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饭三顿

23、岁月如梭

　　静静蜷缩，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伯父就那样“走”了，而两个师父也再见不着面，巨大的变化让他措手不及。
　　孤独无依，疲惫不堪，真真就是这般的感觉。温暖的被窝他不想要，只伸着脖子往外看，着急着想要听听阿宝带回来的消息。
　　阿宝一路小跑回来，小小的脸上都是汗水。
　　“怎么了？问出什么了吗？”冰凉的小手紧张地抓着阿宝，阿宝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大力惊住，久久不能回神。

　　凉风骤起，院外灯光晃动，渐行渐近。
　　景承扭头看着，视线中渐渐出现朦胧人影，渐渐清晰，心中渐渐燃起了希望。
　　阿宝一个激灵，赶紧跪倒在地，额上虚汗愈发浓起来。
　　“就是这丫头了，刚才鬼鬼祟祟的偷听人说话，问她话扭头就跑。”问桃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了清楚。
　　秋叶看向景承，别有深意般讽刺：“我说是哪家奴才这么不懂规矩呢，原来是没主的野奴婢，难怪……”
　　阿宝听不出话里话，只低头不语，景承明白，同样垂首不语，抿唇克制自己心思。
　　“看这儿冷冷清清的，也怪没意思。”秋叶转身，递给问桃一个眼神，问桃点头，手中一盏宫灯递过去。

　　背影远去，问桃回头冷笑一声，说话的时候更是怪里怪气：“小姐慈悲心肠，让你去凤栖宫过一晚，免得不知道什么是好歹。”
　　景承抬起头看着，心中一点不安。阿宝低着头却满心的欢喜，似乎得到优待的是她一般。
　　问桃看他犹豫，便冷笑一声道：“怎么还不愿意去呢？要是不想去也成，把偷偷摸摸的丫头交出来，给一个交代。”
　　“我去！我去就是了，别和阿宝计较。”听得要拿阿宝做威胁，景承不假思索便答应了。
　　景承回头安慰似对阿宝一笑，“你在这儿等我回来，不要再乱跑了。”
　　听着有些责怪的话语，阿宝点点头，想着她一定会好好呆着，不再笨手笨脚惹麻烦了。

　　两根如小臂粗的红烛照得整个堂内明亮如昼，秋叶静静坐着，端庄威仪，四周的人早已奉命退下，就连问桃也被遣走。
　　秋叶抬眼看着景承，细细温温的眼神像是留恋什么。手指微动，轻触袖间褶皱，脸上浮现一抹微笑暖如春风。
　　“来，到娘这儿来。”展开怀抱，如梦如幻，景承不由自主走过去，轻轻靠在了那个怀里。
　　淡淡的香味，很舒服，很舒服……幸福的感觉洋溢着，景承阖眼仔细体味，想要好好品尝这来之不易的怀抱。
　　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去，秋叶抱着他看着他，和他说着话。
　　“为什么你要帮着他害死了他？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伤心？”指尖轻触微翘的嘴角，这孩子睡梦之中总是这么开心的吗？可是现在有的人已经永远无法安眠，而这一切都是他和他的父亲害的。
　　手指移动，转到眉心，那里早已经舒展开来，为什么在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竟然可以没有一点的愧疚？“以前以为，你是你，景渊是景渊，可我终究是错了。父子连心，你还是心向着他的，就连这相貌都是越来越像了。”
　　轻轻将人抱起，走进阴暗的密室，刑架森然，弥漫浓烈的血腥之味。秋叶将他放在了地上，缓缓站起身点燃一盏煤油灯，孱弱灯光显得格外凄凉。

　　阴凉刺骨，景承一个激灵惊醒，四周一看只捏了自己的手臂，低语一声：“原来是做梦了。”
　　“你不是在做梦。”清凉如水的声音从头顶倾下，不带一丝温度，景承猛然抬头，对上的面容绝美却无表情。
　　秋叶蹲下身，两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你不是在做梦，娘疼你，也爱你，你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娘？”怯怯地声音，盼望已久的称呼，在心底呼喊千万遍，真真喊出来的时候已久生涩如斯。
　　秋叶轻笑点头，“以前是娘不好，是娘错了，以后娘好好疼你，你会不会怪娘？”
　　“不会，当然不会了！”抢着说话，像是迟疑一会儿这一切就会如烟雾般散去。
　　秋叶笑着，轻轻抱着他说：“看见了吗？这里是凤栖宫的刑房，不过娘把这儿改做丹房了，怎么样？很难看出来吧。这儿别人都不知道，娘只告诉你一个。”
　　“真的？”丝毫不怀疑娘的态度，只是单纯觉得这地方不像炼药之地。
　　秋叶微笑点头，“看着不像才好，别人才不会怀疑。娘要在这儿炼一种药，不过要你帮忙，你愿意吗？”
　　“承儿能帮上忙？”这是一种天大的荣幸，他终于体味到了存在的价值。
　　“当然，其实很简单。”只是要他的血做药引罢了，以至亲之人的血养她不变的容颜，她可以一直年轻，拥有和他活着时一样的容颜。

