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步蟾

42、结果

　　吃完饭热乎了，出来吹着夜风，竟不觉得寒冷。再次走到那条小巷子，朽木白也停住了脚步，“樱子，我记得，在这里，我第一次真正吻了你。”
　　沈若樱有些不懂，第一次？
　　“在东京那一次……”朽木白夜像是明白她的疑惑，解释说：“那次在海边我说那也是我的陷阱，那是骗你的。其实，当时之前，我……并没有那个打算的。”他有些语无伦次，“当时我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吻你了。所以……只有上次在这里，才算是真正意义的吻你，因为……”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然后轻轻拥住她，“因为我想你，因为我爱你。樱子，我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什么打赌，也不是要用什么招数来让你爱上我，而是，用我的真心，来换你的心。”
　　尽管沈若樱也想过他是真的喜欢她，可这话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她竟然还是会觉得心跳加快，紧张得不得了。
　　“所以，”朽木白夜扶着她肩膀，一字一句地问，“樱子，你爱我吗？”一脸的期盼，等着她的回答。这是他最后的筹码。
　　“这……”沈若樱有些嗫嚅地说不出话来。
　　“我要听实话，你的心里话。”朽木白夜紧追一句。知道她打太极的功夫越来越厉害，真怕她又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他不想再这么拖拉下去了。
　　“为什么？”沈若樱答非所问。
　　“因为我爱你，我从心里爱你，我从来不隐藏对你的爱，所以，你也不要隐藏，好吗？”
　　“所以说，为什么？”沈若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朽木白夜放开她，叹了一口气，走到墙边轻轻靠在上面，抬头望着天空，然后轻轻的说，“其实那次告诉你的真实，都只有一半。我只告诉了你过程，没告诉你结果。我说，因为你的善良，让我不忍心算计你，可是我真正想说的是，因为你那么善良，那么好，我怎么可能不爱上你。如果说樱花下的吻是没有意识，如果说那晚在旅馆对你的欲望是一时冲动，可是再到后来回到东京，我根本无法再像最初一样坦然地拥着你还可以安稳地入睡，后来开不起玩笑的是我，因为不保持距离，我会控制不了自己。我知道我是爱上你了，可是我却不敢承认，因为我的骄傲让我耻于承认自摆乌龙，我以为过两天你就会离开，我以为只要你一离开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不过十天而已，能有多深的爱。我以为我能放得下，可是，直到你真的离开我才发现我犯了多大的错误，曾经我以为是加给你的习惯，却全部变成了我自己的习惯。早晨醒来看不到你我会慌张，周围没有你的呼吸我会觉得空洞，更重要的是，你那么善良，那么柔弱，那么笨，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一个人回到北京，如果又有人欺负你你怎么办？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怎么办？每次一想到这些可能我就想要发狂，心里空荡荡的。所以，我决定回来找你，我想再多给自己一次机会，用真心，跟自己打了一个赌。”
　　他的语气平静，可是却让人明显感觉到平静下面的汹涌。沈若樱不知道该说什么，善良吗？保护吗？
　　“我以为我肯定能追回你的。回来的那天晚上，我以为你其实也是爱我的，但还是有些琢磨不透。你的态度我越来越难把握，你帮我买衣服，眼里看到的都是别人，直到……直到师兄出现，我才逐渐意识到，我其实是多么渺小，也许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想过会爱我，所以，我只能做最后的努力，虽然要放弃真的很不甘心，但是……樱子，你还记得我们在北京第一次见面，我说的话吗？我说我又打了一个赌，让你爱上我，如果赢了，我留下来陪你，如果输了，我就离开。那，樱子，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结果？”
　　沈若樱看着他从未如此认真的脸，知道无法再逃避，沉默半晌，轻轻转过身，咬着嘴唇说：“对不起。”
　　朽木白夜像是早就知道结果一样，没做任何表示，看天空的姿势也没有任何改变，他听见沈若樱离开的脚步声，匆忙而急促，如此迫不及待吗？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愿给他？一丝苦笑浮现在嘴角。那么，樱子，再见了。
　　可是他却不知道，沈若樱跑开，在拐角就已经没了气力，瘫软地沿着墙壁慢慢滑下，蹲在那里无声地哭泣。我们两个，到底谁是傻瓜？
