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迁》思源三月

5、结盟

　　不消片刻雪狼便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紧跟在它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见了他们之后显得非常诧异，虽然蒙着脸但眼睛里明显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程长靖和李宗林一眼就认出他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程长靖欣喜道：“夏凉初，夏兄？真的是你？太好了。”
　　夏凉初只见他们两带了十来人，便警惕道：“是你们，上次你们已经拿走了雪琦花，又来做什么？”
　　那狼族女人听说雪琦花被他们拿走，非常震惊的道：“哥你说什么？他们拿走了雪琦花？”
　　夏凉初点头道：“嗯。”
　　“一般人根本轻易拿不到雪琦花，就算拿到了，怎么会轻易从咱们这离开？”狼族女人不可置信道，之后又恍然明白似的：“哥，难道是你放了他们？山下丢的两匹马，难道也是你给他们了······”
　　夏凉初并不否认道：“对，是我放他们走的，丢失的两匹俊骁也是我送给了他们。”
　　狼族女人难以相信道：“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非我族类，你不怕有朝一日会像伽德部那样忘恩负义？”
　　“······”程长靖心道，别误会我们真不是这种人。
　　夏凉初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狼族与大周并无仇怨，他之前与中原人接触过，知道他们并不像伽德部那般蛮横霸道，他们从中原带来食物，衣物，用具，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钱或者用等同价值的物品交换，他们就很友好的与他们来往。中原人喜财物，讲信用，但并不弑杀，甚至有时候还愿意出手相助与他们，狼族与伽德部同样冬季漫长，也是最难熬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捕不到猎物，很多族人便会在这时面临吃不饱肚子的威胁，有的甚至因此而丧命。只有大周的商人会在夏季运来足够的粮食，与狼族交换他们从山里捡来的无用金石。这样狼族人便可免去因没吃的而饿死的危机。
　　他虽说与程长靖他们只接触过两次，但看的出他们举止言谈与普通的中原商人大不相同，夏凉初选择相信他们，便是对大周的信任，相信他们不会像伽德部族那样出尔反尔，总是抢夺他们狼族。
　　程长靖赶紧解释道：“夏兄你不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目的，此来是奉命想跟你们狼族商议合作的。你大概也知道了，大周正与伽德部在开战，我们是希望能与狼族合作一同歼灭伽德部，就是古尔巴吉他们。”
　　夏凉初时刻保持着狼族的警觉性，仍然疑道：“奉命？奉谁的命？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宗林道：“当然是奉陛下之命，我们真的是来与你们狼族寻求合作的。夏兄，狼族我们可就认得你一个，上次我们在这里分别，便想着到此地用这个方法看看能不能在这里再遇上你一回，没想到真让我们给遇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我们这次来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们都这么熟了，你好歹也该接待一下我们吧？”
　　那女人惊道：“所以你们就吹出那么难听的调子来引我哥出来？那你吹得也太难听了！我们狼族可不是你那样的吹法。”
　　“······”
　　李宗林尴尬无语，他也不想吹那玩意。李宗林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点心虚，放在旁人见过两次顶多是算脸熟，还没到这么熟的阶段，这让沈韬更加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话不假，没一点靠谱的，关键是这个时候还得靠这小子跟人家搭话，他也只能忍着不插嘴，不过他瞧着这个夏凉初倒是比他稳重谨慎的多。