　　满脸惊喜地离开，回到函辰殿中发现阿宝一愣一愣。
　　阿宝并不开心，看着满院子忙碌的人神色黯然：“今日皇后娘娘交代，宫中安排了宫女内侍，还派了女官，以后阿宝该做什么？”
　　“阿宝还是阿宝嘛！”扬了笑脸想要安慰阿宝，抬头的时候看见一身女官服饰的人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
　　“烟如姐姐，你怎么……”烟如姐姐怎么进宫了？师父流放，师娘也跟着去了，两个师姐没有消息。
　　烟如冷冷看着，“我怎么？我进宫了，还做了东宫女官。还有我姐姐也进宫了，不过她比我好，做的是一个小主子。”
　　景承迷茫，阿宝扯了扯他耳语道：“徐大小姐封了惠妃，是一宫的娘娘了。”
　　可恨她都要成亲了！烟如眼中慢慢是恨，几近的家破人亡！只因为一个孩子的一句话，害得她一家分别，永不相见。
　　“姐姐……”声音低低，不知说什么才好，一场变故在他意料之外。
　　烟如轻笑，“你害苦了我，可要好好补偿才是。”，姐姐说，利用仇人达到自己的目的，然后将仇人一脚踢开，那便是最好的报仇办法。至于让自己痛苦，无论仇人是否痛苦，都是不值得的。
　　“姐姐要我如何补偿？”眼神真挚，这是理所当然，他是觉得愧对师父。
　　“现在还没想好，想好再说。”神秘一笑，以后以此要挟，便可以做她一切想做的事了。

　　***无*耻*滴*分*割*线***

　　光阴如梭，十年转瞬过。
　　烛火之下几声咳嗽，显得有些凄凉。烟如推门进屋，打量依然苦读的人有面露恼火：“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作死吗？”
　　“看完这几份就休息了。”抬起头淡淡一笑，只是脸色煞白，像是久病不治之人，只是孱弱之中眉目依然透着些英气，也可知多年的磨难并没有让他娇弱。
　　烟如拿起一份看了几眼，很是不快地问道：“又是奏折？”
　　“这些都是要紧的，明天就要发还各部。”景承无奈地摇摇头，提笔沾了蓝砂细细批注，烟如却一把抢过他的笔道：“你这么拼命做什么？就算你做得再好，他也不会对你好一丁点。”
　　景承轻轻抽回了笔笑道：“我又不是为了要父皇对我好些才这么做的。父皇纵情声色不理朝政，这些事儿总不能没人管吧？”
　　“没人管也不用你瞎操心！这不是有那么多吃皇粮的大臣在那里吗？还有那个二皇子，你用得着吃力不讨好吗？”烟如愤愤，皇帝宠爱二皇子景廷轩，这些累死人的事情大可以丢给他做的。
　　“廷轩性子毛躁，我不放心。至于那些大臣……向来都是怕担责任的，让他们做事还行，你要他们自己拿主意可没那个胆量。不过好歹父皇也没不让我管，那我多做些事情也没什么的，毕竟我是太子，这也是我的责任。”景承细想，其实廷轩倒是喜欢做这些，只是他真的不敢甩手将政事一股脑全丢给他了，万一出了漏子可就麻烦了。
　　烟如急红眼：“也只有你自己把你自己当太子，可是你这当得只剩下责任了……算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了，只要你别累垮自己要我来伺候你就成。”烟如赌气离去，每一次的争吵都以这样的结果收场。
　　景承苦笑，其实这样子也没什么不好的，有的时候忙可以忘了一些事，也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什么了。烟如终究是不放心，犹豫一番还是取了针线拿着一件绽了线的衣服进了书房，自己寻了地方坐着缝补起来。
　　“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还要在这看着我不成？”景承看着烟如的动作也不禁觉得好笑，烟如眼也不抬便道：“你什么时候让我放心过了？我不看着你，谁知道你有什么时候闹失踪了。”
　　“我每次出去之前不都是留了书的吗？怎么能算失踪……”景承低头看着折子，嘴中似是不经意地回道。
　　烟如咬了线恨道：“等我看见你留的书的时候你人都已经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我还要在这里给你应付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倒还好意思说了。”说着把衣服往景承一扔，作势就要去吹灯。
　　景承接了衣服赶紧将灯盏抢过急道：“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你吹了灯难不成让我去月光下批折子吧？”
　　“月下欣赏肱骨大臣的作品，也算是别有风味。”烟如挑眉，心中不禁有些得意。
　　景承放了灯却叹口气道：“你就别捉弄我了，这事儿要是没办好，我又该去领板子去了。”

作者有话说

　　那个烙铁太狠鸟，某删了……
老娘是坏坏滴，老姐是好好地滴，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