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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风雨欲来 ...

  •   狂风骤起,书案上纸页卷起,未被压住的纸片飞了一地。
      景承回过神来,起身收拾一地狼籍。抬头看看天际,乌云密布心中喟叹。
      万里之地,气候千差万别,这儿能有雨露,千里之外的青州却已是三月不见滴水,据青和所说,只怕今日降水也都是指望不上。
      烟如门外轻叩,却扯了嗓子道:“吴侍卫来了,现在要见他吗?”
      景承将整理好的纸张放置在桌上,一边又拿过镇纸压住,这才转身开门道:“让他进来吧。”
      烟如答应离开,一边还理着杂乱的头发,景承看她背影忽的有一种异样感觉,不过细细一想又甩头将那想法给抹去。

      “要你查的事情如何?”吴停进了屋子,景承便忙不迭问,吴停先是一呆,然后才回过意来道:“应相爷去找二皇子,路郎官回了户部,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
      “应鸣说了什么?路克德回户部做了什么?”景承浅笑,他们俩的行踪不用查他也是知道的,他现在有兴趣知道的是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吴停抬头直愣愣看着他,景承隐约发觉,便问:“你是不是没有查探?”
      “殿下恕罪。”吴停埋下头,看不清他的脸色。
      景承静静看他,许久淡然道:“你先退下吧。”
      吴停转身离去,依旧将脸掩藏,看不出他想的是些什么。烟如进门差点与低头疾行的吴停装个满怀,只瞪了眼吴停却已经匆匆离开,烟如心里也多了个疙瘩。

      “吴侍卫到底怎么了?像只莽牛似的,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烟如将手中物件放下,回头朝空荡荡的院子看了两眼,心中犹自狐疑。
      景承拿过桌上荷包,打开取出东西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似的对烟如道:“他是做贼心虚。”
      “做贼?他都在这儿呆了六年了,怎么忽然变成了贼?”烟如好奇,吴停一个愣头愣脑的人,怎么还会干所谓“做贼”的事情。
      景承笑道:“这和时间无关,有人给了让他动心的好处,他自然是要帮那人做事了。”
      “那人是谁?”烟如心中有底,但并不是十分确定。
      景承将几张纸条撕碎,“管那人是谁,吴停现在做的只是不帮我做事而已。只要他不和我作对,暂时也就不要计较太多了。”
      “那这荷包里的又是什么东西?宫里丫头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偷摸摸给你塞东西,肯定不是荷包这么简单。”烟如知道景承打定主意不说的东西怎么问都无用,便把注意放到了另外一个令她好奇的地方。
      景承将荷包放在鼻前嗅嗅,一边又是一脸享受的模样,对着烟如更是玩笑一般:“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大了,什么事儿都要问一问?不过是一个小丫头有了点秘密心思,送我一个荷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倒是喜欢人家丫头的荷包了,怎么我给你做的又丢哪儿去了?”烟如竖眉,心里却是知道景承这不过是一个掩饰罢了。
      景承抬头看看,满眼笑意:“怎么?吃醋了?你的那个我送青和了,我骗他说是你特地为他做的。”
      “他又不是猪,这么拙劣的谎话骗得过他?他拿了荷包怎么说?”烟如嗤之以鼻,那荷包都几年了,青和也算是见得多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把那荷包当宝贝了。”景承淡淡笑着,看得烟如心中不安。
      烟如猛然惊觉,一手拍桌子瞪眼道:“你什么意思?你算是给青和暗示吗?难怪他会写那种信了,原来都是你在后面指使!”
      “怎么能说是我指使?要说暗示是有,但究竟做什么决定那是青和的事。不过他既然这般行动了,那便证明他心里有你。”否则,他言语之中也不该这般冒昧。
      烟如愤然,瞪着景承道:“他有没有心关我什么事?要不是你多事,他怎么会多想!”明白拒绝了他,若不是景承这番动作,青和又怎么会卷土重来?一时间竟也搅得烟如心烦意乱。
      景承缄默不语,看了烟如一会儿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插手你的事。”
      “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烟如气得发颤,她不接受没有实际意义的道歉。
      “那你要我如何?”景承低语,甚是讨好,烟如看看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不再搭理他。

