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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帝王的心头宠(4) ...

  •   自那日因着春风一度朝暮霜的事后,箬竹深刻觉得在不必要的情形下,还是离小皇帝远些为好。否则一个个都以为她暗含争宠心思,那撮合姻缘的任务就不容易做了。

      所幸池惟青似乎将那天芸香的话听了进去,恩准在邀月宫的西偏殿设了个小厨房,这样箬竹就不用再跑去尚食局寻膳。

      西偏殿如今住的是季宝林季似鸢。

      箬竹原本与她并不熟稔,但自从这小厨房设立后,季似鸢几乎日日跑来东偏殿,分享她自制的糕点菜食。

      翠玉豆糕、珍珠汤圆、江米酿鸭子……箬竹光是闻见喷香,就想咽口水。

      “司姐姐尝尝看,可还好吃?”季似鸢长相偏可爱,笑起来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弯成月牙。

      箬竹从她手中接过银筷,自跌落凡间以来,已经月余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这晌,味蕾在舌苔疯狂跳跃欢快舞蹈,箬竹脸上顿时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

      她忍不住又伸出一筷子,没半盏茶时间就把所有佳肴吃了个干净,然后摸着略撑的小肚皮,不雅打了个饱嗝。

      季似鸢看她吃成这样开心也笑了:“姐姐若是喜欢,不如我再做些,姐姐也好给陛下送去。”

      慵懒倚在贵妃榻上的箬竹侧头,纳闷朝她看去:“这跟小皇……咳,跟陛下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季似鸢道。

      “自从那日陛下从姐姐殿中走后,就再没有踏入过后宫一步。我便猜想着,是不是姐姐与陛下闹心结了。陛下日理万机,姐姐若是能给陛下送些糕点以表关心,定能挽回陛下的心意。”

      闻言,箬竹顿然感慨季似鸢到底是什么人间小天使。

      既做得一手好菜,又格外善解人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善解人意错了对象。

      池惟青最近不来后宫肯定和她无甚关系,约莫是和陆晗霜之间的小矛盾没化解所致。

      不过季似鸢这样一说,箬竹又有了新谋划。

      自己是不可能给池惟青送东西的,但陆晗霜可以啊。解铃还须系铃人,解心结当然是青梅竹马亲自说开更好。

      于是箬竹跟着季似鸢去到小厨房,帮她剥出鲜嫩豌豆粒,在铺满薄荷叶的笼中蒸至豆子清香扑鼻后,趁热与细沙白糖一同捣碎成碧绿豆泥。

      同时,季似鸢忙碌着另起一锅,控制小火炒熟糯米粉。再将豌豆泥混入熟糯米粉中,揉搓成团,印入九瓣莲花状的模具。如此,一份色如青竹、清甜润口的翠玉豆糕就做好了。

      箬竹对这糕点甚是满意,单瞧这翠色就足够给炎热小暑带来难得清凉。

      她将点心装入食盒,送去邀月宫主殿。

      倩儿见来人是箬竹,连通报都省了,就以陆婕妤正在午憩为由,晾她在太阳下晒了小半个时辰。

      她跟着自家主子入宫月余,见陛下总共进后宫两次,虽最初来的都是邀月宫主殿,但每每陛下都是一言不发,喝两口茶水就走人,反倒再去偏殿待上好久。

      倩儿替陆晗霜气不过,自家主子是太尉嫡女,相貌才华样样名动临安城,凭什么接连受这样的委屈,被司箬竹压过一头,遂总想着法子刁难她。

      而箬竹站在阳光下,其实她隐约也能看出陆晗霜的侍女并不待见自己,但转念想想陆晗霜身边人对她的敌意,根本源自她们主子对池惟青的爱而不得,遂也就释怀了。

      做任务赚功德嘛,受点挫折也值当。

      何况她做神仙的,吸纳日月灵气,晒太阳不过是正好修炼罢了。

      好在陆晗霜本人是大家闺秀,倒未刁难她,尝过豆糕觉得满意后,还温和笑着谢过箬竹,亲自拎了食盒去池惟青处理政事的紫宸殿。

      “主子真要用司宝林拿来的东西,去讨好陛下?”倩儿跟在陆晗霜身后,走在悠长宫廊,有些不解。

      陆晗霜闻言侧眸睨她眼,脚底踩着最端庄优雅的宫步笑道:“为何不可?这好歹是司宝林的一片心意,哪有浪费了的道理。”

      这话说的中规中矩,但倩儿伺候陆晗霜多年,对自家主子的一颦一笑甚是了解。她很清楚陆晗霜方才看似温婉大气的话语中,到底暗含了几分算计。

      箬竹尚且不知暴风雨前的宁静,与季似鸢又制了几道甜点,分别装入白瓷盘,拎着食盒往栖云宫而去。

      栖云宫中住着池惟青另外三位后妃,皆是春日与箬竹同时进宫的。

      而入宫两月余,章、徐、曹三位宝林生活的甚是低调,箬竹几乎一次也没见过她们。所以如今有了好东西,她也乐得与姐妹分享。

      直到进了栖云宫,箬竹才明白,为何这三位会那般深居简出了。

      “叶子牌三缺一,司妹妹来玩吗?”曹宝林看见她的身影,当即喊道。

      箬竹瞧见圆桌上长条状的纸牌,顿时眼睛一亮。

      她从前在天宫之上,最擅长玩叶子牌,回回都能让连翘输的把功德白送给她。如今再见老伙伴,忍不住搓了搓手掌:“来!我来做庄!”

