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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从此为奴 ...

  •   这一日清晨,天色极暗,满天的乌云黑压压的,像是要扑到地上一般。
      应鸣得意看着景承,科场舞弊,主考就是作弊之人,这罪过看你怎么解释。
      景承哂笑,若不是我刻意为之,你怎会有机会知道?说到底都是被人利用的对象,这一个丞相做得也当真是可怜了。
      “若是殿下无法解释,那臣等还是恭迎圣上裁夺吧。”久等不得解释,应鸣四周望着,想要得到支持。
      众臣低眉顺目口鼻观心,对应鸣的话似乎未曾听闻。
      景承淡然一笑,信心满满,看得应鸣心中打鼓,“既然在丞相看来,本宫是主谋之人,本宫岂能再作评定?应相爷还是去禀明父皇吧。”
      应鸣仔细瞅瞅,想起某人的暗示,终于还是认定景承不过是以退为进,想用把握十足的模样吓退他。

      后宫内院,丝竹歌舞热闹非凡,惠妃抱着九岁的小公主,淡淡看着场中的嬉戏。
      应鸣硬闯入宫,驱散了歌姬跪求。
      景渊在听完之后,只不屑道:“还当是什么事呢,交给内阁处理就是。”转身抱过粉嘟嘟可爱的小丫头,逗着乐。
      应鸣嘴角一抽,内阁已在景承掌控之中,这一句话是明显的偏袒,只是他却没有反驳的理由。
      惠妃得了空闲,悠悠看着应鸣道:“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相爷照做就是。”
      应鸣犹豫之下,寻二皇子去,惠妃看着眼前父女和乐,轻轻一叹。

      函辰殿中,堂堂相爷私闯后宫自讨没趣的事儿正被丫头们说得欢。
      景承听得竟也不大相信,怎么还真的就一点儿都不管自己,连这样的事情也要他来解决。这一切似乎有些太可笑了些,不过这一计却算是棋差一招。
      “凤栖宫又来人了。”烟如放下红枣茶,这一句话说出口心就像是空了一块儿。
      景承起身打理衣服,烟如一手拉住了他,“你这么着急去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
      “反正我左右没要紧的事,就先过去,等会儿说不定又撞出什么来。”景承轻拍烟如手,算作是安慰。
      烟如目送他离开,身子软软靠着门框,无力多想。

      凤栖宫密室,烛火摇曳美人婀娜。时光流逝却带不走容颜,十年如一日,秋叶的相貌还如十年之前,青春靓丽。
      “娘。”笑唤一声,彷如离家的游子返回时见到亲人一般,隐隐带点儿欢快。
      秋叶手中药杵不停,抬起头来递过慑人心魂的微笑,“你来了?我还以为要到晚上呢。今日有空?”,温言细语,丝丝关心暖人心怀。
      “今日歇得早,所以就早些过来了。这些事我来做就好,您一边坐。”景承接过秋叶手中的活,细细碾磨着即将入药的粉末。
      秋叶坐在一侧,抬手摸了额间的汗,一边如闲聊般道:“这快到五月了吧?今年天气倒是热得快。”
      “是呀,往年要到六七月才会这般,今年雨水也特别少……”隐隐有些担心,只话说了一半便将余下咽了下去,他知道母亲并不喜欢听这些。
      药粉磨细,景承取过一边干净瓷碗,一片锋利小刀在火上炙烤一番。等刀热了,一刀划在腕剑,鲜血喷涌而出,倾泻入碗。
      不一会儿便积攒了一小碗,景承熟练止血包扎,一边将药粉撒入其中,搅拌均匀了,倒入另一边正煨着的药罐之中。
      等这些都做完了,秋叶将他拉过在身边坐下,一边伸手替他擦去西汗。景承侧头一笑,只脸色略显苍白,秋叶似是有些心疼,一手抚着他面颊道:“你看你,身子怎么就这么弱呢?才这么点血就这样了,以后要好好休养才是。”
      “我会的。”依旧如此答应,“药过会儿就好了,承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你怎么急着走做什么?”秋叶似是有些不愿意,但在景承坚持之下还是放他离开。

