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不同的他》殊莫

3、“约定”还是“一见钟情”

　　方昊推开房门，四肢呈大字型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铺上一动不动。
　　想起刚刚母亲的话，方昊就觉得很是烦闷。
　　“啊啊啊啊！”
　　四肢发泄般地胡乱摆动，一拳一拳捶打在被褥上。
　　过了一会，将烦躁的心情发泄完后，方昊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上散发柔和光亮的吊灯，深深呼出一口气。
　　这该怎么办呀......
　　。。。。。。。。。。。
　　“那个少年叫言汐，是当年言姨的孩子，也是当时婚约的男孩。”
　　母亲说着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眼神有些涣散的看了一眼，便将照片递给了方昊。
　　照片上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虽然年轻了些，但依旧还能看出是自己的母亲。
　　另一个妇人应该就是母亲所说的言姨了。
　　细细打量着，言姨的外貌其实很是好看，衣饰简净、温婉静美，五官虽说不得惊艳，但却很是耐看。
　　而两人的身后则是一座类似庙宇的建筑。
　　“这就是言汐的母亲，也是你名义上的丈母娘。”
　　正在看着照片的方昊闻听此言，下意识点了点头，但随即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地看向母亲。
　　看着母亲那不似玩常大大咧咧的模样，方昊内心异动。
　　“老妈，你不会来真的吧？”
　　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了看方昊手中的照片，神情有些犹豫。
　　“小昊，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等你听完后，你再考虑考虑。”
　　看着母亲那副神情，方昊觉得这其中可能有些情况。
　　于是将手中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
　　“曾经，在一座小岛上生活着一对很要好的姐妹，她们一个活泼天真，一个恬静腼腆。她们是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习。她们很爱海洋的美丽与未知，想要成为一位潜水的探险家。她们谈论着梦想，臆想着未来，约定着一辈子不放弃彼此，一起携手同行。直到......”
　　说着，母亲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直到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生。”
　　方昊眯起眼睛。
　　“因为这个男生，她们的人生轨迹开始朝着两个方向移动，她们约定好了要走出小岛，去外面闯荡，但是因为那个男生，变得有些犹豫，但活泼的女生依旧向往着未来，铭记着梦想，所以那个恬静的女生最终得到了那个男生。”
　　方昊看着情绪有些波动的母亲，心里忍不住谈了口气，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听不出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和言姨吗。
　　“就这样，她们开始了自己的生活，因为生活的环境，她们的联系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恬静的女生知晓了她曾经的好友成为了一名探险家，那一刻，女生的内心是开心的，是激动的，也有些遗憾。她收到了好友寄来的许多深海照片的资料，而她也会写信或者去寺庙祈福，来表达自己的祝福，两人的关系又得到了改善，就如同曾经约定好的一样，携手共进。”
　　说到这，母亲神色暗了暗，眼中隐隐有泪光。
　　“就如同那句话一样，未知就代表着风险，那个探险家最终永远留在了她所追求的梦想中和深爱着她的男人一起融入了未知的海洋。”
　　方昊深深吐出一口气，为那位言姨感到惋惜，不过他倒是猜错了，他还以为自己的母亲才是那个“活泼”的女生。
　　似乎想到了什么，方昊眼神一惊。
　　“那这么说，言汐他是个孤儿？！”
　　母亲点了点头。
　　脑海中想起那个有些呆傻，看似很开朗的身影，方昊忍不住叹了口气。
　　母亲见自己孩子这个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所以，我是他某个名义上最后的亲人？”
　　母亲点了点头随后想起什么又眼神一眯。
　　“还有我！而且那孩子自从懂事以来就一直很孤僻，直到知晓了自己还有个“媳妇”，这才有所好转，从那后的每一天，都期盼着自己“亲人”的到来。”
　　说到着，母亲顿了顿。
　　“也许他不知道结婚前，“媳妇”还不能算是真正的意义上的亲人，但........”
