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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强攻冀南(8) ...

  •   安静的夜色中,蛐蛐急促的叫声与篝火的噼啪声此起彼伏,初秋的夜晚带着丝丝微风,吹乱了鬓角的碎发,也吹开了一颗混乱不堪的心。
      秦同泽站在高台之上,呆呆的看着冀南城的方向,脑海里满是陈自玲哀怨的眼神,耳边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有点疼。”
      “你喜欢我吗?”
      陈自玲,你知不知道你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颗棋子?我对你好,是因为要利用你,只是……只是想利用你而已。
      我不会喜欢你的。
      可是,为什么会忍不住的想起你?
      陈自玲,你是对我下蛊了吗?
      还是说,我真的喜欢你?
      不!这一定是错觉!
      我不会喜欢你的!
      我对你只有利用!
      用力的甩着头,企图把她的样子从脑海里甩出去,可是好像什么都偏偏事与愿违,自己越是要忘记她,她的音容笑貌就越清晰。战场上交战的场景、她的飒爽英姿,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娘,如果您还活着,小泽就有的问了。
      想着母亲,身上突然落下一个披风,秦同泽下意识的抽出佩剑回首架在来者的脖子上,待看清来者,连忙放下剑,不自然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哥。”
      这些日子,兄长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他在张玄觉的劝说下勉强进行了些许反思。虽然他意识到了兄长的用意,也多少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可年纪越大,他越是拉不下脸来道歉。
      “今晚有风。”语气平和,没有任何指责,秦同袍看着夜色中的弯月,轻声道,“风虽无形,却能吹散阴霾、吹乱云霞。有时候,我真想做一阵风,自由自在,想吹到哪里,就去哪里。想抚着谁的乌发,就像偷腥的猫一样,摸一摸。”
      今晚的兄长与往日大不一样,这是自己第一次听他说起这般带着俏皮的闲言。余光中的他,微微扬着下颚,风吹日晒的脸上布着一层哀伤,他一定是在担心大局,而大局之下的某个角落里还钉着一个叫千秋一的女子。
      “哥,我看不懂你。”
      “没有人能看懂另一个人,兄弟之间也不能。”卸下疲惫,摸了摸他的头,秦同袍道,“这些日子哥对你不闻不问,也不和你说原因,是哥不对。”深深叹了口气,阻止了他的话,继续道,“哥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哪里做的不对,哥总是想我的弟弟长大了,很多事应该自己能够明白,不需要我说就明白。可是哥有些极端,哥偏执的认为以你的聪慧,就算我不告诉你、不提点你、不教你,你都该明白。让你摸着石头过河,石头把你划伤,又不让你喊疼,是哥不对,哥向你道歉。”
      若是兄长态度横一些、语气差一些、话难听些,自己还有的可反驳,但他不计前嫌,把自己的错误揽过去的同时还安慰自己、向自己道歉,弄得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道歉的话,未免显的有些敷衍。若是什么也不说,又会寒了兄长的心。就在秦同泽千句话在喉咙中滚过的时候,肩上已经传来一阵温和的力道。他歪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兄长,双唇微抿,在心里大骂自己的虚伪。
      他是自己的亲哥哥、是亲人啊!自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左思右想,像算计敌人一样去想什么场景该说什么话呢!
      “哥,不是你的错。同泽知道自己莽撞,性子愣又不听劝,我会改的。”将头依在他的肩头,秦同泽主动道,“苏吟的事,我知道自己不该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任何人。说到底是苏吟自己不对,可他是□□乐的养子,与我们沾亲带故不说,又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实,只能找个人去恨、去厌恶。我知道我不该把矛头对准哥你,可是……我知道我性格有问题,对外人笑脸相迎,对亲近的人却吹毛求疵,我会改的哥,我真的会改的。”
      “你有这样的性格,我和舅舅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有把你照顾好,是哥的失职,你可以恨我、可以冲我嚷、可以对我发脾气,可是同泽,大局必须在你心里。”秦同袍指了指他的心口,“心有丘壑,腹有谋略,眼有士兵手足,做一个合格的一军之长,你需要的不只是实战,还有一次次的总结。”
      “嗯!同泽这次真的谨记哥的话!我发誓!”