      问桃见密室只留下了一人,于是便轻轻走进,“小姐,是不是他不愿意帮您炼药了?”这般隔日一碗鲜血,是人都不会心甘情愿,更何况他身子本就不好。
      “不是。你看他总是这么忙,也不知道歇下。”秋叶目光有些幽怨,似是极其厌恶景承这般忙碌。
      问桃叹气,道:“有人不理朝政,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他怎么能不忙?”
      “哼!花的可是好心思呀,现在什么都丢给他,不是逼着他功成名就?”秋叶冷笑,这般的计谋别人不知却如何瞒得过她?
      “小姐,现在这样不好吗?至少他恨着那个人,心中却向着您,到时候这一切还不都是您的?”问桃指指药罐,秋叶上前到处一碗浓黑的药汁。
      秋叶静静看着那一碗药,“我要那些做什么?那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对他那么好?我宠他溺他就是想让他不学无术,让他变成一个遭人鄙夷的人。”
      “可是……”天意弄人,不仅不是不学无术,反而才华无双,这结果并不是她们想要的。
      秋叶喝着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秋叶手指拂过瓷碗边沿,她对景承这么好,应该就是景渊想要的吧。
      十年前的谎言对景渊并没有用,表面上他是相信了,实际上却仍旧处处为景承着想。若不是景渊刻意培养,景承如何会有今日的成就?
      秋叶仰头,这些年她竟然都忽视了这些,更可恨景承竟然一点儿都不在她的面前表现出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那只是一个乖顺的儿子。
      “小姐您想如何做?”问桃收了药碗,仔细清洗着,心中情思复杂难言。
      “你说,从现在起,我忽然对他不好了,他会怎么样?”秋叶询问般看问桃,问桃一愣,抬头道:“他会难受。”
      “这就好……”秋叶嘴角一弯,问桃心里一个疙瘩。

      夜,静悄悄,黑得可怕。
      再一次来到凤栖宫,面前只要秋叶和问桃,景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里一句话盘旋不去,彷如做了一个噩梦——
      “从现在开始,你不过是我脚下一个奴隶,你要做一个奴隶应该做的事。”

      “为什么?”扬起头,努力不让泪水流出,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不相信!
      以前他知道娘不喜欢他,那他就不惜一切做娘喜欢做的事。
      娘让他炼药,那他就隔开自己的手腕用血入药。看娘喜欢聪明的廷轩,他可以没日没夜念书练武,他没想过要超过廷轩,他只是想让娘知道他一样也是可以的。
      后来,娘对他好了,他珍惜每一刻。他以为是他的勤奋换回了这份关爱,于是他不敢懈怠,每一件事都努力做到最好。
      只是为什么,到了今天,他没有做错一件事,娘为什么又突然讨厌他了?在十年温存之后,突然说出了那般绝情的话?
      秋叶冷若冰霜,“因为你太好,太优秀了,无论什么事都能做得完美无缺。”
      景承愣住,为什么是这样的理由?如果是他做错了,他可以改,如果做得不够,他也可以努力做好。
      “那我以后什么都不做,好吗?”微微祈求,娘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但是不要不认他了,现在在这世上,他只有娘一个亲人。
      “不好,你只能为奴,没有选择。”断然拒绝,连一点儿商讨的余地都没有。

      不明白,太优秀也是错吗?为什么娘不喜欢自己好?胸口憋闷,一口鲜血喷出,污浊了宫殿华贵的地毯。
      秋叶飞起一脚踢在他肋间,人远远飞出去数丈扑倒在地。秋叶冷道:“肮脏的血污染了地毯,问桃,把这地毯拿出去烧了。”
      景承恍恍惚惚,肮脏吗?自己就这么肮脏不堪?撑起身走去,思绪一片空白,漫无目的走着,等到眼前出现熟悉的灯火之时,他打定了一个主意。

      五月初三,西境藩国叛乱,太子亲征,六日而定。
      五月初九,西北兵乱,太子亲征,身中五箭擒得敌军首将。
      六月十一,发兵漠南,一月内南夷平定,南疆安宁。

      凯旋而归,民皆喜庆,唯独景承一人淡然如斯,彷如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函辰殿内,烟如拿着血衣发呆,两个月三场大战,如此功绩前所未有,只是他并不开心。
      “我说过,你留下只能一个人孤独。”声音冰冷无情,就如万年冰山般。
      两个月前,青和外任青州知州,烟如依然不肯离开,那一日景承已经说过这般的话。
      “如果我走了,孤独的人是你。”烟如止不住垂泪,这两个月他发了疯似地在外征战,她知道他是不想再回到这个地方。
      “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绝情如斯,不再是往日那个温润的少年。
      烟如心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景承不语,他不敢再相信什么了。骨肉亲情原来都可以是假的,竟然可以有十年的欺骗!到最后告诉他,他是一个讨人嫌的家伙,就连他身上的血液都肮脏不堪。
      十年来他就是生活在那么一个美梦中,现在他梦醒了,怎么还会傻傻地相信人间还有真情存在。
      这一身臭皮囊,留着还有什么用?能带来安定也好,不能,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从此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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