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63、暗访

　　程长靖他们赶到漳州时一行人病了不少，好在程天宇知道怎么治，那时他第一次来此也有不少人受此地瘴气影响病倒了不少，开始大家都束手无措，后来实在无法程应州便让他把李宗林给他准本的稳固心脉的药拿出来看看有没有能治这个急症的。那可都是上等的好药材，结果一试还真有能治这个病的。程应州吃的少个一两样没什么多大问题，于是他让程天宇将能用的全都拿出来给大伙熬药分吃了，不够的再到药铺买大家的病这才好转。
　　他们先到了军中，程长靖便让人去买药材熬给大家喝。四五日前周振纪与韩廷雪已到了军营里见到董大辉，两厢交谈才得知程应州已经故去，董大辉以及这里的将士们始终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只等着程长靖到了问个清楚。
　　程长靖将卫孝蓉他们安顿好便来见他爹以前的部下，询问这里的情况。这时程长靖才得知他们驻守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叫月山族的地方，此地荒凉之景竟是漳州最富有的地方，大片的地方长满了野草，偶见几块田地都被包裹在一片草泽里。他们一路过来看见的还不如光州的云屈山，那里好歹有几亩田地几群牛羊。这里的人依山而居，气候湿热，可能是不懂得怎么耕种，织造，百姓穿着较简单。
　　而驻守在这里的官员他们吃的有人送上来，穿的有人供着，私吞每年的拨款，没人会想着在这满是瘴疫的地方开荒种地。
　　董大辉将程应州交给他保管的承光剑取出来，当着军中众将及监军的面郑重交到程长靖手里道：“此剑今后就交到你手上了。陛下亲征打了胜仗，海上的东瀛匪寇安分不少，暂时不敢来犯。”如果不是他见到了卫孝蓉和程长靖袖口的白稠，他怎么也不愿相信程应州真的已经不在了，董大辉顿了顿才道：“长靖，将军真的······”
　　程长靖捧着剑默然的点头道：“是的。”
　　众将听闻纷纷叹息：“将军！怎么会如此？”
　　“太可惜了！”
　　“中郎将，节哀。”
　　“都怪那傻逼蔡化吉和狗官蒋道业，要不是他们合伙私通东瀛人谋害将军，将军怎么会病情加重？”
　　“······”
　　这些程长靖俱已知晓，他将剑攥在手中拱手道：“诸位对家父的哀悼，我已知晓。我此次来不仅是与父亲一样驻守漳州，临行时陛下交代命我等协助二位大人接着调查漳州一案，那两人此时应是停职待办。我们明日便去会一会他二人。”
　　周振纪与韩廷雪早就在此地等候他一道查办二人，纷纷表示赞同，董大辉兴奋道：“好，太好了，陛下终于肯惩办他们了！”
　　程长靖道：“董大哥你们增援此地一年多，此地原始驻军除了蔡化吉，手下还有何人带领？还有现在统共还有多少将士驻守在此？我爹之前是怎么用兵的？”
　　董大辉道：“此地驻军原本八万人马，东瀛人攻入时据这里的驻军士兵道，蔡化吉一味迎战，在我们赶来的时候已经只剩五万人马。将军带着我们赶走上岸的东瀛士兵，我们的人大多不太识水性，便命人只守不攻，东瀛人无法退在海上，现在岸上都是我们的士兵。蔡化吉本就私吞军饷且胡乱指挥进攻敌军，本来驻守在这里的大多是中原人，都不太通水性，导致大量我军被东瀛人诱到海上杀害，将士们不服见将军带领援军赶到又击退了敌军，纷纷投效到将军旗下。还跟着蔡化吉大多是在军中有油水可捞且有军衔的副将，他们大概只有百十号人。”
　　程长靖听完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还按照父亲原先的部署守着，等过几日此案了解我在到军中查看，蔡化吉与蒋道业他们现在何处？”
　　董大辉道：“应是在他们各自的府中。”
　　程长靖点头道：“待会董大哥你与天宇哥随我一道先到他们府邸外一观。周大人二位查出的赃款数目可否告知？”
　　两人点头答应。
