都受到璟王的针对，势力均被打击得几近灭绝了。”陆沉秋继续轻描淡写地回答，“老太婆知道得清楚，陆芜夏做了太子妃，那左相府就是正式跟璟王敌对了，但有太子做靠山，这时候能为皇上‘分忧’的也就只有我们左相府了。”

　　“如此一来，皇上一旦接受了左相府的提议，为保左相府，必然也会立刻将陆芜夏赐婚给太子，所以奶奶才能被你说动了。”
　　陆折春点了点头，陆沈照的四个女儿里只有陆芜夏会常年费心费力地谄媚讨好老太太，老太太自然也重视陆芜夏的婚事。

　　“不过……你这是把你姐往火坑里推？”

　　陆沉秋轻推了陆折春的肩膀一把，歪了眼邪邪笑着。
　　“啥叫往火坑里推？你不本来就在火坑里吗，嘻嘻，我不过是再给你多添了几把柴火。”她贴着陆折春的耳朵小声道，“你若是准备逃婚便再来找我，凭你妹的神通本事，定叫那妖怪天涯海角都娶不着你！”

　　“还真是凭你妹的神通本事。”陆折春好气又好笑，“听你这话，你就没想过万一我真逃婚了，皇上和璟王追究起相府的责任，父亲出了什么事该要如何？”
　　“投我以桃，报之以李。”陆沉秋吊儿郎当地满不在乎道，“投我以屎，报之以蛆！”

　　陆折春对这个妹妹感触良多，这家伙活脱脱就是个鬼才……
　　不过，她倒是并不讨厌。

　　“时候不早，我先溜了。”陆沉秋起身，拿起了桌上的蜡烛，“怕你笨手笨脚的打翻了，这蜡烛我就拿走了，你好生休息吧。”
　　“好……”陆折春看着陆沉秋离开的背影，在她刚要走出门的前一刻再度开口，“谢谢你……”

　　背影的脚步没停，门被轻声合上，从外头轻飘飘传来一句：“小意思，不如多想想如何保住小命吧。”

　　——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夜已沉了有许久，光打雷不下雨，使得城中的更夫都纷纷警惕了好一阵。

　　“我去——”
　　方才两个并肩而行的更夫路过的一堵墙内，陆折春正侧猫着腰，小脸贴在一个破漏没堵的洞口，目送着两人敲着竹梆子走远，嘴里囔囔着，“这个世界也太不讲武德了……”

　　这夜她全无睡意，除了猫在墙洞上蹲点观察外头偶尔后半夜还在路上走过的几个人，就是悄悄在小院门口探头观察外头起夜的几个婢女。

　　这个Lv.155，那个Lv.138，这个差点，才Lv.96……

　　没有月光，灯盏昏暗，漆黑的夜里，每一个人都是看不太清模样，但头顶上的等级和血条都清一色地耀眼夺目。
　　明明游戏设定的等级最高才90级，可怎的随便一个人都有百来级？

　　陆折春突然想到封闭测试时临时改过等级限制，当时只是为了简单地看看之后数值爆炸的情况会如何。
　　但某个同事却直接把等级上限改到了9999级，然后鼠标键盘一阵乱滚，还笑嘻嘻地指着屏幕炫耀道：“快看快看！劳资一刀999！哈哈哈哈——”

　　陆折春无语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如果上限真是9999级的话，那么像青杏这样的普通小丫头，能有112级倒也显得很正常了。

　　她在小院里猥猥琐琐地蹲点观察了一夜，直到东方的微光探出一分来，才悻悻然地准备溜回自己的陋室。
　　想到原主从前眼盲，那简陋的屋里定是没有镜子的，于是她在小院中的水缸前停了脚步，借着晨光朝缸里的水面仔细看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原地晕厥过去。

　　除了自己那双在记忆里就经常被人厌恶嫌弃的血红的“病眸”，即使在水面的倒影中依旧如鲜血般浓艳煞人，还有自己头上悬空顶着的两行：

　　一条快要见底玩蛋的血条，再往上是——

　　1.v亅……
　　不对，是L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