      “兄弟俩说话,哪至于郑重到发誓的地步。”
      握住他举起的手指,感受着肌肤相触的温热,看着弟弟逐渐展露的笑容,秦同袍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今晚是玄觉连拖带拽把自己推到这的,也是他三令五申告诉自己必须化解和弟弟之间的冷战。秦同袍很清楚,若没有玄觉,自己一定不会轻易低头,更不会有兄弟二人今晚的和睦相处。
      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化干戈为玉帛的感觉,真的很好。
      只是当脑海里闪过千秋一倔强的模样时,原本舒展的眉头,再次紧紧的锁了起来。她与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化干戈为玉帛了吧。
      “哥,有个问题,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哥又不是外人,你问就是了。”
      “咱们又不做藏头诗,你总藏着作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舅舅差点把自己打死那次怀山叔的这句话,秦同袍想,如果自己的性格能够活泼开朗一些,能够不瞻前顾后、能够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或许小千就不会那么痛苦,也不会有后面那些血淋淋的变故。
      “对于棋盘中的棋子,下棋之人是什么感情?”
      “那颗棋子是你手里的,还是对家手里的?”
      “对家手里的。”
      “借力打力,取而用之。”
      “娶而用之?
      “嗯。”
      两个人说的看似是一个事,却又不完全一样。
      秦同袍以为弟弟在探讨兵法,秦同泽却以为兄长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在暗示自己把陈自玲娶了,从而以联姻的方式,借力打力,走感情路线,让陈锋反手投靠起义军。
      一个以为自己点到了要害,一个以为自己听懂了,纷纷点头,却不知道两颗心里想的竟然南辕北辙,毫不搭边。
      第二天一早,下了夜值的秦同泽顾不得休息,扣上头盔,牵着连云,集结了五千人马,如约来到冀南城下。
      他左等右盼,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陈自玲始终没有从朱红色的城门中出来。就在他准备掉头离开的时候,城门带着历史的厚重,嘶哑着声音被打开了。秦同泽快速掉转马头,正要问一问她为什么迟到,却失望的看到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
      早已忘了最初迫切想要和陈宇、陈锋亲手交战的愿景,秦同泽不耐烦的看着这个逆光而来的老头,心里烦闷不已。
      “你是谁?陈自玲呢?”
      视线中这个俊俏的少年满脸挂着不悦,是因为没见到自玲而失望,还是因为看到对手是个老人而心虚呢?陈锋决定代女儿试探一下这个愣小子。
      “吾乃冀南城守将陈锋!黄口小儿,你可是秦同泽?”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秦同泽!陈锋我问你,陈自玲呢!”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覆水难收,秦同泽只好又道,“明明是她和小爷约好今日再战的,她怎么当起缩头乌龟,换你这个老……”觉得嘴里的话不好听,他连忙改口,“怎么换你这个老头出来呢!”
      “如果你不想输在老夫的剑下,大可以撤兵原路返回,只要你撤兵,老夫答应你绝对不会赶尽杀绝。”陈锋昵着他,故作满足的笑道,“你若执意要小女出来应战,怕是不可能了。昨日舍弟为小女定了一门亲事,眼下小女正在梳妆打扮,等下午提亲的人带聘礼来定亲呢!”
      心头咯噔一声,他终于明白什么叫钻心的疼。苏吟去世的时候,他觉得心如死灰,难过的恨不得下去陪他一起过奈何桥,可此刻听到陈自玲要嫁给别人的时候,他不觉得憋闷、也不觉得堵得慌,心脏的位置只是疼,而且越来越疼,疼的他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
      “小子,你打是不打啊!”
      “不打了,明天再说。”
      秦同泽从没想过陈锋会用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来编谎,他只知道自己此刻没有心思打仗,更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失误葬送了身后这群弟兄的命,便挥了挥手,不故陈锋在身后的讥讽,头也不回的率兵撤退了。
      浩浩荡荡的部队撤离,扬起干燥秋日的阵阵沙尘,陈锋把秦同泽的神色变化完整的看在眼里。他能确定,这个小子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像个男子汉一样面对自己的心,但陈锋还是决定为他和女儿的幸福制造一次机会。
      眼下四国局势动荡不安,王上拒绝了燕国使臣要求以割让土地平息王后薨逝之事的无理要求后,燕国便对秦国国土跃跃欲试。冀南城左右都是守不住的,与其让燕国坐收渔翁之利,陈锋宁可背负骂名也要拱手让给叛军。因为叛军入城,冀南城还是冀南城,百姓也还是秦国的百姓。
      君王相易,国仍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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