　　周振纪道：“当然可以，据我们之前查到，从先帝开始，他们任命到此地已有七八年，这八年里朝廷总计向此地拨款足有八十万两白银，据此地族长说官府每年只拨下不到一万两用来修缮河渠，大坝，这些修好河渠大坝用时最长不过半年，每年都修且每年一到秋收时节就会坏掉。”
　　程长靖听闻难以置信，他对钱到没那看重，可也知道万两银钱或许能筑起一个房子，若是用来修建河渠，改善那么多的田地是远远不够的。他愤愤道：“难怪年年修，年年坏。一万两他们就敢拿来做这些，那修出来的河渠，田地能好到哪去？八十万两白银总不能不翼而飞，之前是碍于战事陛下命你们回京，此时不同。周大人，你们既然已经拿到私吞朝廷拨款的账目，账目对上，他们无法抵赖，明日就随我一道到他们二人府上查抄。”
　　周振纪点头道：“嗯。”
　　大伙商议完毕，程长靖换下便装与董大辉他们一道架着马车来到当地郡守府外面，他们在此并没有下马车只是缓慢的从门外路过，大门关着也看不见里面是什么光景，光看着就比普通百姓的房屋要气派，若不是这里是南境不知道的还以为郡守府是皇宫。
　　于是便叫停了马车，他们几人下来绕到旁边的墙外，翻墙进去。只见这府里假山矗立在院子的河塘边上，山上还有几只雪白的仙鹤，院子里奇松怪石，不少珍奇花草在他这里尽数可见。
　　几人进来沿着假山下铺了一路的鹅卵石来向前走去，突然便听见有说话，便赶紧一躲。来人应该是个小厮，只听他道：“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小厮嘴里的大人便是蒋道业，程长靖这才见到这人真面目，扁额塌鼻，生得甚是丑陋。他这时正拿着一朵金花调弄两个如花般得小妾，正兴头上突然让人打断，便怒气升天道：“该死得！叫什么叫，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没看见本官正忙着吗？”
　　那小厮连忙低下头掌嘴道：“大人，小的该死。”
　　蒋道业哼了一声，才悠悠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得？”
　　那小厮这才停了手一遍揉着脸一边道：“的确不好了，听说程应州得儿子程长靖来了，现在人已经到了军中。”
　　刚才还和小妾打的火热，这时一把将二人从腿上推了出去，十分憎恶道：“老子死了，儿子又来了，他们程家父子还真是阴魂不散！晦气！”
　　程长靖眼中一瞬间的黯淡，随后即逝。
　　小厮捂着脸道：“大人，您不见一见，摸摸他的底细？”
　　蒋道业拧着眉，思索了片刻眼神变得尖锐道：“本官已经被停职查办快一年了，此时弄来个程长靖，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可知他是以什么身份来此？”
　　小厮道：“听说是封了个中郎将驻守此地。”
　　“原来如此。”蒋道业捻着下巴一簇并没有几根的胡须斟酌道：“要他驻守此地，陛下这是要他顶替蔡化吉的职位，与本官来说关系倒是不大。要是能与他达成共识，官复原位指日可待。也不知这程长靖是否像他老子那样是个油盐不进主？看来姐夫送来密信不假，我们暂且不动。吩咐下去，闭门谢客，任何人不见。”
　　小厮赶紧哈腰道：“是，大人。”
　　“······”
　　那两个美貌小妾被摔得不轻，这时蒋道业看了她们一眼怒道：“还不快给我起来，扶我回房。”
　　两小妾吓得花也不敢要了，赶忙爬起来一人一边扶着他回到房里，这时完全不见他刚才那般生龙活虎，换成一副久病成疾得样子，病歪歪得往床上一躺。
　　程长靖他们一路跟着到了他房顶想看看他这是想做什么，没想到他只是躺着吩咐府里得人开始熬药。
　　程长靖不解：“他既然想与我达成共识为何还闭门谢客？”程天宇和董大辉早就见识过他变脸般得把戏，程天宇不屑道：“大概是还不知道你是站在哪一边的，你一来蔡化吉便落难，定会来找他出主意，他不想这么快得罪与你便不见任何人。此人惯会用这个把戏骗人，当初我们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用装病的方式见将军的。他想的到美还想官复原职。”
