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影》野韭

9、第 9 章

　　陆家的劫难不知何时才能终止，但陆飞飞的小买卖却在他的勤奋努力下终于出摊了。

　　从网上批发了一种叫鲁班鸟的小玩具三天后就到货了，这种玩具像风筝大小，下面安装了机关，只需扭几下机关就能让鸟儿在天空盘旋几圈，批发价只需两元，他在夜市上卖五元，第一天摆出摊子就把订货都卖光了，他第一次没敢多定，只定了五百个，一晚上卖光五百个，净赚1500元。陆飞飞算完帐也乐疯了，抱着晚归的藏影高兴的直蹦高高。
　　当天刚收摊，紧急加定两千个，把今天赚得和本金都拿出来订货，但是到货至少还要三天后，陆飞飞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找了一份夜市摊洗碗的工作，每天干四小时能赚两百块钱。这样算下来，比起自己做买卖，给人打工赚得就少多了。

　　陆飞飞是第一次有了如此深刻的对比，这在他心里埋下了一粒名为“生意”的种子。
　　之后便更加细心留意其他摊子上的生意，洗碗之余观察夜市的流动性和客人喜好。根植在骨子里的忧患意识，让他觉得小玩具不会再夜市卖很久。这玩意就是玩个新鲜，一旦市场饱和，客户也会随之减少。而且鲁班鸟也不是独门货，他能在网上批发到，别人看到他卖的好，一样可以在网上批发。

　　如他预料，三天后他的货到了，模仿者也出现了。夜市上同时摆出三家卖鲁班鸟的摊位，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三家摊主就是看到他那天卖的好，当天在网上下订单，因为鲁班鸟的批发价不高，门槛也就不高，随便有两个钱就能贩卖，如果赔了试错成本较低。
　　这晚藏影提前从广场回来，帮陆飞飞摆摊，然而生意却没第一天火，份额被另外三家抢去不少，而且三家都在压价，要么搞二十元三个的优惠活动。而陆飞飞他们只卖了三十六只鲁班鸟，两千件货只卖了十分之一多一点，本金是他俩的全部家当，这样的结局让陆飞飞一夜之间嘴里急出了好几个火燎泡，连喝水都困难。
　　一夜未眠，他没想到挫折来得这么急促，他才刚刚开始，就要面对所有生意人都要面对的问题——压货，恶性竞争，出货渠道断裂。

　　早上醒来，藏小猪从被窝里爬出，急了忙慌跑进卫生间撒了泡尿，这才舒服了，洗漱过后，他出来拍拍还在发呆的陆飞飞，“你觉得在广场卖小飞鸟行不？广场上人很多，放飞鸟也宽敞，看到的人也多，兴许卖得更多。”
　　陆飞飞呆滞的眼神瞬间找回了神采，他知道藏影说的广场是他每天白天去表演赚钱的地方，她怎么没想到呢？不仅那个人民广场，他还能去其他广场试试，甚至小学附近也是不错的潜在市场。
　　于是赶紧收拾了两大包鲁班鸟，用两个编织袋一共装了五百个，这是两人能拿的极限。拎着大包还要倒换次公交车，路上不要太辛苦，辗转来到人民广场已经快中午。找了个僻静不碍事的位置，陆飞飞把两个编织袋放在身边，只从里面取出四五个放在摊位前给客人示范，人多了照料不住，拿出来太多容易被偷。

　　陆飞飞摆弄鲁班鸟的时候，藏影则拿出一个竹笛站在附近开始吹奏他的随心小调。
　　藏影也终于想起这些小调都是他听煞神演奏过的，只不过那时的煞神用的最多的是古筝，偶尔也会用竹笛吹奏，日日跟在煞神身边耳濡目染，他便也会了。
　　已经在广场上表演了六天，好多人都是慕名而来，除了第一天那位大哥给的钱比较多，后来每天平均能有五六百的收入，他把赚到的钱给陆飞飞一半算作他的生活费，另一半便攒起来，他准备买手机和古琴，但钱还是太少，距离实现第一个目标尚有一段距离。叶子终归不能长久吹奏，吹一两首就得再换新叶片，否则残破或太软的叶片吹奏的音调不太好听了。城里也找不到竹子，他最终去乐器店买了一只最便宜的竹笛。

