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29、表哥，你睁眼看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姜宇又惊又恼，泪水止不住地滑落。

　　司空卿的身子变成一摊黄沙，姜宇双手颤抖，轻轻扒拉着地上的黄沙，“阎君，阎君，你是地府阎君，你掌控凡人生死，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死去，司空卿，你回来啊！”

　　打理现场的一众鬼差见司空卿被杀，皆举起兵刃攻向梵七。梵七振翅，扇起数片白羽，随着他信手一拂，白羽穿过鬼差的心口，只在一瞬间，所有鬼差都变成一缕云烟，消失在姜宇面前。

　　“梵七！”姜宇怒而轰出一掌。

　　梵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当那一掌灵力即将打中梵七的脑袋时，他不紧不慢地抬手抵挡，“怎么，想杀我？”

　　“为什么要这样做！”姜宇站不太稳，肚子上的伤口在不断渗血，因着失血过多，姜宇脸色苍白。

　　“因为他是神界的人，而我属于天域，我们生来就是敌人。”梵七此刻变得十分冷漠，他和以前一样，嘴角带笑。

　　熟悉的脸，熟悉的笑容，姜宇心里却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熟悉的感觉。

　　“可是之前司空卿并没有伤你半分啊！”姜宇双手握拳，泪水糊眼。

　　“怎么，你心疼了？”梵七轻蔑一笑。

　　姜宇看着这样气定神闲、从容自若的梵七，加之想起司空卿之前所言，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姜宇脑中闪过，“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现在才反应过来，姜宇，现在的你比以前蠢得太多了。”梵七应声之际把姜宇之前轰出的那一掌反推回去，“果然啊，这肉/体凡胎，还是不能和天庭神躯相提并论呢。”

　　姜宇振翅躲过，惊愕追问，“天庭神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前是天庭的神官啊，蠢货！”梵七眼中带恨。

　　姜宇还没有回神，背后突然生起一股剧痛，一股血腥气从喉咙里涌出，姜宇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飞到梵七脚边。

　　疼，好疼！

　　姜宇呛出一大滩血。

　　梵七抬脚踩住姜宇的脸，垂眸看着他，言语之间尽是轻蔑，“早在三千年前咱们就见过，神官孚霄。”

　　姜宇使劲挣扎，奈何梵七的力量太大，他全然挣不脱。

　　永夜黎抱臂走了过来，“按之前的约定，人归你，书给我。”

　　“你慌什么慌？我还没有玩够呢。”梵七斜眼瞪了永夜黎一眼。

　　姜宇恨得咬牙道：“你们.......你们竟然是一伙的！”

　　“这很意外么？”永夜黎反问。

　　半小时之前叶南说会有人替他报仇，这指就是梵七和永夜黎吗？姜宇快速回想近来诸事，第一次见到梵七、然后和他建立契约、再到司空卿受伤失忆、紧接着就是赵青华复仇被杀........越想越觉得这些事情过于巧合。

　　姜宇吃力挣扎，想要站起身来，“我明白了，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才会在黑白无常和阎君追杀时假意相救，那天晚上在大厦楼顶建立的契约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是为了监视我。赵青华是你们杀的，叶南也被你利用，心思缜密至此，你们不单单是为了《天域录》吧？”

　　“你的猜想不全对，但是大体是这样。”梵七狠狠踩了姜宇一脚，想让他安分下来，“在你被黑白无常追杀时无意激发了《天域录》的力量，我赶到后一眼就看见了藏在你心脏里的《天域录》，但是除开《天域录》的力量，你身上还有一股灵力，那会子我还不敢确定你就是神官孚霄，为了尽快确定此事，我与你建立假契约，暗中监视，直到司空卿恢复记忆却没有杀你的那一刻，我才确定你就是孚霄转世。”

　　“既然你已经确定我的身份，为何又要杀赵青华？”姜宇不明白这一点，按理来说，赵青华与此事无关，他不应该被卷入其中才对。

　　梵七冷笑，“因为我想利用他来验证一件事。”

　　“什么事？”姜宇追问。

　　永夜黎翻了一个白眼，很不耐烦。

　　梵七解释道：“我得到消息，司空卿应该是不能离开地府的，但是他却多次现身人间，所以想借赵青华之手来验证这个司空卿的真假，同时也验证一下这消息的真假。”

　　梵七这话很直白，他怀疑有两个司空卿。

　　“谁知赵青华这个蠢货不仅没有验证出司空卿的真假，反而还多嘴提起你转世轮回一事，我这才不得已赏了他一个魂飞破灭。”梵七的语气十分冷漠，冷漠得令姜宇感到害怕。

　　永夜黎足尖轻点，闪身到一个布景台前，抱臂坐下，又翘起二郎腿看戏。

　　梵七继续道：“大月楠芜的出现在我的意料之外，司空卿被你的镇邪符打伤也在我的意料之外。不过这样正好，在白无常带走司空卿后，永夜黎现身......”

