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要我三更死》涵小笙

23、废物永夜澜

　　眼见之处都是刺目的血色，司空卿又陷入昏迷，怎么叫都叫不答应。

　　司空卿的身子越发滚烫，就连浴缸里水的温度也在逐渐上升。体温迟迟降不下去，姜宇的心一横，他直接跨进浴缸坐到司空卿身后搂住他的上半身。

　　“司空卿，你快醒醒。”姜宇在司空卿耳畔喃喃低语。

　　一道灵光在浴室里顿现，姜宇听得一声，“阎君大人。”

　　抬头一看，是白无常。

　　姜宇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白无常大人，你快看看司空卿他怎么了。他一直在吐血，怎么叫都叫不醒，身子烫得厉害，泡了这么久的冷水一点用处都没有。”

　　白无常一把将司空卿捞出浴缸，这刺痛的灼热感使得白无常一场梦难受，“姜宇大人，阎君眼下的情况不妙，我得带他回地府。”

　　“好好好，你快带他回去，我原本想送他回……。”姜宇跨出浴缸想要送他一程，这后话还没有说完，白无常转身就消失不见。

　　滴答滴答，浴缸的血水慢慢溢出，流了一地。

　　浑身都是血腥气儿，姜宇看着镜子里哭得狼狈不堪的自己，心里十分失落，自己实在是太差劲了，司空卿被自己所伤，可是刚才一点忙都帮不上。

　　一大浴缸的血水流完，姜宇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之下冲洗着满身的血气，脑袋里全是司空卿吐血不止的模样。

　　之前大月楠芜逼迫得紧，所以推出那一道镇邪符时姜宇用了全力.......越想越愧疚，越想越气恼。

　　冲尽身上的血腥气，姜宇随意擦了擦湿漉漉头发，而后进入房间坐在窗台上看着外头明晃晃的路灯。

　　思绪放空片刻，姜宇解开手机屏幕锁，想问一问司空卿的情况，却又不知道打给谁。

　　孤独感迎头砸上。

　　之前在老家修养时，还可以坐在屋檐上看着外边的风景同外祖母聊天，现在拿着手机却觉得孤独。

　　无法联系司空卿，也联系不上白无常，宁宁现身处剧组拍戏，相必是又忙又累，也不好去打扰他。

　　姜宇叹了一口气，最后点开音乐软件，播放起了自己喜欢的歌单。

　　歌曲轻柔，调子悠扬。

　　姜宇侧躺于窗台，他像一只不能见光的虫子蜷缩在窗台之上。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可是外边的天被霓虹灯、路灯照得透亮。

　　也不知道司空卿现在怎么样了，是否止住了血，身体的温度是否降了下来。

　　思绪混乱，姜宇想了很多，却又觉得什么也没有想。

　　不知道播放到了哪一首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出现一片浓雾，浓雾之后就是森林，又是那个梦境。

　　姜宇来到山顶，熟悉的紫色花海，熟悉的白色人影。

　　姜宇脚下一滑，从山顶滚落到山谷，兀地睁开眼睛，外边的天已经大亮。

　　手机还在播放着歌单，姜宇拿过手机关掉音乐，屋里屋外都很安静，司空卿没有回来。屋子里很静，静得连从肚子里传来的饥饿声都仿佛按了一个扩音器。

　　姜宇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走进厨房觅食，一打开冰箱就看见那些散着淡淡灵力的橘子。姜宇拿了两个转回客厅，慵懒地躺上沙发。

　　姜宇一直觉得清晨的阳光很温柔，不论是寒冬还是盛夏。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不管身处怎样的逆境，只要看到阳光撕破黑暗洒遍人间，那么一切都还有希望。

　　姜宇正欲收回眸光，却见一片巴掌大的羽毛从阳台上方飘然下坠，“梵七，你回来了吗？”

　　没有听见应答声，姜宇蹙眉稍皱，警惕起来。

　　一双白皙的赤脚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修长的细腿，再然后就是巨大的白色翅膀，此人抱臂于胸前。

　　即使不看脸，姜宇也知道来者不是梵七。

　　梵七的身形瘦小，此人的身躯魁梧。

　　姜宇心觉不好，赶紧站起身来，做好防御准备。

　　来者下降到阳台边，两只大翅膀缓慢扑腾。这人也是一头白发，长得也十分清秀，他那双眼睛带着淡淡的紫色，瞳孔十分深邃，目光凌厉，一副看谁都不顺眼的高冷模样。

　　司空卿不在，梵七也不在，这家伙看着不像善茬，须得小心应付。

　　姜宇故作镇定地询问，“你是谁？”

　　男人不作声，只慢慢降落到阳台之上，而后轻抖翅膀，抖落一些羽毛，他抱臂走进客厅，薄唇轻启，“即将要成为死人的人，问得这么清楚做什么？”

