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25、又入阎罗殿

　　孟婆？

　　如果只看她这婀娜的身段，只听她那魅人的声音，姜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就是地府专门熬孟婆汤的孟婆。

　　这也忒年轻了，和那个“婆”字一点都不沾边。

　　孟婆气定神闲，“阁下此举天庭已经知晓，你若是不想死在此处，老身劝你还是速速滚出我东方地界。”

　　永夜黎不屑地冷哼一声，举剑指着孟婆身后的姜宇，“我无意毁坏《神羽之约》，只是追踪我天域叛徒来到此处，只要你把姜宇那个叛徒交给我，我马上就离开。”

　　“姜宇乃我地府追缉的逃魂，恕老身没法把他交给你。”

　　“你们地府行事可真是搞笑，姜宇长着一双大翅膀，摆明了是我天域之人，既然是我天域中人，别说你们地府没有资格扣留他，就连天庭也没有资格。”永夜黎扬了扬手中长剑，大有动手硬抢的势头。

　　孟婆轻蔑一笑，“这强龙还难压地头蛇呢，你一只来自西方的臭鸟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神界管辖的地盘上撒野？”

　　孟婆拂袖微怒，“老身向来不喜欢打打杀杀，不过你要是继续这般不知趣，那么老身也乐意将你和姜宇一起拘回地府受审。”

　　永夜黎敛去嘴角的浅笑，“你可以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孟婆不再费唇舌，举起手中佩剑，并上二指划过剑身。佩剑之上灵光流淌，快速凝出一把巨大的剑灵。

　　呵然一推，剑灵从上往下直压永夜黎的脑袋。永夜黎不紧不慢地摘下一片羽毛，旋即轻轻弹出。

　　羽毛将剑灵贯穿后往孟婆心口处冲去，孟婆扬剑抵挡，永夜黎持剑闪身上前。

　　不过眨眼一瞬间，孟婆和永夜黎就颤抖起来，刀剑碰撞之声此起彼伏，炸裂的灵光十分晃眼，姜宇看不清战况。

　　不知道孟婆的实力如何，能不能打赢永夜黎。

　　担忧之际，姜宇看见一道白光直冲向缠斗的孟婆和司空卿，砰然炸裂，原本就残破不堪的屋子又多了几个塌陷处。

　　烟尘散尽，姜宇看见孟婆持剑挡在自己身前，永夜黎振翅于空，梵七挡在两人中间。

　　这个家伙，总算来了！

　　当保镖当得一点都不称职，姜宇在心里埋怨了一句。

　　梵七背对姜宇等人，直勾勾地盯着空中的永夜黎，掷地有声地道了一个字，“走！”

　　永夜黎冷哼一句，“叫你找《天域录》，找了三年都没个音讯，上帝还以为你死在外边了，却不想你竟然和地府的人勾结在一起。”

　　梵七没有作声，永夜黎持剑慢慢逼近，“既然成为了叛徒，那你也就没有必要再活下去了。”

　　“如果我是叛徒，那么公然在此闹出这么大动静，故意撕毁《神羽之约》的你又是什么！”梵七信手摘下一片白羽，羽化成剑，而后补充道：

　　“《天域录》一事由我负责，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脚？”

　　“因为上帝把这件事交给我管了，你这个废物。”永夜黎扬剑就砍，梵七迎剑而上。

　　见梵七挡住永夜黎，孟婆收了佩剑，转身去看姜宇。

　　孟婆面容可人，如果按照人间女子的年龄来算，她只有十八岁左右。柳叶眉、含情目、一双薄唇颇为水嫩。

　　孟婆拂袖融化周围的冰凌，而后蹲在姜宇面前，轻轻弹指，刺入姜宇心口的长剑碎裂。一位鬼差上前接过姜宇怀里的白无常，孟婆则伸手扶起姜宇，“姜宇大人，老身来晚了。”

　　“也不算太晚。”姜宇扯出一个血淋淋的微笑。

　　“走吧，阎君在等大人了。”孟婆扶着姜宇慢慢走进地府大门。

　　姜宇十分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这方残局和正与永夜黎激战的梵七。孟婆柔声道：“姜宇大人放心，等会儿会有鬼差来收拾这方残局。”

　　“他们都命不该绝。”姜宇看见许多死魂从对面废墟飘出，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孩，更有婴儿。

　　孟婆没有回头去看那些死魂，只淡然应声，“此事突然，阎君会妥善处置这些死魂，姜宇大人不必操心，速速随我回地府才是正理。”

　　姜宇没再作声了，当双脚迈入地府大门的那一刻，后面的打斗声被熟悉的颂唱声淹没。

　　与颂婆见过礼之后，孟婆带着姜宇乘舟横渡忘川。

　　司空卿负手站在忘川河畔，小舟靠岸，姜宇看见他脸色铁青，眼里闪烁着怒火，如此脸色颇为吓人。司空卿上前一把将姜宇拦腰横抱于怀，踏风而起，直奔阎罗殿。

　　“阎君大人......”

