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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5、直击季州(24) ...

  •   “你有何言面到太庙去见祖宗!”
      “啪!”
      “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
      “啪!啪!”
      “我有没有脸见祖宗于公于私都轮不到你在这嚼舌头!”
      恼羞成怒的张玄觉刚刚那几巴掌用足了力气,脸上挂着五指印的魏诚觉得嘴里有异物,吐了口血水,竟带出了一颗牙齿。他瞥了一眼落在腿边血淋淋的牙齿,斜眼昵着满面通红的张玄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苟且偷生的卑微、愤恨、恐惧、无奈……统统变成了一场乐事。
      但是他没有放肆的笑出声来,多年养成的性格像是比身上铁链还要粗的绳索,紧紧拴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为了活着,为了讨好魏林,为了能够体面的作为一个王爷,除了学习如何说讨喜的话,他甚至连什么时候该如何微笑,眼泪从哪个眼睛里流出来更为真诚都反复的练习过。
      “魏诚,魏武王与魏武后是不是你杀的?”
      张玄觉一直以为杀了父母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魏林,可若真如魏诚所言,那个王位是他不得不拱手让给魏林的,那么取得王位之前的所有努力,他一定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父王和嫡母,真不是我杀的,不信等你杀回王城,可以亲自问魏林。”声音中是无懈可击的诚恳,魏诚眼眶含泪,轻声讨好道,“害你家破人亡的是魏林,亲手杀了我母亲的也是魏林。我和你是一条战线的,咱们都和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只要你想,我愿意冒着天下大不韪,站出来指证魏林弑父杀母。”
      不论在谁看来,此刻的魏诚人如其名,说起当年往事眼眶微红,每句话都铿锵有力,好似他才是那个一夜之间一无所有、被抛弃、被玩弄、被算计的可怜人,有那么一瞬间,张玄觉甚至认为自己是被仇恨冲昏头脑冤枉了他。
      “你手上的烧伤是怎么来的!”
      失神间瞥到魏诚手腕醒目的伤疤,见他闪躲,秦同袍眼疾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揪起他的手腕,凑到张玄觉面前。
      “陈年旧疤,至少有十几年了。”
      模糊的记忆中,父亲过世不久母亲就生了一场大病,她身上的丧服如今想起来除了是穿给父亲,更是穿给她自己和一家三口温馨美满的过往。
      眼前又一次浮现出当年宫殿内的那场火,那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尚不得而知,只记得火烧的很大,红红的火苗蹿的比自己都高上几寸,后来自己经常都会梦到那个大火蔓延的日子。偶尔细想,火势能够烧成那样,定是有人事先在殿内易燃的物品上浇了油,而且是很多油,生怕烧不死母后和自己。
      “你这疤是怎么来的?”
      没有主动去辩解,而是等着张玄觉问出来才回答,本想轻描淡写的将伤疤的由来推给魏林,但精明如魏诚,他深知将所有过错都推给魏林是不理智的,也很容易惹起怀疑,所以他思来想去把责任推给了霍刀。这样也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自己杀了许家人非要嫁祸给霍刀。
      “霍刀,本名霍澜,是霍启仁的嫡孙女。当年魏林杀了霍府满门,我去吊唁,霍刀把烧纸钱的火盆踢到了我身上,我用手腕挡了一下,就留下来这道疤。”
      霍刀的身世和来历孟洵专门差人查过,经过多番查证才确认她就是霍启仁那个失踪的孙女,但奇怪的是,满门都被灭了的霍府单单被留下的这根独苗,竟然没有人敢再诋毁她的身份和来历,所有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如若战神。
      “天外有天,魏诚,你编瞎话的本事可是比我高太多了。”
      “大恨在胸,不论我说什么你会觉得是谎话,既然这样,你们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还在这费什么唇舌。”
      以攻为守,魏诚见张玄觉的目光又凶了几分,他料到自己免不了再受些皮肉之苦,可他不怕。只有将其彻底激怒,神智产生犹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自己生的机会才能更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手已经不听使唤的掐上了魏诚的脖子,张玄觉咬牙切齿的盯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眼神如利刃,恨不得就地食其肉、啃其骨,一泄心头之恨。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被点了穴道的许尧竟然醒了,他缓了缓神,看到满脸是血正被张玄觉掐着脸色通红的魏诚,二话不说,一骨碌坐起来,直奔角落,说时迟那时快,他挣开了秦同袍的阻拦的手臂,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是揪着张玄觉的衣领把他扔到了一旁。
      “王爷,您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咳咳……咳……没事……咳咳……你看你,哭什么。”
      剧烈的咳了几声,腾不出手给他擦拭眼泪,任他扶着自己靠在墙边坐下,魏诚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额头,虽说自己杀了他全家,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有一丝喜欢上这个单纯又坚强的孩子了。
      “乖,别哭了,我没事的。”
      “你们赶紧给他松绑!要杀要剐冲我来!”