　　母亲沉默了，她盯着一言不发的方昊，内心也很迷茫，她爱自己的孩子，但也不想让自己最好朋友的后代每天生活在难以想象的孤寂中。
　　所以，她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喜欢同性，所以她觉得也许能试试。
　　听着这些话，方昊只感觉内心有些烦躁，他知道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中生活的孩子，是多么难，自己也是个单亲家庭，他不敢想象若是没有母亲，他该怎么活。
　　脑海中回忆着少年的模样，方昊只感觉越想越烦，他不是烦恼自己要不要成为那个男孩所谓的“亲人”，因为他不是圣人，就算有那所谓的约定，若是他不愿意，他也不想委屈自己，毕竟又不是他的义务。
　　他讨厌的是，男孩对自己的“喜欢”，原因只是因为那个约定！
　　是的，他是个喜欢同性的人，他一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类人是异类。
　　他脸皮薄，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好在自己的母亲并不讨厌，这只能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曾经他也尝试过，但却是如临深渊。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性取向。直到今天，一个傻瓜竟然亲了他，虽然只是头，但那触电般的感觉唤醒了他一直埋藏着的心。
　　那一句媳妇，更是让方昊又惊又喜。
　　但他也明白，或者说是忐忑，觉得这个少年可能只是在开玩笑。
　　但后来的一系列动作，都表达了少年的内心。
　　这让方昊很是惊喜，但他不会表现在明面上，因为他内心还是不确定，在听到男孩所说的婚约的时候，他其实是害怕的，害怕这所谓的悸动并不是自然而然产生的。
　　虽然他明白，哪里会有真正的“一见钟情”。
　　但他还是期待着，渴望着，所以，他才会将少年带回家。
　　结果不出所料，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他不是很开心，有些难过，但却是松了口气。
　　可是.....
　　在听到了故事后，他的内心深处对少年的好感就一直在作祟，他想要帮帮这个苦命的少年，他不想看到少年落寞的表情。
　　这让他很烦躁。
　　。。。。。。。。。。
　　看着天花板，方昊又想起了那个少年，那呆呆的模样，以及失落的神情，想着想着，内心的情绪愈发高涨，随即方昊便大吼了一声。
　　“啊！真是败给你了！”
　　说着，方昊便夺门而出，小跑到厨房中。
　　母亲见自己孩子这个样子有些疑惑，正准备说些什么。
　　“老妈，言汐他家在哪？”
　　闻言，母亲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便将云汐家的位置告诉给了方昊。
　　方昊听完后便慌慌张张地穿上鞋子出发了。
　　母亲也没想到自家孩子这么这么着急，然后想到了什么，便大声说到。
　　“找不到可以问问路人。”
　　“知道了！”
　　方昊的回答声传到耳边很小，但能听出是叫喊出来的。
　　“这孩子～”
　　母亲无奈地笑了笑，内心似乎松了口气。
　　突然，母亲瞄到了桌子上的房钥匙，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孩子怎么这么像我呀。”
　　夜阑更深了，远处还闪烁着星星灯火。忽的一声犬吠撕破这夏夜的宁静。
　　方昊这才发现自己竟在此呆了这么久。
　　一路狂奔，他脑海中全是那个少年的模样，那被嫌弃时眼神深处的难受。
　　也不知是不是有某种魔力在引导，他竟然瞎跑到了目的地。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头，便看见那个少年静静的坐在窗口，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撒在少年的面庞上，米黄色的碎发在月光下好似变得白亮，莹莹闪烁着微光。
　　他的双眼有些无神地眺望着远处的海岸线，整个人虽然看上去有些郁闷，但散发出来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却是温柔而又舒服。
　　看着少年的脸庞，方昊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
　　“啧，我大概是疯了吧。”
　　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方昊神情有些不爽。
　　而这时，少年收回了目光，正好看见了门口站着的方昊，眼神一愣，随即便满是惊喜的跑了出来。
　　“阿昊，你来了阿。”
　　少年幸喜的走出房门，看到方昊后似乎想起了什么，想要靠近眼前人的举动顿了顿，保持在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方昊见状没说什么，看着少年有些不安的眼神，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脑袋却耷拉下来，就好像一只犯错的大狗狗，让方昊忍不住笑出声来。
　　少年看见方昊笑了，突然一愣，看得有些出神。
　　笑了一会，方昊轻咳几声。
　　“言～汐，你是叫言汐吧。”
　　言汐回过神来，快速地点点头，好似拨浪鼓般。
　　“你看时间还早，那要不要出去玩呀。”
　　方昊指了指天空，虽然已经是夜晚，但也不过才7点多罢了。
　　少年闻言，一愣，随即抑制不住开心般点点头。
　　“那走吧！”
　　说着，方昊转过身就要出发。
　　少年跟在身后，但总是保持一米多的距离。
　　方昊见状，心中有些不快，不是“喜欢”我吗？早上不是抱着挺开心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唯唯诺诺的了。
　　想着，方昊直接左手抓住言汐的右手。
　　言汐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开，却被方昊死死握住。
　　方昊回头，眉头一挑。
　　“怎么，不想牵手吗？”
　　言汐反应过来，没有再挣扎，弱弱地说了句。
　　“想。”
　　方昊听闻，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才对么，不要害怕，做自己想做的”
　　说完，方昊大大咧咧的语气一顿。
　　是呀，做自己想做的..........
　　言汐跟在方昊的身后，听到这句话后，步伐跟紧了些，手也紧紧握住了方昊的手。
　　手间传来的触感，让正在想事情的方昊一愣，随即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释然。
　　我大概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