　　“永夜黎现身的目的并不是杀我，而是声东击西，想利用我来逼迫司空卿。”姜宇咳了一声，咳出一滩血沫，他喘着粗气，“被白无常带走的司空卿伤得很重，在短时间内不可能来救我，如果司空卿再次现身，那么他一定是本尊。永夜黎重伤我和白无常，可惜......没有等来司空卿，却等来了孟婆。这个时候你们还是不能确定是否真的有两个司空卿，所以梵七你现身佯装抵挡永夜黎，让孟婆带我回地府，这个时候，你才确定现身人界的司空卿是假，真身一直在地府。”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若你的智商从一开始就在线，那么应该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坐在旁边看戏的永夜黎插了一句。

　　“既然事情都清楚了，那么咱们就来了结你爹永夜澜欠我的那一笔血债吧。”梵七拉过姜宇的黑色翅膀，“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个长出异色翅膀的人，我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此话的话音还没落，梵七就猛然一扯，把姜宇的黑色翅膀从后背整体撕下。

　　“啊——！”姜宇疼的大叫一声。

　　眼泪不争气地哗哗外涌，姜宇疼得直直握拳锤地，“什么......什么血......债！”

　　“因为你而产生的血债。”梵七又拉过姜宇的白色翅膀，心疼般地抚摸着那光洁丝滑的羽毛，“为了救你，永夜澜强闯天书楼，他杀了我妹妹梵静夺走《天域录》，这就是永夜澜欠我的血债。”

　　梵七兀地狂笑起来，一边大笑一面暴力扯下姜宇的白色翅膀，“你可知道当我看见你露出翅膀的那一瞬间我有多恨，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扯掉你这对该死的翅膀！”

　　鲜血淋漓，勾丝黏连。

　　“啊——！”姜宇抽泣起来，身子疼得颤抖。

　　梵七笑着笑着大哭起来，“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永夜澜不私自离开天域，如果他没有爱上那个凡人，如果他没有你这个儿子，那么肯定不会有后面这些破事儿！”

　　姜宇努力忍住哭泣声，奈何浑身疼痛，尤其是后肩，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梵七揪住姜宇的衣领，把他举到眼前，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游戏结束了，天庭即将少一位神官，天域也会失去一个天使。”

　　姜宇无力挣扎，只微微转头看着不远处的阮宁宁，还没有好好和他道别，还没有提醒他要远离梵七......可是，没力气了。

　　梵七露出利爪，慢慢刺入姜宇的心口。
　　肤肉撕裂的疼痛感让他浑身发麻，脑袋一片空白。

　　疼，好疼，好疼啊！

　　姜宇能够清楚地感受梵七的爪子在撕扯自己的心脏。以前经常看见‘心空了’这三个字，眼下真正算是真正体会到了这种痛苦。

　　梵七猛然扯出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鲜血如同喷泉一样疯狂外涌。

　　“表哥。”阮宁宁的颤抖声在绿棚里响起。

　　梵七闻声转头，但见阮宁宁坐在地上，目光呆滞，满脸惊恐，眼泪唰的一下跳出眼眶。

　　“跑......跑......快......”姜宇的后话还没有说完就咽了气，他脑袋往左侧斜垂，两只眼睛瞪得异常大，鲜血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里流出。

　　死不瞑目就是姜宇眼下这般。

　　鲜血一串接着一串滴落，仿佛倾盆暴雨，不过眨眼间就梵七脚边的地面染红。

　　“表哥，表哥！”阮宁宁从惊慌中醒神，连滚带爬地冲到梵七面前，夺过他手里的姜宇，“表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表哥你醒醒。”

　　“啧啧啧。”坐在旁边看戏的永夜黎抱臂走了过来，“你们这兄弟情可叫人感动。”

　　“表哥！”阮宁宁放声大哭起来，同时用颤抖的手捂住姜宇心口处的那个大洞，“表哥别怕，我马上打120，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你别害怕。”

　　阮宁宁用左手搂住姜宇，既想用右手捂住他心口上的大洞，又想用右手去掏手机打120。惊慌徘徊数次，阮宁宁哭着拨通120的电话，一个字都还没来得及说，梵七就随手打掉他的手机。

　　“你干什么！”阮宁宁哭着大吼一句，复又在废墟堆里去扒拉手机。

　　梵七皱起眉头，“你看不见吗？他的心脏在我手里，这个人已经死了。”

　　“没死，我表哥没死！”阮宁宁恶狠狠地瞪着梵七。

　　永夜黎彻底没了耐心，他上手去抢姜宇的心脏，梵七快速移开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永夜黎收回僵在半空的手，面有不满。

　　梵七冷声道：“我信守诺言，我希望你也信守诺言，拿到《天域录》之后就不要再来插手我的事情。”

　　“我的目标只是《天域录》，你的那些破事儿我完全没有兴趣。”

　　得了此言，梵七将心脏扔给永夜黎。永夜黎握着姜宇那颗跳动的心脏，夹杂喜悦的贪婪之色溢于言表。

　　翅膀一扇，带起一阵强风，永夜黎乘风而起，直奔天空，很快就消失不见。

　　“表哥，你快醒一醒，你别这样，好多血，我好害怕，表哥。”阮宁宁轻轻拍着姜宇的脸颊，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姜宇的脸颊上、脖颈上，最后与鲜血融为一体，“姜宇，你快醒过来啊！”

　　姜宇的身子越来越冷，正如阮宁宁的心一样冷。

　　梵七收了翅膀，大步上前一把捏住阮宁宁的下巴，强行让他看着自己，“你是听不懂人话么，姜宇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