      粗暴的将来拉他离开的秦同袍猛的推了个跟头,许尧胸口剧烈起伏,恶狠狠的盯着他,见他不为所动,上前正准备再给他一拳却被张玄觉狠狠的踹到角落里的魏诚身上。
      “同袍,你要不要紧?我看看伤到哪里没有?”
      “我没事,你莫要担心。你呢?”
      “我也没事。”
      对同袍的担心吹淡了仇恨的雾霭,张玄觉俯身将他扶起,小心翼翼的将他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受伤,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已认贼作父,你切莫再可怜他。”
      “他不知道真相……”
      “瞎嘀咕什么!我让你们给王爷松绑!松绑!”
      扯不开铁链,身上又没有匕首,许尧只能求助于秦同袍二人,可胸口国仇家恨的那团烈火不允许他摇尾乞怜,他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处于上风,具备谈条件的资本,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件事能够算得上是“值得一提”了。
      “许尧,你可知道他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魏国的王爷,魏诚!”
      说起魏诚的身份,许尧的语气和神色中是难以掩饰的自豪,而当他看向张玄觉的时候,只觉恶心的想吐,安静的空气中,他恶声回怼张玄觉,怒道:
      “王爷顶天立地,比起你们这群秦狗,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才这么维护他,是吗?”
      “用不着你管!”
      “如果我告诉你,灭你全家和救了你的是同一个人,你作何感想?”
      扶开同袍拉住自己的手,看着魏诚那张的洋洋自得的脸,张玄觉不想再压制内心的怒火,更不想让许尧一辈子都错信他人,被有心之人当傻子一样戏耍。虽说真相是残酷的,可他有权利知道。
      “信口雌黄!你休要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许尧不做二想,矢口回绝,“同泽说你贴上毛比猴都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居心何在!”
      “当初你许家遭难的时候,霍刀正在尔川打仗,哪来的时间收拾你这种小蝼蚁?再说,如果真是霍刀要灭一商贾之家,还会留下你这个二傻子当活口,落下口实?别说你,就是一只蚂蚱,只要霍刀想杀,都别想活着……”
      “你放屁!”
      粗暴的打断张玄觉的话,许尧作势就要扑过去厮打,看他的神色,大有鱼死网破的意味。
      一直盯着许尧动作的秦同袍怕张玄觉会受到伤害,按着他的头,直接将他一路向后推,直到紧紧贴着墙,再也无路可退。
      “你们才是无恶不作的混蛋!恶贯满盈!”
      面上的肌肉颤抖着,许尧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这种对魏诚的指责,当初是他把自己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是他救了自己,也是他夜以继日的照顾、安慰自己,是他的安慰和鼓励才让自己活到今时今日。
      这样的感情,他张玄觉凭什么随意污蔑!
      “你难道就没想过,魏诚乃当朝王上的同胞兄弟,一介尊贵的王侯,怎么就溜溜达达的去了乱葬岗,还顺手在死人堆里,恰好的找到你?他养尊处优,会闲的没事去一堆死人里面翻翻哪个还有气儿?”
      “我不管!反正你说的不对!”
      跑不了、打不过,又不能认命。自己死了倒没什么,可自己不能让救命恩人死在这里,尤其死在叛军的手里!
      “这样吧,咱们谈个条件。”
      深深吸了几口气,看了一眼也在看着自己的魏诚,许尧微微一笑,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满面纯真。那一刻,他下定决心,为了救出魏诚,自己可以卑躬屈膝,可以出卖任何人。
      “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可以与我们谈条件。”
      清冷的声音仍旧是淡淡的疏离,秦同袍像越过障碍一样宁可看着墙面,也不愿意再看许尧一眼。
      “我可以告诉你,随岳是谁杀的。”
      “随岳被杀的时候,你不在现场,不可能知道。”
      “不在现场不代表不知道,怎么样?这个筹码,可还够?”
      “少和他废话,一刀抹了算了!”递过佩剑,张玄觉一脸不耐烦,“我不想知道谁杀了一个死人,同袍,你快点杀了他!”
      “好。”
      冷漠的神色在回首时露出温柔,轻声应下他的要求,秦同袍拎起佩剑,对着许尧的脖子正要用尽儿,只听他尖叫着脱口道:
      “是苏吟杀了徐国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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