　　第二天，朽木白夜没有出现在实验室。第三天，第四天……他的工作台上的东西早被人清理走了。沈若樱意识到他是真的离开了，或者说消失了，就像当初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又突然重新消失了。想起他工作台上她送他的那个中国结几天之前就已经消失了，她才猛地醒悟，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的答案。
　　身边再没有了熟悉的人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声音，就像生生地从身体里剥离了空洞，整个人就又像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林子期接到沈若樱的电话时实在是惊讶万分，她从来没有主动找过他。虽然她在电话那边只叫了一声“师兄”，但他却知道她一定是有事，又高兴又忐忑的马上跑去学校找她。这么多天没见，她的憔悴她的落寞，实在是让他心疼不已，不等她开口说话，一把揽过她拥在怀里，“别怕，有我。”
　　半晌，沈若樱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朽木学长走了。”
　　“嗯？”林子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着沈若樱继续说下去，沈若樱却闭了口不愿多言。
　　“樱子，其实，我也正好有事找你。”林子期抚着她面颊，几天没见，她似乎更消瘦了，他觉得心里揪得更紧，只希望可以这么抱着她，可以在她身边永远陪着她，保护她一辈子再也不受到任何伤害。
　　“嗯？”
　　“你，有没有想过，以另外一个身份，和我一起站在我爸妈面前？”林子期琢磨着措辞，可这么委婉的措辞，现在大脑短路的沈若樱肯定是想不明白的，所以，看着一脸茫然的沈若樱，他只好再补充一个问题，“我是说，樱子，你……我……我希望你做我女朋友。”
　　“啊？”沈若樱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两个问题有什么联系。
　　“我爱你，樱子。”林子期急急地补充。
　　师兄说什么？他……爱我？这……怎么可能，不是，不是……“不是喜欢别的女孩的吗？”沈若樱将心底的疑问实话实说。
　　“嗯？你是说苏瑾吗？你自己不都说我爱的不是她吗？怎么……”
　　“不是，师兄爱的不是那个美得令人心疼的女孩吗？你自己说过的。”沈若樱的犯罪感又上来了。
　　林子期愣了一会，突然就笑了，刮了她鼻子一下，“樱子，你吃醋吗？”
　　沈若樱一愣，闷闷地说，“没有。”
　　“不诚实。”林子期又笑了，轻轻拥她入怀，“没见过还有吃自己醋的人。”这下沈若樱彻底糊涂了。
　　林子期继续说，“那个人就是你啊，樱子，我不是说过吗？你有种令人心疼的气质。所以，我想陪着你，希望看到你开心的笑。我……我以为你明白的，上次在海边，我，我以为你知道……”
　　沈若樱想起在北戴河他吻她之前说的她没听清的话，现在想来，他应该说的就是了，可是……她一直以为联结着他们的，是他透过她看到的“她”的影子，所以，他们可以这样一直走下来，可没想到那个“她”竟然是她自己。她以为他眷恋的是她和“她”相似的气质，她以为这样她至少是在安慰他，陪伴他，原来一直没弄清楚状况人是她。心疼？陪伴吗？保护吗？她真的有那样的气质吗？她一直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那，樱子，现在你都知道了……”林子期的心情似乎很好。
　　“朽木学长走了。”沈若樱在他怀里挣扎出来，又轻轻地说。
　　林子期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提起这事，但沈若樱接下来的话让他吃惊。
　　“他问了和师兄你同样的问题，我跟他说对不起。他以为是因为师兄的原因，他以为我是因为爱师兄，所以，他，他走了……”沈若樱抬起头，看着林子期惊愕的脸，看着他和朽木白夜一模一样的脸，继续说，“可是，可是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是因为，因为，我同时爱上了你们两个人。”
　　沈若樱背对着他，努力控制着肩头的抽动，“朽木学长一直怪我在他面前总提师兄，可是他不知道，和师兄在一起时，我也总是想到他。有时候，如果不是你们外表上那么一点点的差别，我根本就分不清你们俩到底谁是谁。朽木学长说他想保护我，师兄你又说要陪着我，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为我做什么，从来就没有，我根本就不善良，一点都不善良。所以师兄，我可以骗朽木学长离开，他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可是对师兄你，我不敢说谎，可是，我也真的不能接受，我接受不起，我们就……我们各自回到原来……”沈若樱把压在心里的话一下子说了出来，情绪激动，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不能自已，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