　　这淡然一语叫姜宇不寒而栗。

　　“为什么想杀我，我哪里招惹到你了？”姜宇慢慢后退，伺机逃跑。

　　男子将右手举到眼前，那五根修长白皙的手指之间流淌着淡淡的灵光，“啰里啰嗦，想杀你便杀你，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姜宇转身就跑，谁料一股力量迎面而来，姜宇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坚不可摧的巨石，他整个人都被弹飞，重重地撞上了房间大门。

　　哐当一声响，房门被撞碎。

　　一股铁锈味儿从喉咙里喷涌上冲，姜宇吐出一大滩鲜血。

　　男子悠闲而来，姜宇顺势抹了一把地板上的鲜血，而后并上两指快速画出镇邪符。

　　镇邪符出，男子信手一拂，那道亮着红光的镇邪符就消散无踪。

　　他是天使，不是鬼，所以这镇邪符对他来说没有用。

　　姜宇幡然醒悟。

　　以前学了不少的符箓，但是镇邪符用得最多，此刻情况危急，他脑袋里跳出来的第一个符箓就是镇邪符。

　　姜宇忙不迭地赶紧画传送符，此符所用不多，但姜宇记得颇为牢固，想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遇上收拾不了的硬茬儿，自己也能借助此符逃命。

　　传送符刚画一半，男子就一把掐住姜宇的脖子，将他高举半空。

　　窒息感迎头砸上，姜宇抓着他的手腕使劲抓扯。他的力气好大，好大好大，此时此刻，姜宇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蚂蚁，只要他稍微用点力，自己就会被他捏得粉身碎骨。

　　“姜宇，你就这么点能耐么？”男子把姜宇狠狠摔向对面白墙。

　　姜宇浑身骤疼，似乎是骨头断裂戳到肉了。

　　“你......你也是来.....拿《天域录》的.......吗？”鲜血糊了姜宇满嘴，血丝勾连流淌，将他的脖颈和胸前的衣裳染红。

　　“你这颗脑袋还不算太笨。”男子打了一个响指，姜宇的身子悬空，“但是你这副身躯太弱了，身上的力量也弱，比你父亲永夜澜还要弱！”

　　“永夜......澜？父亲......？”姜宇咳嗽了一声，咳出许多血花沫。

　　父亲这个称呼对于姜宇来说十分陌生，和永夜澜这个名字一样陌生。

　　陌生得听到这个名字时，姜宇心里泛不起任何涟漪。

　　自从他记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跟着外祖母和表弟阮宁宁一起生活，逢年过节时姨父和小姨会给自己和阮宁宁买一样的衣服，给一样多的压岁钱。

　　姜宇在心里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直到三年前，姜宇偶然撞见外祖母和小姨通话，在电话里，外祖母提起过姜宇那位“已故”的父亲——澜永。

　　姜宇听见外祖母埋怨澜永没心没肺，一去不回，就连母亲姜兰临死时他都不曾回来见上一面，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来看姜宇一眼。

　　真是狠心，真是绝情。

　　“原来......他不叫澜永，而是......而是叫......永夜澜。”姜宇失神半晌。

　　男子冷笑了一声，“是啊，那个废物叫永夜澜，是天域最差劲的天使。现在有了你这个半人半神的东西，他就荣升为倒数第二的废物了。”

　　“我父亲在哪里？”姜宇眼里有恨，之前被黑白无常追杀，他拼命求生的原因就是想找到澜永，然后当面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母亲，为什么要抛弃自己。

　　既然给予了自己生命，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不肯来看自己一眼。

　　男子轻轻压下食指，姜宇重重摔下，地板被砸裂。

　　姜宇疼得哀嚎了一声，而后慢慢蜷缩起身子，想要减轻身上的疼痛。

　　男子抱臂走到姜宇面前，一脚踏到他的心口处，姜宇再次呛血，血沫溅到了男人的脚背上。

　　赤脚白如雪，鲜血红似梅。

　　巨大的翅膀微微张开，把姜宇拢阔其中，男子微微俯身，轻蔑冷笑，“原本那个废物是被关押在天域囚笼的，可惜三年前他逃了，还盗走了《天域录》，惹得上帝大怒。”

　　男子随手摘下一片羽毛，灵光流淌间，羽毛变成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长剑上长着许多倒刺，“找了三年都没有找到永夜澜那个废物的踪迹，他藏得可真好。不过眼下找到了你，那么他也藏不了多久了，你们东方有一句古话叫做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十分喜欢这句话，小废物，现在你就和我来一起验证这句话吧。”男子勾唇一笑，突然将手里的长剑猛然扎进姜宇的右侧肩膀。

　　“啊——！”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