      景承手中荷包捏紧,心里明知道这么做烟如只会更生气,但他不得不做。
      走入密道,漆黑一片。景承没有点灯,只是凭着记忆摸索前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喜欢黑暗的感觉了,那种可以让他隐身的黑暗让他觉得很安全。
      密道之外房门洞开,黎风坐在院中悠然品茶,时不时抬头看看天色,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大雨倾盆将他淋湿。
      “这么着急找我,有什么事?”景承几步上前,手中仍旧拽着那个泛着淡香的荷包。
      黎风伸手,递过一只小小的檀木盒子,景承接过一看,里面不过几颗普通的玉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青和特地从青州捎过来的,为了这几颗石头可损失了庄中几个好手。”黎风满目忧色,景承见此也紧张起来。
      黎风突然冷了脸色,手往腰间一探,软剑出鞘直奔树梢而去。树梢一动,人影倏忽,顿时没了踪迹,黎风执剑而立,“这回对手不弱。”
      “那人是谁?”能在黎风眼皮底下逃走,这般的人物屈指可数。
      黎风面色凝重,“有这般修为的人不多,只是没有一个人应该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来。”
      天一宫,逍遥门,一正一邪向来只作武林斗争,与朝廷毫无瓜葛,朝廷耽于安宁暂时也不去找他们麻烦,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
      “天一宫,逍遥门,他们参与其中也不是不可能。”景承只说自己的想法,黎风反驳道:“他们没理由与官府勾结。”江湖与官府,向来不会走到一条道上去。
      “不说那人了,倒是青和送这几颗石头来做什么?”景承不想争论,这时候几颗玉石才是关键所在。
      “不清楚,送玉石的人刚把东西交给我就断了气,什么话都没留下。”黎风捡起一块玉石,心中也是好奇地紧,“飞龙卫也去查了,可是查不出一点儿结果。”
      景承看着几颗石头不语,飞龙卫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只怕也只有青和自己知道答案了。这一件事必定相当要紧,也许是一个惊人的秘密,而这秘密恰恰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景承回了宫中,却将那几块要紧的玉石留在了黎风处。毕竟宫中人多眼杂,而且有些事情连烟如都不能告之,他也是不想让人抓住了把柄。
      函辰殿中气氛甚是诡异,吴停时不时转悠,就连打量的眼神都变得十分奇怪。烟如几次想上去问个清楚都被景承拦住,只说不要打草惊蛇。
      天色渐明,吴停越发奇怪,烟如看着心中窝火,景承一边淡笑看她,烟如扯过一边的针线盘子往地上一扔,满脸怒容不知是对着谁。
      “这是怎么了?”轻轻靠近烟如,伏在她耳边,“忍一忍就没事了。”
      烟如细眉深锁,压住了声音:“我不知道你做什么,却要我忍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你当我是圣人吗?”
      “委屈姐姐做一会圣人,日后定当重谢。”
      “我不要你什么重谢。”烟如矮身收拾东西,起身之后便扭头走开,景承看她背影,心中叹道,风雨欲来,大家都忍不住了,这一切都冲着他来吧,不要再祸及身边的人。

      荣喜宫中,孤寂身影独坐,在一片华贵当中显得几分落寞。
      门外轻微动静,景廷轩猛然惊觉,手中暗器扣住,凝神相待,“外面什么人?”
      “启禀殿下,函辰殿吴停求见。”几分抖擞的声音显出门外之人的胆怯,似乎是常年生活在屋内之人积威之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可以安心的。
      廷轩将手中暗器放回原处,依旧如初时般坐好,“让他进来。”
      吴停急急走进,未见礼便道:“殿下估计没错,函辰殿中的确有密道,依奴才估计是通向宫外。”
      “估计?若是估计而已,我要你有何用。”挑眉怒颜,一句话说得吴停一个激灵,后背渐渐发寒,似有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欲置他于死地。
      “滚。”挤出一个字,吴停逃也似的离开,屋外伺候的内侍见状只管关上了门,人则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这莫名怒气降临,自己落得冤死下场。

      景廷轩咬牙切齿,终于一跺脚出了门往函辰殿走。
      看着简单朴素得不成样子的函辰殿,廷轩冷笑一声,烟如恰巧出门倒水,看见他顿时楞在当场。
      廷轩拉起一抹微笑,“怎么连这端茶倒水的事情都要徐使馆亲自来做?皇兄怎么如此苛待你?”
      “二皇子怎么有兴趣到这儿来?可要奴婢进去通报一声?”不知为何,烟如看着这张几分相似的面孔却难受之极,与对景承完全不同。
      廷轩依然笑道:“不用了,我直接进去就是了。”说着也不顾烟如回应便往里走,心中兀自算计着突然之下能否让他抓住些罪证。
      景承看书入神,听得推门声只当是烟如也就不作搭理,知道陌生的气息在面前停住才抬起头来,一看之下顿时愣住。

      “皇兄果然刻苦,以前听别人提起的时候我还不信呢,今日一见倒是让人信服。”微微笑着,似乎并没有而已。廷轩心中犹自纳闷,这时候他怎么还可能有心思坐着看一本莫名其妙的《南风集》。
      景承缓缓起身,探寻似看着廷轩,“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潇洒一笑,四处张望没有人影。
      “当然可以。”景承简简单单回答,却将两人的交谈陷入了僵局。
      廷轩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来?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既然已经设下圈套,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牵涉进来?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廷轩拿起摊在桌上的书,似是闲聊般:“《南风集》,我以为皇兄不喜欢看这类书的。”
      景承眼神往外,严肃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直说就是了,现在就你我两人,你还要顾忌什么吗?”

      一阵静默,廷轩笑着看他,看得景承心中发毛。
      “本来想和你说说话的,这么多年我们说过的话也没有几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无奈摇头,手中书册轻轻放下,就像放下了一件他极其珍视的东西。
      “什么事?”眼神落在书册,但一切与书无关。
      廷轩寻一边椅子坐下,“青和送给你的石头是青州官场上通行的兑换之物,一块石头换一万担米。”
      景承脸色一变,廷轩悠然自得,手指拂过掉了漆的案几,“我为什么会知道?也许你不知道吧,从一开始青和就是我的人,我刻意安排在你身边的人。枉费你还这么信任他,到头来却是养了一只狼。”
      震惊,一时无话可说,若非如此廷轩如何知道青和送石头之事?颓然坐倒,青和知道青龙山庄之事,如今已是万劫不复。

      廷轩离去,春风满面,在他看来如此一激景承必定会使用那条密道,他已经让心腹之人守住,在不久的将来他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而景承回过神来,隐隐发觉有人监视,心中顿时便起了疑惑。若是廷轩已经知道一切,为何要到他这儿来耀武扬威?人走之后为何又要派人监视?
      除非,那番话只是为了打乱他的心思,使他阵脚自乱。景承手中捏紧,廷轩知道青和行动,若他对青龙山庄一无所知那他便已经控制青州官场,那样青和已经陷入危险。
      千头万绪,扑朔迷离,事情似乎是越来越复杂了,而凭景承了解,以廷轩一人之力绝不会做到如此,这背后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人?
      这一个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似乎了解一切,掌控了所有,景承第一次觉得心慌,一切都是那样没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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