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山河志》地江

58、暗潮汹涌

　　“嘘！有人！”
　　听到了陌生的脚步声，二人蜷着身体，藏到树后，张玄觉仔细的侧耳倾听，半晌，才夸张的长出了一口气，对同袍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就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俩是歪打正着摸到乔寨的山门了！”
　　“如何判定？”同袍谨慎的问。
　　“刚才那几个人看穿衣打扮就是乔寨的人，听着他们说什么柏二爷、乔老爷子我就更确定了。而且，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他神秘兮兮的将一株艳红色的花连根拔起，“这花你不陌生吧，柏老二的书房可是插满了这种花。”
　　“加上他们牵着几辆马车，在山寨内自然用不到马车。”同袍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赞许，“玄觉，你真是个宝藏。”
　　“那你何不叫我宝藏小道呢？”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扶起同袍，“走吧，趁他们刚离开，咱们也去探探路。”
　　江湖传闻着乔寨是建在花丛中的仙境，但一直没有人能亲自证实，此番二人走在鸟语花香的小路上，张玄觉眼花缭乱的不断的感叹着糟蹋了人间仙境，同袍则没有他那般悠哉的兴致，周身的疼痛使得他异常清醒的警觉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顺着马车的辙印，二人远远的看到了一扇气势磅礴的朱红色大门，上面赫然镶嵌着八十一颗金黄色铆钉。
　　“乔飞天是在宣誓自己的土国君地位？”张玄觉搀着同袍，咂咂嘴，“真是不要脸。”
　　“不知当年的柏云是如何找到乔寨入口的。还是说，他本就与乔寨有着什么渊源。”同袍看了一眼身后空荡宁静的小路，“从这下去会是哪里？”
　　“想知道这还不简单，你且在这等我，我去看看！”
　　说罢，也不等同袍的意见，张玄觉施展绝妙的轻功穿梭在树林之中，他所到之处无片叶沾身，更无一丝叶落之响。
　　对于他的本事，同袍一点也不惊讶，他的身上真的很疼，眼下只能靠着树干休整，紧闭着双目，屏气凝神，调理着内息，脑海里梳理着乔寨的关系和所经之处的地形图。
　　大约过了一刻钟，张玄觉穿着一身新的藏蓝色衣衫在同袍的注视下潇洒的落地，手里还拎着两个热乎乎的包子与一套新衣服。
　　“给你买的，是你喜欢的黑色。”将衣服搭在同袍肩头，他笑道，“你说这乔寨多鸡贼，山下竟然是临沂城的郊外，这条路小路的尽头咱们还途经过。”将包子塞进嘴里，他含糊道，“我顺便问了一下，咱们被困在山里五日，还有四天柏老二就要去抢那个倒霉员外了。”
　　握着手里的包子，撕下一块细细的嚼着，同袍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颔首一笑，将满腹狐疑深埋心底，虽然张玄觉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但与其怀疑，自己更愿意去相信。
　　“可有花木云和宋显的消息？”
　　提及二人，刚刚乔寨人的对话中并未提及有军队围攻之事，所以同袍有些担心他们此刻是否因没有自己与张玄觉的消息而潜进了乔寨。乔寨凶险，万一出了什么事，就糟了。
　　“算了，小道舍命陪君子，今晚就陪你走一趟。”看出他的心事，张玄觉揽着他肩头，挑着眉眼，“要不要先下山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你什么时候能有个正经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同袍在他失望的神色中，继续道，“走吧，就吃刚进城那日你说的那间。”
　　“哟呼！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还记得我想吃什么！”
　　高兴的蹦了起来，张玄觉恨不得拉着同袍直接窜进那家饭馆，但见他眉眼中的不悦，还是忍住了冲动，乖乖的环着双膝坐在一旁，等着他换好衣裳，才慢腾腾的站起身来，扬起可怜兮兮的脸。
　　换好衣衫，拍了拍身上的几大关节，想着应该是他在山洞给自己吃的药起了作用，此刻自己身上的疼痛感消散，行动也如往日一般灵活。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掐了一把，同袍笑着大步走在前面。
　　“嘿，在小道身上揩油。”
　　张玄觉随意的看着周围的景色，心情十分愉悦，轻声哼着没什么调子的歌曲，捞起一根草塞在嘴里，一上一下的嚼着草汁。
　　于此同时，乔寨内，柏云仍旧与乔飞天正因为千秋府的事，僵持不下，闹得十分不愉快。
　　乔飞天似乎认准了千秋府是柏云的软肋，动不动就拿削了千秋府说事，柏云知道他只是说说，其实不敢真的动手，毕竟千秋府的舅老爷是驻守平川城的大将张恒。试问他一个山匪，就算兵强马壮，如何与正规军队匹敌。