　　程长靖非常忐忑的心道，宗林，你这样行不行啊？夏凉初可不止三岁啊。
　　熟不熟的不要紧，关键是夏凉初是不是真把他们当朋友了，他始终记得上次他们离开的时候，几人说要当面谢他的话，只是当时事出从急，根本没有时间给他们道谢。
　　当初邓辉说与他相遇便是三生有幸，能遇上只是巧合罢了，他们一走便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当时还觉得这人随性，随随便便就将三生道出口，今日看来他们的确是将自己当做朋友来看待了，上次他们在狼族寻得雪琦花应当是完成任务了，否则大周的皇帝怎么会将如此重要的事交给他们来做？
　　往年大周的商人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带着货物来到伽德部与他们交换金石了，眼看夏季就要过去，今年因伽德部与大周战事商人迟迟不见踪迹。大周的商人没有送来粮食货物，夏季也就短短两三个月，到了冬季他们便没有可吃的东西，转凉也只是三五天的事，一转凉便会下雪，到时候大雪封尘整个草原，野兽动物开始冬眠，狩不到猎物没有吃食只怕大部分族人又要挨不过寒冬。
　　他们既然是来寻求合作的，那之前几人回去他们的皇帝一定也知道了狼族的意向，看来他赌对了，思虑片刻夏凉初道：“抱歉，怠慢诸位了，请跟我来吧。”
　　只见那狼族女人惊诧道：“哥，你不会真的带他们回族里去吧？”
　　“嗯，无事。”
　　“······”
　　李宗林他们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转变的这么快，一时间还有点反应迟钝愣在原地，夏凉初走了几步见他们没跟上，便停下来又道：“诸位，请吧。”
　　狼族女人道：“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程长靖等人立刻回神：“好，大家走吧。”
　　“······”
　　他们在夜间的雪山脚下穿梭了几个山洞，来到一处峡谷内，谷内的气温要比他们在外边的那个山洞口要暖和的多，里面有不少木头搭建的房子，与中原的民房相差甚远，有不少人像是刚从外面打猎回来，手里还提着打回来的兔子，野鸡。看见夏凉初领着一群人进来，纷纷议论兄妹两个怎么带伽德部的人进了族里？还有那眼神像是要把他们给吃了一样凶狠，要不是看在前面两人的面子上，可能就抡着家伙上去揍人了。
　　夏凉初也不理他们，带着他们走，只有程长靖拱手向他们表示友好，不过好像这些人里有见识的惊呼道：“他们是中原人！”
　　“你说什么？”有人不信道：“没看见他们穿的是谁的衣服吗？”
　　那人道：“你不知道，中原人来伽德部就会穿他们的衣服，还有你看见了吗，刚才那个俊俏的小哥在向我们行礼，那是中原人的礼仪，中原人最重礼仪了，到哪都会这样对人拱手示意。”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再说伽德部有长这么俊俏的吗？我去年还跟他们换过大米，盐巴······”
　　穿过这些房子里面便有一处与伽德部王城的房屋相似的宫殿，这里便是狼族首领住的地方，只见殿里还坐着一个年纪较大的老头，看他坐的位置应该是狼族首领。
　　夏凉初将他们带到殿里，请他们入座又让那个叫他哥的女人去给他们端来茶水，然后才介绍道：“父王，这几位便是我之前提起的中原朋友。”
　　程长靖与李宗林他们无不惊诧，原来夏凉初真的是狼族贵族，陛下猜的可真准。
　　随即他们便道：“在下大周武将，沈韬，李宗林，程长靖，······拜见首领。”
　　狼王点点头接着夏凉初向他们道：“这位便是我族首领夏蕴康·明轩，也就是我的父亲。”
　　然后他又指着那个狼族女人道：“这个是我的妹妹夏雪。”
　　夏雪便朝他们点头道：“对，就是我。”
　　程长靖非常好奇这跟他当初说自己的名字时叫法一点都不一样，有点像大周的人取的名与字，便疑道：“夏兄这是复姓夏蕴康？”
　　夏凉初道：“正是，这还是与你们大周相关，其实我的全名叫夏蕴康·凉初，为了方便呼唤我们族便改变了原来的叫法，只有首领保留了原名，你们叫我夏凉初即可。”
　　几人恍然：“原来如此。”
　　那狼王的女儿夏雪不是叫夏蕴康·雪？不过最让他们感到不解的便是，狼王并没有带着布蒙脸，整个狼族也只有他们兄妹两个这么做，看来这可能也是他们狼族的规矩，几人便没有再过多的发问。
　　狼王知道程长靖与李宗林，但是没有听过沈韬的名字，便向夏凉初道：“你之前不是说还有一位是叫邓辉的，怎么来的不是他？”
　　夏凉初一早就发现邓辉不在他们当中，只是一时不好向他们询问，此时便疑道：“为何不见邓兄来此？”
