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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心生怜悯 ...

  •   新兵的日子是苦闷且枯燥的,除了训练就是惩罚、站岗,同袍少言,自然不在被惩罚的序列中,但千秋一是个不说话能憋死的话痨,队列中禁言这一条军纪适应起来自然十分困难,所以经常能在校场看到她、张玄觉还有花木云被罚跑圈。如果侥幸未被惩罚,花木云也会在没有站岗任务的时候守在旁边给千秋一递帕子和水,为了不显突兀,张玄觉自然也能趁机享受一下被照顾的感觉。
      千秋一虽然不敢当着同袍的面抱怨他的冷漠寡言,但对着张玄觉却没少吐槽,而且偶尔也会以梦话的形式传达给同袍。
      第一次听到她在梦里祈祷自己能对她好一点的时候,同袍的心没由来的咯噔一下,转过身撑着脸,盯着那张未到一个月就已晒黑的面颊,耳畔是她因为白日疲累的哼唧声。
      离开平江城后,他倾尽所有去学习文治武功,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为父母报仇、为秦家光耀门楣,所以他从未关注过除了同裳之外的任何一个女子,包括木灵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同袍虽不知道千秋一是否真如张玄觉口中那般与众不同,单凭她能从一个万人宠爱的娇小姐变成如今这个士兵千秋一,便是值得敬佩的,而她每一步的不易都在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的印刻在自己早已不再躲闪的眼眸中。
      换班值夜回来的张玄觉慵懒的伸了个拦腰,撩开帘子就看到同袍撑着头盯着千秋一发呆的样子,而千秋一则仍旧是将一条大腿搭在他的腰间,毫无女子的举止,忍不住低头偷笑。
      “何苦呢。”
      声音中是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温柔,同袍轻轻将她面上的碎发捋好,嘴角不自觉的弯出一个弧度。
      “什么何苦?”
      被突然出现在偷顶的声音吓了一跳,同袍忙转过身平躺着,见张玄觉盯着自己,才尴尬的将千秋一横在自己身上的腿搬下去,但他还没等想好该如何解释这种羞人的姿态,千秋一已经狗皮膏药一般再次紧紧的抱住自己,这下,他白皙的脸颊瞬间如一只红透的铜壶。
      “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张玄觉根本不给同袍解释的机会,一个“我都懂”的暧昧随着嘴角弯起,得意的挑着眉眼,叨叨咕咕的自言自语,脱下鞋悄悄放好后,直接钻进了被窝憋着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同袍尴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中暗暗道,原来万年冰山不是不能融化,只是欠火攻啊!
      同样换岗回来的花木云,手里拎着一个草叶编的蚂蚱,正想放到千秋一枕头边等他醒来就能第一眼看到,却意外的看到千秋一整个人都挂在了同袍身上。面上的笑容僵住,低眉浅笑,心中叹道,这个臭小子,这么个年纪了还睡觉如此不老实,同袍兄真是受苦了。
      第二日一早,千秋一尚在睡梦中就被同袍从被窝里拽起,不情愿的打了个哈气,揉着惺忪的眼睛,微蹙着眉头,呆愣愣的盯着他仍旧冰凉的脸。
      “同袍,干嘛,今天不是不训练吗?”困的东倒西歪,千秋一眯着眼不断的打着哈气,“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就大发慈悲让我再睡一会儿,早饭我也不吃了。只要能多睡一个时辰,我宁可拿十顿,不,两顿早饭来换!”
      “我说千秋老弟,你可别做梦了,赶紧醒醒!”利落的捆着腿绳,张玄觉催促道,“赶紧起来,谁告诉你今天不训练的?今天不但训练,昨天还说要加量呢!赶紧的吧,迟到可是要罚的!”
      “啊!啊?罚?还罚?”
      一听到要挨罚,千秋一瞬间清醒,波浪鼓般摇晃着头,而后在同袍严厉的眼神下,飞速的穿好衣衫,蹬上鞋子就要往外跑。
      “干……干嘛?”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她的少女怀春之心有些收敛,但直视同袍的时候,偶尔还会有些结巴。
      “腿带没绑。”
      “哦。”
      做贼一般从同袍手中抽出自己的腿带,千秋一脸颊一红,忙转过身去开始绑腿,但她的手好像不听使唤一般,半晌,一条腿的带子也没绑好。就在这时,眼前出现了纤细修长的手指,她正准备娇羞一番,却发现是花木云,心中刚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被熄灭。
      “小一好像很失望?”
      “哪有的事儿!木云兄对我是最好的,小一自然是知道!”
