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撩夫两不误》八回

102、第102章 忆苦思甜

　　陆折春无奈出了御书房，今日外头阴雨绵绵，雨滴细小而冰凉，随风拐过廊檐碎碎打来。
　　她往不知道哪个方向随意走了几步，一脚踢在地砖上，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气。

　　她真的很不擅长应对这种的啊，以前在洛北，进趟宫就觉浑身难受，她完全是能躲就躲。
　　除非是避无可避的，否则凡是宫中无关紧要的小宴邀请，她通通找借口推脱。
　　万一出了事，还都是凤连瀛出面帮她解决的……话说他到底是怎么能在那种水火不容的关系下，还与帝后容忍相处了十多年的？

　　“……绝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又吐了吐舌头，这才想着先回洛神殿再说。

　　正提脚，前头的拐角就突然转出一队慢慢走来的人，引路是左右两位手持拂尘的大太监，后头一群小太监仆从规规矩矩地簇拥跟随着，整副阵仗着实华丽。
　　当中那位走得仪态端庄、步步生莲般的美人儿，正是当今皇后，虽人已中年却毫不失风采，放到现代大概也就是帅气大叔了。

　　“后卿殿下万福。”
　　她还是先一步给长辈行了礼。

　　皇后轻轻一笑，同样行礼道：“春殿下安好，陛下可是还在御书房？”

　　陆折春回头看了看，回忆着刚才那一小会儿好像是没什么动静，便点点头：“母皇在里面，殿下可是要找母皇？”

　　“嗯。”
　　皇后向身后的小太监招了招手，让他将手上捧着的一盒食盒递上前，“春殿下，本宫亲自做的水晶桂花糕，不介意的话拿回去尝一尝吧。”

　　“好，谢谢殿下。”
　　陆折春道着谢，让身后跟着的文须接过了食盒。

　　“春殿下，先回去吧，莫要太着急，陛下会同意的。”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带着一众太监们往御书房走去。

　　陆折春一时没反应过来，呆愣看着路过的小太监们，好几个手上还捧着另外的食盒，又回头看了看御书房门口，有些不明所以。
　　再次回过头来，却是看见了人群离开后，留在原地的那道身影，没了小太监们举的仪仗的遮挡，这才让她看了清楚。

　　惊异的是，他今日居然没有穿正红色，一袭白衣胜雪，渐渐贴近到记忆里从前的风华模样，手里握着把收起的素伞，正婉如春波般半眯着凤眸瞥向她，唇角勾着自然而好看的弧度，淅沥的冰雨打在其半边身上，却丝毫冻不住那火热柔情似的，居然反令陆折春在这寒冬腊月里感到暖腾腾的。

　　“柒、柒郎？”
　　她甚至都有点不确定。

　　“春儿，我们回洛神殿吧。”
　　凤连瀛走近到跟前，微微俯身，宠溺似的摸了摸她的头，“接下来的就交给后卿殿下吧，他会帮你说服陛下的。”

　　陆折春渐渐反应了过来：“你去求后卿殿下来帮我了？”

　　他笑：“毕竟春儿虽老奸巨猾，到底还是有不擅长之事。”

　　“谁老奸巨猾！”
　　被他的形容瞬间气笑，陆折春瞪着眼睛狠捶了一把他的胸口，“想不到柒郎倒如此变通，还能想到利用男色惑其心智，也是够不择手段。”

　　凤连瀛没忍住笑出声来，戏道：“不知若轮到春儿抉择之时，臣妾可能使得春儿色令智昏？”

　　“呸、红颜祸水！”
　　陆折春嘴上嗔骂，却又觉得其自称臣妾的感觉怪可爱的，神使鬼差就抬手捏上他的下巴，“臣妾？真好听，再称一遍。”

　　“……”
　　凤连瀛倒是不肯了，撑了伞为她遮上，拉着她回了洛神殿。

　　陆折春取出食盒中的水晶桂花糕摆在了桌上，净了手坐下，拈起一块先递到凤连瀛嘴边。

　　他暗笑，轻轻往回推了她的手：“春儿，你自己吃吧。”

　　“好吧。对了，你如何能确定后卿殿下能说得动母皇？”
　　陆折春问着，将手上那块软软糯糯的桂花糕塞进嘴里，桂花糕做得很迷你，小小的，一口就能吃下一个。
　　可她嚼着嚼着，突然就表情不对了起来，嘴里的糕点味道不断刺激着她的舌尖，简直让她有一种直坠地狱的感觉，吐也不是，只得快速倒了杯茶，就着茶水勉强咽了下去。
　　“咳咳咳……这、这桂花糕为什么是苦的？！”

　　“噗哈哈哈哈——”
　　凤连瀛捧腹笑得肆无忌惮，“后卿殿下的厨艺向来如此鬼斧神工，看来这味道还是正宗的，估计陛下吃了他做的食物，会有种忆苦思甜的感悟吧。”