　　程长靖道：“邓大哥此时还有事要做，固不便来此，陛下命沈将军与我等前来商议携手共抗伽德部之事。沈将军乃我大周陛下特封镇远将军，官居武将三品，此次前来便是代表陛下的意思与首领商谈同盟之事。”
　　大周皇帝居然还派了个三品武将前来洽谈，狼王与夏凉初点头，沈韬重新自述道：“在下便是沈韬，此次前来希望能与狼族携手共谋大计。”
　　知道邓辉未到，夏凉初眼里闪过梢纵即逝的失落，随后道：“几位既然是奉命前来，可有手书？”
　　凌再平的手谕在沈韬身上，此时沈韬将手谕拿出，夏凉初亲自过来接过将手谕交给夏明轩。
　　夏明轩看过手谕，手谕上印有凌再平的印章，夏明轩看过后将手谕又递给夏凉初，意思简要明了，大周此时正与伽德部大军交战，望能与狼族同盟共同抵抗伽德部，大周军队正面出击，一路将伽德部军队赶回草原，届时希望狼族首领能够带兵伺机拦其后路，两军协作擒其首领古尔巴吉等人，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以绝后患，望首领揆情审势。
　　两人看过后并未给出答复，夏明轩道：“与大周同盟之事非同小可，我虽为狼族首领，做事亦不可一意孤行，此事还需与族人商议方可。”
　　沈韬他们并不急急迫于狼王给他们明确的答复，这事来的太突然任谁都要再三斟酌才会答应，他道：“行军之事迫在眉睫，一刻不敢耽误。族人生存大事更是刻不容缓，还望首领多加考虑，我朝陛下御驾亲征至此，为的便是能尽快收复失地，平叛伽德部乱臣贼子，还边境各族安宁。”
　　屋内狼族众人包括夏凉初等人无不感到非常震惊，夏明轩惊诧道：“大周陛下竟御驾亲征？”
　　沈韬郑重道：“是的，首领可要考虑清楚，我朝陛下不是攻不下他伽德部，我等出发时陛下便带领大军进攻伽德部，相信很快便能将他们赶回伽德部王城，陛下只是想，若是有狼族相助便可将伽德部弄权的妖僧擒住，妖僧多诡诈，若是任其逃走，日后难免留遗祸。”
　　他这话说的好像夏明轩不答应出兵，凌再平就要连着他们狼族一道给收拾了似的，吓的他心里一惊。
　　随后夏凉初道：“大周陛下既已亲征，父王我们何不顺从天意，与大周联手将狼族与伽德部世代的恩怨了清了？”
　　夏明轩似是有所动摇，身为狼王年轻时他和夏凉初一样，恩怨分明，但是做了几十年的首领，很多事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优柔寡断似乎替代了他原来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
　　狼族人稀少，若是出兵能够凑齐的人马最多也只有十万，抽去这十万人马剩余的都是些残弱妇孺。这一战功成尚可，向他们这样的小部族便可不再受伽德部压制。若是失败，对狼族可是莫大的痛击。可若是不答应，等凌再平大军踏平了伽德部难保他不会顺道给他们这小族点颜色看，首先开刀的可能就是他们狼族，他必须考虑周全方能应下他们的请求。
　　夏明轩揉了揉额头道：“同盟之事本王会慎重考虑，诸位连夜赶路到狼族，想必是累了，定不会习惯我族夜出昼伏的作息，凉初你带他们到厢房休息去吧。”
　　夏凉初道：“是，父王。诸位请跟我来吧。”
　　沈韬给他与族人商议的时间，便不再用言语吓唬他，否则他还真以为大周的天子是杀人恶魔了。程长靖几人拜别了夏明轩，跟着夏凉初一道来到厢房休息。
　　夏凉初将他们安置好又到程长靖和李宗林的房间里，赶路到现在又没及时休息程长靖反正是挺累的，进了屋便与李宗林四脚朝天的倒在床上。但是见他又过来以为他还有什么事，立刻从床上起来道：“夏兄你还有何事？”
　　“······”
　　夏凉初欲言又止，最后像是鼓足气道：“不知邓辉······邓兄可好？”
　　程长靖笑道：“邓大哥他在陛下身边很好啊。”
　　“你是说他在陛下身边？”夏凉初本想问他在凌再平身边做什么但又忍住，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便是。”
　　“嗯。”
　　他正要走出去，此时李宗林打趣道：“夏兄，你怎么跟邓大哥一样，人都不在也要念道对方，你知道邓大哥他为了你都做过什么吗？”
　　“······”
　　夏凉初惊疑的说不出话来，李宗林接着道：“他居然拿着你给我们的驱狼之物，天天揣兜里，没事的时候就拿着它发愣，你猜这次我们来狼族与你们和谈是谁出的注意吗？就是邓大哥。”
　　“······”
　　夏凉初更加惊疑，邓辉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大周皇帝的身边究竟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