　　竹笛一响，散走的行人便被别样的竹笛声吸引，陆陆续续聚过来。
　　也看到陆飞飞放飞在半空的鲁班鸟，都觉得很新鲜，上去问价，倒也不贵，便掏出手机扫码买了，有的一买好几只送亲戚朋友家的小孩。陆飞飞这次定价八元一只，毕竟城里和郊区夜市的消费水平不一样，更何况他们辗转三趟公交车的辛苦和路费、以及在外面吃饭的费用也是要计入成本里的。
　　围的人越来越多证明鲁班鸟很受欢迎，卖得也快，藏影的竹笛也不由得变成欢快活泼的民间小调，他站在买鲁班鸟人群外面，听他表演的人也聚了一个小圈子。
　　不到半个小时，陆飞飞的鲁班鸟就卖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他后悔带少了，但是也知道再多他俩也拿不了，小本生意的辛苦就在于此。

　　藏影正吹的入神，就听见广场另一边传来小孩子的喊声：“啊~，我的大鸟要落江里了！”还有几个大人跟着大喊。
　　视线随之一转，见正是前几天在肯德基快餐店遇到的那个小学生，今天正值周末，家长带他来广场玩，给孩子买一只鲁班鸟玩，小学生把那只鲁班鸟放飞出去后，不知是风向问题还是他还没掌握放飞的技巧，那鲁班鸟在天空盘旋两圈后，飘飘悠悠转向广场旁边的河面上空，眼看就要掉进河里。
　　小孩和家长惋惜大叫，刚买的玩具就报废换谁也高兴不起来，大人小孩齐齐瞪着眼干着急没办法，外人也就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若是一只风筝还能拽回来，而靠着机关控制的鲁班鸟就只能自己自觉“回家”，对于一只批发价才两元的玩具，指望它能自己个回来有些奢求了。
　　小学生眼带失望被藏影看了个正着，他还记得这个小孩对他的善意，如果没有他那天的提议和普及相关知识，他和陆飞飞连郊区租房钱都凑不够，他也不会有余力帮助陆飞飞做小买卖。看了一眼河面上越盘旋越接近江面的鲁班鸟，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他觉得尚能控制，只是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灵气也不足，可能会有些吃力罢了。
　　大不了就掉进河里也无妨，记忆里自己是会游泳的。这里的河水只是脏污一些，没有他那个年代的江河清澈，只需忍耐片刻而已。

　　正在人们都望“鸟”兴叹时，却见一道人影从人群头顶掠过，轻盈纤瘦的身体踩着岸边的树枝高跃而起。他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空翻，身体极度伸展，腰背向外弯出一个极限的漂亮弧度，像一张韧劲十足的长弓，眼看一触即发，他却在最后一霎那伸手一勾，正好将那只要落下去的鲁班鸟探到手里，时间掐的很及时，再晚一点，鲁班鸟就“擦指而过”。
　　此时的画面若是能够定格，着实令人惊艳。
　　反正岸边拍照摄影的人不少，有个主播竟然还抓紧机会开起了直播。
　　不过，惊艳过后即是惊险，藏影若是就此落下去，接着他的就是涛涛江水，他已经离开岸边二三十米，周边并没有任何可借力的地方。

　　岸边的人惊觉喊道，“是那个吹笛子的年轻人吧，真好功夫！”
　　“怕是要掉进江里，先打个报警电话吧。”
　　“报警管用吗？不应该是救护车？”

　　岸边围了很多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陆飞飞这才发觉藏影早已不在原地，顾不得管地上散落的鲁班鸟，跳起来就往河边跑。广场旁边这条河连接黄河，平时还会过货轮游船，水位可不低，而且河道暗流涌动，每年都会出几则淹死人的新闻，这要是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得。
　　统共不到百米距离，陆飞飞跑出一身冷汗，吓得！

　　还没到河边，就听内圈的人们一惊一乍叫嚷声传出老远：“咦~，我说啥来着，高手呀！”
　　“这他妈是水上漂吧......靠，赶紧拍下来，百年难遇！”
　　“拍电影呢吧？吊威亚了。”
　　“就算吊了威亚，也得有摄像机吧，你见附近哪有那大家伙了吗？”
　　“也是，真没看见摄像机，这人也太牛逼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我觉得是水上漂。”
　　“我说，现在重点是这个吗？这孩子为了个玩具鸟也太拼了吧？”
　　“大哥哥，好帅呀！我不要大鸟了，你快回来。”

　　陆飞飞耳边听着众人异常兴奋地纷纷议论，他干着急看不着里面的情形，个子矮点真挺吃亏啊！
　　你看，凡是站那说的口沫横飞两眼冒光都是大高个，人家都不用垫脚尖就能轻松地看到全景。
　　陆飞飞急得左推右搡半天才挤进去，一看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