　　但乔飞天是个阴险之人，若他暗地里给千秋家的生意使绊子，自己也是防不住的。想到这里，柏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将那个老东西杀了，以绝后患！
　　“嘭！”
　　手中盛着酒水的酒杯被捏的粉碎，柏云冷冷的看着留血的手掌，拒绝了何许的包扎，站起身来，推开窗户，若有所思的盯着玄妙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可有人从玄妙山出来？”
　　“回主子，没有。”
　　何许知道主子在担心什么，如果被押进后山的人是千秋府的女婿，依照主子的性子，就算以死谢罪心里也不会安生的。
　　“您……”
　　“你差个靠得住的人去千秋府叮嘱一下，告诉恩公，万事小心，不要掉入老东西设的陷阱里。柏云不才，非但不能给恩公排忧解闷，反而可能招来灾祸，等到他日有空，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是！”
　　何许深深看了一眼主子挺拔的脊背，他不知道主子当年受了千秋府什么样的大恩，要这般费心费力的回报。
　　柏云想着自己当年半死不活晕在山野里的时候，是进山找木料的恩公发现了自己，还把自己带回来家悉心照顾。他是那么的慈祥，温暖的手轻柔如风一般拂在自己的脸上。面对自己的时候，他总是笑容满面，对自己从未说过一句重话，就算自己狠狠咬住他的手臂，也只是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
　　“恩公，你是柏云的再生父母，柏云怎么能不护着您呢！”
　　柔风吹拂，杨柳依依，
　　鸿福饭庄是临沂城内最大的饭馆，人声鼎沸，迎来送往，饭桌几无空席，一番打听才知，这竟然是那个倒霉的王员外的产业。
　　“怪不得柏老二要做了人家，这样的饭庄他在国内开了五家，肯定特别有钱。”他叼着筷子，撇撇嘴，“说不定比你们家都有钱，说到你们家，我还挺好奇的，你说你们家家大业大，是不是也被山匪敲诈过啊？”
　　“没有。”
　　淡淡的回应，余光中是他满脸的好奇，抬起头与他对视，同袍想给他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是江叔叔太狠还是舅舅更狠？还是孟家成府的时候自己也狠？想到这里，同袍夹起一块肉，在张玄觉张嘴想说些什么之际，塞了进去。
　　“好好吃饭，食不言、寝不语。”
　　“你自己刚才不也说话了。”嚼着肉，白了他一眼，张玄觉继续道，“你说咱们要不要直接回军营报告将军啊。我实在不想再见到柏老二，那家伙妖里妖气的，阴气太重。”
　　“咱们四个人是一起出来的，要回去自然也是要一起回去。行军者，不能抛下战友，这是铁律。”
　　同袍身上闪着一种张玄觉看不懂的义气，虽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但透过他，自己似乎又能看到另一个人，一个杀伐果决、有情有义的将帅，甚至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好吧，既然你孟公子发话了，小道就舍命陪君子了！”
　　当晚，同袍二人借着月光潜回了乔寨正门的那条小路，躲在树上观察着大门处的风吹草动。正在他们寻找如何进入的机会时，三辆马车出现在视线中，二人对视点头，钻进了马车底部，一路顺利的进了乔寨。
　　“这几天兄弟们辛苦了，赶紧把马车拉到刀剑库去。等宰了这条大鱼，咱们就有酒有肉了。”
　　何许正替主子置办四日后所需的武器，今晚的正好是最后三车刀剑。他满意的挥挥手，守卫便关上了大门。
　　从未仔细看过乔寨全貌，此番在马车下，同袍只觉这里虽然灯火通明，但人声稀少，视线所及之处，也很少见到站岗的守卫，心中不免更加警觉。
　　“听说了吗？被大当家带回来那两个白面秀才，那天跟二当家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寨子里，谁敢跟柏二爷动手，除非是活够了。”
　　“我说的可是真的，王秃子下山换班跟我说的，据说还打成平手了呢。”
　　“那大当家这回可高兴了。”
　　“是呗，据说笑的合不拢嘴。不过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捡回这两个俊俏的少爷。哎，你见过柏二爷带回来那俩不？那也是一顶一的美男子。”咂咂嘴，他继续道，“就是可惜了，据说自从上了玄妙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哎呀快别说了，上了玄妙山的哪有活着出来的。咱们赶紧干活，干完还得去复命呢，晚了，那位许大爷又该叫唤了！”
　　两人卸了刀剑走远后，同袍和张玄觉才从马车底部钻出来，想着他们的话，二人均猜测被乔飞天带回来的是花木云与宋显，只是奇怪，他们是如何与老泥鳅搭上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