　　“两人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人灾祸上身，另一个就忙着划清界限，唯恐避之不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程长靖点点头，仍旧疑道：“他这般做作，我爹不可能看不出来吧？”
　　程天宇道：“将军怎么会不知，只是不屑与他计较。之前听说他是被老百姓打了，卧病在床。但那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伤势早就痊愈了。知道将军来此便又装病，见了将军也不迎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吃药还得靠别人喂。那时正是我军抵御外敌的关键时候，他什么都不管，万事只说全由将军做主便是，推的一干二净。”
　　程长靖了然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还得像爹一样来见他这尊大佛。”
　　这时董大辉道：“长靖，此人虽做官庸碌，但心机颇深，明日我们陪你们一道。”
　　程长靖道：“也好，他姐夫朱启明叫他不暂且动定是还没来得及处置贪赃的款项。走吧，去看另一位。”
　　“······”
　　这一位此时可能不在家里，程长靖他们在他府里游荡了一圈，这人跟刚才那位同样的会享受，宅子豪气逼人，就是不见其人在何处。
　　日暮快下山的时候才见一人在前面人五人六的拽着大步后面跟了十来个小弟从外面回来，那人长得倒是与蔡世峰相似，凸起的眼睛，穿着常服，年纪轻轻便已经略显中年人的油腻猪腰，一点都不配他世家公子的身份。
　　他连世溪的一片衣角都比不上，程长靖在心里道。几人听见远处有人回来便赶忙找了个屋角藏了起来，又向身边的两人问道：“他便是蔡化吉了？”
　　两人知道他说的是前面的那人，董大辉点头道：“对，就是他。”
　　程长靖凝眉道：“就是他勾结东瀛人陷害我爹的？”
　　程天宇同样气愤，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他拍了拍程长靖的肩膀道：“没错。”
　　程长靖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道：“我知道了。”
　　几人继续观察，只见跟随在他身后的几个副将手下，有几人怀里搂着一兜银子，程长靖他们看过里面装的像是银锭子，其中一个扯着嗓子，异常欣喜道：“都尉大人今日好手气，赢了那么多。”
　　蔡化吉心中得意，脸上露出一抹狡洁的微笑道：“这算什么，还有更多的呢。蒋道业那孙子做的最正确的事便是在此地开了间赌坊。”
　　那几人也都明了，纷纷附和道：“那是，咱们都尉大人虽停了职但有的是赢钱的办法。”
　　蔡化吉毫不在意丢了职位，回来换身衣服大手一挥道：“信不信只要朝堂上大伯父一句话，老子官复原职还不是早晚的事。去，你们几个去请黄寨主下山喝酒去，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其中一个手下不经疑道：“可是都这么久了，您怎么还没官复原职，该不会是京中出了什么变故，大人把您忘了吧？”
　　蔡化吉转身一瞪眼，心中甚是不快道：“前些天不是才来信告知程应州已经死了吗？能出什么变故？他忘了谁也不可能忘了我，陛下亲征之际才回京不久那么多事要处理，现在根本没空管咱们。等他忙完了自然就想起来了，到那时官复原职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手下吹捧道：“是，蔡大人不仅是朝中重臣且名门世家，陛下再怎么也不会不顾及朝中元老的情面。”
　　蔡化吉随后大笑，指着他点道：“今晚得罚你多喝几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