      善于察言观色的花木云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是稍纵即逝的失望,但再抬首,仍旧是千秋一最喜欢的温柔笑靥。
      “谢谢木云兄。”
      “别跟我客气,走吧小一,迟到可是要挨罚的。”
      重重的点头,千秋一笑着任由花木云轻柔的揉着自己的头,心中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分,她想如果自己不是独女,而是有一个这样的嫡嫡亲的兄长该多。
      果不其然,由于磨蹭,千秋一和花木云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回到队列,并因此被罚训练结束后围着校场跑三十圈,而且跑不完不许吃饭,也不许任何人给他们俩留饭,违者同罚。
      “对不起啊,木云兄,小一又连累你了。都是我不好,总连累你受罚。这次若不是因为我,你一定不会被罚的。”
      “千秋一!队列言语,加罚五圈!”
      “我……”
      “你有意见?”
      花文兴虎目圆瞪,威严的盯着她,有了顶嘴被加罚的经验,千秋一害怕场景再现,连忙摇了摇头。张玄觉见她吃瘪的样子,勉强憋着笑意,但再看同袍,目不斜视,连看都没看一眼。
      “你们来参军的第一天我就说过,军纪!是铁打的!就算全军战至最后一人,都不能更改。就像律法,挑战律法者,要么足够厉害将它给修改了,要么就成为巩固权威的剑下亡魂!”花文兴在高台上踱着步子,声音霸气,中气十足,“你们有不服现有军纪的,可以!我不会骂他反而很赞赏,因为这证明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个榆木脑袋。但是,在你们没有本事、没有战功、没有站在我这个位置的时候,就乖乖收起身上的劣根、惰性、懒散,因为这个世道不会宠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想谈改变,先有话语权!记住了吗?”
      “记住了!”
      “你们的早饭都吃到狗肚里了吗?”
      “记住了!”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千秋一撇撇嘴,狗才不会起这么早呢!起的早的是牛!而且自己可不是还没吃早饭嘛,刚从被窝爬起来就到校场了,还要迟到被罚,同袍也真是的,知道给张玄觉留吃的,就不知道给自己留,真是个死心眼的坏家伙。
      基础训练后,实战训练一直分为有基础和没基础的两拨,有基础的就用木头工具两两对打,没基础的就从简单的招式开始,千秋一一直以为自己属于有基础且基础很不错的那群人,毕竟自己也是在舅舅的监督下学了几天武术的,所以编自告奋勇的与战友对打,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基础这么差,几乎每次都是输得最惨的那个,也正因为如此,很多人都愿意与她一组。
      “哼!跟我这种菜鸟对打,赢了算什么本事。”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千秋一有些心灰意冷,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开朗的她渐渐的不再以强者自居。今日与往昔一样,她在队阵中次次惨败,若是对手稍微强一点,甚至毫无招架的能力,便只能嘟嘟囔囔的吐着心中十分不痛快。
      同袍一边对敌一边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几次险些头脑一热去帮她作战。与同袍的克制不同,花木云为了能去照顾千秋一,毫不吝惜自己的招式,快刀斩乱麻般在对阵中胜出后,笑逐颜开的跑到她身边,见没有人注意这边,才偷偷从怀中掏出一个用绢布仔细包好的馒头。
      “喏。”
      “给我的?”
      “对啊。先别打了。快吃吧,趁着这会儿尉官和花将军都不在。”
      “嗯!还是木云兄你对我最好了,你可不知道,我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在刚刚,拿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夸张的甩了甩手腕,千秋一狠很咬下一块馒头,含糊道,“木云兄,我看你武功那么好,不知师承哪家?有空的话,教教我好不好?我虽然不想出类拔萃,却也不想每次都被大家追着比武。”
      “到现在为止,你的战绩应该是全败吧。”花木云看着她的吃相,轻柔的擦了擦嘴角的馒头屑,笑了笑,“也难怪大家都爱与你比试。”
      “你看,木云兄你也笑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家背后都说我叫千秋一,倒数第一的一。”
      恨恨的跺着脚,千秋一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眼中是满满的不服气,这是花木云第一次见到她流露出好胜的神色,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木云兄,我真的那么差劲吗?”
      双肩下落,神采奕奕的双眸暗淡无光,千秋一将绢帕还给花木云,视线在诸位战友身上飘落,她虽然不想认输,但又没有办法胜出,这样日日惨败的战况,她真怕日后别人知道自己是张恒将军的外甥女而嘲笑舅舅。
      “小一别难过,你既然叫我一声木云兄,咱们就是好兄弟。你刚才说我的武功好,那以后我便倾心教你。保准你成为第一的一!”
      “真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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