　　“别说话。”司空阻断了姜宇的后话。

　　进入阎罗殿，一众鬼差相继行礼，司空卿置之不理，只肃声道了一句，“取药来。”

　　头上长着一株草的鬼医当即应声而去，“是。”

　　孟婆跟随司空卿疾步走向后方寝殿。

　　姜宇靠着司空卿的胸膛，大口喘息，周围之物他看不真切，只能清楚听见司空卿的心跳声，这声音十分急促，跟自己的喘息一样急促。

　　司空卿一脚踹开寝殿大门，迎面就是一座彼岸花镏金十折屏风，绕过屏风就是床榻。

　　孟婆在屏风处止步，没再跟上去。

　　司空卿把姜宇轻置于塌上，不过须臾，鬼差背着药箱赶来，司空卿守在一旁看着鬼差救治姜宇。

　　姜宇背后的翅膀十分扎眼，司空卿眉宇之间的愁色与怒意越聚越多。沉默片刻，司空卿转眸看向孟婆，冷声询问，“是谁伤他这样重？”

　　“永夜黎。”孟婆如实回答，见司空卿恨意深重，她又扫了一眼塌上的姜宇，试探性地道了一句，“阎君，有小道消息说天庭已经派神官下来调查此事了，姜宇大人背上的那对翅膀......是个麻烦。”

　　“可知派的是谁？”司空卿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孟婆应道：“传言是明刑司的苍芜神君。”

　　“你吩咐下去，叫那些小鬼把嘴闭紧，若是敢提起一点关于姜宇之事，本君绝不轻饶。”司空卿拂袖。

　　孟婆应声而去。

　　鬼医包扎完毕，快步退出大殿。

　　姜宇硬撑着双眼，虚弱道：“是来查我的么？”

　　“你不必在意此事，安心修养。”司空卿默了一个除尘决，姜宇身上的血迹消除得干干净净，而后他又拉过被褥盖在姜宇身上。

　　司空卿没有正面回答，姜宇却已心知肚明。

　　无意挪动右手，触碰到光滑的羽毛，姜宇偏头看了一眼，之前的情况太过危急，来不及细想。眼下得救，姜宇仔细一想便觉得其中大有玄妙。

　　父亲是永夜澜，刚才追杀自己的却是永夜黎，都姓永夜，这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还有梵七，他是为《天域录》而来，明明知晓这本书在自己身上，他又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刚才还为自己和永夜黎大打出手......

　　“这对翅膀能收起来吗？”司空卿的温柔一语拉回了姜宇飘远的思绪。

　　姜宇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怎么收。”

　　司空卿握住姜宇的右手慢慢渡灵，“把翅膀想象成你的双手，它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能够控制它。”

　　灵力入体，仿佛流过干涸田地的清泉，颇为滋润，姜宇觉得身子舒爽了许多。攒够了力气，姜宇依着司空卿之言收拢背上的翅膀。

　　司空卿撤了手，姜宇缓了片刻后询问道：“阎君大人，你认识永夜黎吧？”

　　“认识。”

　　“那你认识永夜澜吗？”

　　“三年前就是他强闯地府，带走了你的魂魄，我怎么能不认识？”司空卿直言不讳。

　　姜宇捏了捏手指，欲言又止。司空卿看穿了他的心思，整理宽袖的间隙漫不经心道：“你想的没错，他们是兄弟，永夜黎是你的小叔叔。”

　　小叔叔......
　　姜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从一开始的父母双亡，到现在有了爹，又冒出一个起了杀心的小叔叔。三年前自己的死因还没有弄清楚，现在又生出了这些事情，姜宇的思绪很是混乱。

　　“阎君。”门口传来孟婆的声音。

　　司空卿扭头看向那扇十折屏风，“何事？”

　　孟婆道：“天帝有旨。”

　　司空抖了抖宽袖，“你且去迎着，我马上就来。”

　　“是。”

　　司空垂眸看向姜宇，“你安心在此处歇着，别乱走，我去去就回。”

　　“嗯。”姜宇的声音很弱。

　　司空卿大步离去，姜宇长舒一口气，慢慢合上了眼睛。虽有《天域录》庇佑没有成为永夜黎的剑下亡魂，但是那一剑刺中了心脏，这也算是元气大伤，又得休养一阵子了。

　　“姜宇。”
　　“姜宇。”

　　在姜宇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两阵呼唤声在房中响起，这是司空卿的声音。

　　“姜宇！”

　　姜宇猛然睁开眼睛，四下打量一番，这屋里又没有人，“阎君大人？”

　　“我在这里。”左侧的书架后面穿来司空卿的声音，这个声音依旧沉着稳重。

　　司空卿明明出去接天帝的圣旨了……
　　姜宇忍痛拖着疲惫的身子下了床，慢慢走近书架，“阎君大人？”

　　“我在里面，帮我打开暗门。”

　　“你刚才不是出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姜宇保持警惕。

　　“别说废话，替我打开暗门。”司空卿的语气重了一分。

　　姜宇掩嘴咳了一声，带着疑惑的目光上下打量这方书架，“怎么开？”

　　司空卿询问，“看到第三格上面的那本《封神榜》了吗？”

　　姜宇点头，“看到了。”

　　司空卿继续道：“往左边扭动一圈就可以了。”

　　姜宇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刚摸到《封神榜》想要扭动时，一只大手突然按住了姜宇的肩膀。

　　姜宇心里大惊，回头一看，却是司空卿。

　　“你要做什么？”司空卿双眼微眯，两道略显冷漠的目光里带着审视之意。

　　“我……我……刚才听见……你在里面喊我。”姜宇心虚地往后面退了一步。

　　司空卿微微转眸，盯着书架背后的暗阁，不紧不慢地道出一句，“你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