　　陆折春急了：“这要真让母皇吃了，还不得被安个弑君之罪？”

　　“那春儿要不要同为夫赌一把？”
　　他突然挪了椅子凑近她，微微俯身，将薄唇痒乎乎地贴在她瞬间透红的耳根处，轻声道，“若那些食盒空着从御书房拿出来了，春儿便……”
　　他故意停顿了好久，看着陆折春紧张地吞着口水、小脸早已通红的不成器模样，惋惜般叹了口气：“便罚抄为夫的名字一百遍好了。”

　　嗯，想要让她在那会儿叫上一百遍什么的、还是过于难如登天啊……

　　哪知连如此退了一百步的要求，陆折春都拨浪鼓似的摇头拒绝：“你如此自信，定是有把握的，我、我才不要傻傻地吃亏呢！”
　　说着，她面目狰狞、咬牙切齿，伸手就往那碟水晶桂花糕中继续拈起一块，自言自语喃着：“我的好爹爹，今儿您要是帮上了我的大忙，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爹！亲爹的好手艺，女儿定消灭个干净为您助力！”
　　话落，便紧张地眼睛一闭，囫囵吞枣般往嘴里塞。

　　凤连瀛忙给她倒茶水：“春儿别勉强，要不为夫帮春儿消灭了吧。”

　　陆折春倔强地摇头，真就独自将一整碟桂花糕都咽下了肚，吃到最后竟反而习惯得逐渐上头：“我该说这是什么呢……中药味的桂花糕……”

　　凤连瀛双手托腮安静地坐在一旁，一直眉目含笑地注视着她痛苦的吃相。
　　“春儿，真可爱。”

　　“咳咳咳……”
　　陆折春倒是被他夸得呛了口茶，缓过来才将刚刚“忆苦思甜”时想到的一肚子问题掏了出来，“柒郎，你知不知道双姐姐从前同鬼面玉使发生过什么？”

　　凤连瀛摇了摇头：“不知，怎么了？”

　　陆折春凝眉，将昨晚的所见向他分析道：“我就是感觉，鬼面玉使昨晚的行动风格，同先前我在城门口遭遇过的那次，相差太大。之前还以为他是个出手果断、雷厉风行的难缠对手，但昨晚他先是放弃指挥、独自前去纠缠双姐姐，之后哪怕乌雅对其下了命令，他也未在赶到晴翠宫后去针对阵眼中的回卿，反而先去找先前丢下的剑，好像没想要和倾花宫一起入侵、根本就只是来处理私事一样。
　　“还有，他追到双姐姐的时候，明明身上没有惨烈打斗的痕迹，连溅血都没怎么沾，但那时他的健康状况就不怎么样了。后来我为吊他一命帮他止血时，也发现他身上中了毒。”

　　凤连瀛认真听着：“嗯，竟像是安插的内奸被怀疑了一样。”

　　“如果不是见过双姐姐对他那么真切的恨和纠结，恐怕我也会这么想。”
　　她继续道，“你不在晴翠宫的时候，双姐姐发现她带回来的巫山剑柄被动过了手脚，正是幻宫之前苦寻不得的结界之引，双姐姐指责鬼面玉使利用于她，但他居然表现出不知情一般的震惊和困惑。
　　“所以我倒是另有猜测，乌雅可能是背着鬼面玉使给巫山剑柄做了手脚，且他身上的毒和暗伤或许也是乌雅做的，而鬼面玉使亦有所动摇，不再想受乌雅的摆布，从而主动透露了倾花宫的行动布置，但他因为不受乌雅信任，所以也不知道太多。”

　　“有道理。”
　　凤连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陆折春还是仔细思索了下：“柒郎，方才都只是我随意的推测，没有十足的证据，鬼面玉使对于我们来说仍是敌人，不可百分百信任，我不希望仅凭猜测就左右我们的行动，乐坊之事，还是值得存疑。
　　“另外，我本顾及到乌雅的为人，想要押下鬼面玉使不让他走的，但双姐姐放了他回去，我也不知该不该告诉她可能的后果，鹿水山上的结界我还记得，恐怕鬼面玉使的结局不会比那些人好到哪里去……”

　　凤连瀛听着皱起眉，沉声道：“他若求生，不会回去。只怕从一开始他就是抱着求死之心来的，未能得偿所愿死于沧海剑下，他取回巫山剑或许也不过是为了……”

　　陆折春也渐渐沉下心来，难过道：“双姐姐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受不了更多的刺激了，此事我们容后再议，还是先去解决乐坊的危机吧。”

　　日暮之时，果真从御书房传来女皇口谕，同意了他们前去遥乐古城，但不可动用宫中其他守备力量。
　　陆折春已经同凤连瀛收拾好了行礼，特意去了一趟潜光殿拜托好回卿，然后才带着文须和柴缙等一干暗卫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一路快马加鞭往南，赶到遥乐古城之时，已经过去了十日，而乐坊大比也开启数日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