      吊牌洗了一局又一局,庄主也轮了三圈。三位宝林脸上贴满白纸条,唯有箬竹干干净净的,笑容满面。

      徐宝林又输了一局后,气得把吊牌甩在桌上,瞠恼道:“不玩了不玩了!自从司妹妹来了之后,我连入宫后唯仅剩的乐趣都被剥夺了。”

      “仅剩的乐趣?”箬竹边洗牌,边狐疑反问。

      “是啊。”章宝林道:“深宫再深,却也深不过人心。咱们姐妹三个什么名利权势都不求,只盼能在这宫闱中吃好喝好,安稳过完一辈子便足矣。”

      听君一席话,箬竹瞬间觉得,真乃知己也!

      大家都是可怜人,她始终赢钱似乎有些不厚道,于是箬竹稍稍放了些水,成功让自己输了一把。

      曹宝林当即笑着伸手来贴她白条,便是这时,殿外内侍昂声高喊:“陛下驾到——”

      在场四人皆是精神一颤,曹宝林原本要贴在箬竹额头的白条,也随着她手抖误黏在了人中。

      依着规矩,箬竹转身去给池惟青行礼。可“陛下万安”四个字还没完整出口,白条便被她的吐息吹到与鼻尖平齐,上下摆动,好不滑稽。

      池惟青看她此时双手因礼节放在半蹲大腿上,食指曲起,想摘白条又不敢贸然动作的讪然面色有几分想笑。

      但嘴角刚扬起丁点弧度,他又不动声色将笑意压下,转而瞥过桌上叶子牌和糕点碟子:“你玩的很开心?”

      栖云宫三位主儿听见他低沉声音,心都提了起来。

      空气凝滞了一瞬。

      箬竹点点头:“确实开心,陛下要不要也来玩一把?赢了钱归你,输了就算我的。”

      她语气真诚,说着甚至往侧旁挪了半步,真就要给池惟青让位置上桌打牌。

      殿中听见看见这幕的人:“……”

      要知道池惟青年纪虽轻,在朝堂上断事的手段却狠厉果决,以至于前朝后宫之人都怕极了他。

      没曾想竟有人能让陛下哽住接不上话。

      所有人都替箬竹捏了把汗,可池惟青只是伸手,扯下粘在她人中的白纸条。掌心用力捏成团,冷哼了声:“以后不准在后宫聚众打牌。”

      “为什么啊?”箬竹心直口快。

      她心里犯嘀咕,她们打叶子牌又没妨碍小皇帝跟陆晗霜卿卿我我,凭什么不让玩。

      真是蛮狠,专断,不讲道理。

      放到她们天族,这样子是会被诸仙君联起手来打的。

      池惟青见她这不满的反应,竟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了。

      他这几日政事忙碌,宵衣旰食,却总觉得心里空缺了块什么。

      直到刚刚陆晗霜提着糕点来紫宸殿说“忧思陛下”,池惟青脑海里无端就闪现过少女张扬的红衣身影,立马撂下紫宸殿中政事和陆晗霜的殷勤,径直往栖云宫来。

      他进殿瞥见箬竹明媚笑意,心也不自觉跟着漾出丝别样情绪。

      但再看她一心扑在打牌吃喝上,见着自己非但不欢喜,反而有几分不乐意遇到的闪躲,仿佛她所有的喜乐都与自己无关。

      池惟青烦躁的半口气憋在心口,咽不下,对着她又发泄不出。

      思来想去,只能佯怒道:“你们所有吃穿用度,还有月俸,都出自国库。输了赢了哪一分钱不是朕的?”

      箬竹闻言眨眨眼睛,对他的话稍作理解:“所以陛下是在介怀,赚不到钱?”

      “……”池惟青今日第二次无言以对。

      箬竹见他不说话,以为是默认,甚是大气慨然地摆摆手:“这根本不存在。陛下你换个角度想想,虽输赢之间没赚到,但归根结底都是国库的钱,所以你也没亏呀。俗话说得好,只要没亏,就是赚了。”

      “所以陛下你赚了。”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偏还有条有理,让人挑不出错处。

      箬竹觉得小皇帝到底还是太年轻,虽然身居高位吧,但经历的事儿少,这样容易遭到生活的毒打。

      她既然要防止池惟青走上奔往火葬场的道路,那么教他知事懂理,应当也算是任务一部分。

      如是一想,箬竹登时便端出了身为仙君的长辈姿态。

      她在心底酝酿着深刻的人生真谛,便没多心思注意周遭动静。因此当侧旁徐宝林突然整个人朝她方向倾倒来,箬竹愣了好半拍,才想起来把人接住。

      “徐姐姐?!”

      曹宝林和章宝林几乎同时惊呼出声。

      变故陡生。

      箬竹只好把教诲池惟青的事暂时抛到脑后,扶着毫无征兆就昏迷的徐宝林,眼露奇怪。

      分明刚才还兴致勃勃打着牌,怎么忽然就晕倒了?她把手指悄悄搭上徐宝林内腕,以灵力探脉。

      “今日天气闷热,该不会是中暑了吧?”曹宝林猜测,随即招呼殿中侍女,“快去请太医。”

      那侍女应了声,当即匆匆跑出栖云宫去往太医署。

      箬竹让人将徐宝林放到床榻上,而后,缓缓站起身:“不是中暑,是中毒。”

      “中毒?”曹宝林越发讶异,“怎么会?栖云宫中的吃穿用度,平日里都有专人检验把关,怎么会突然中毒呢?莫非是……”

      她话音戛然而止,转眸看向桌上翠玉豆糕。

      四碟糕点,皆是箬竹送来的,没有事先验过毒。而现今唯有搁在箬竹和徐宝林手侧的两份见了底,其余两份尚没被品尝。

      依着这思路往下想,曹宝林心底腾升出一丝后怕,倘若她方才也吃了那糕点,现在会不会跟徐宝林一样。

      “臣妾恳请陛下允准验毒。”曹宝林道。

      “准。”池惟青应声。

      他身后内侍总管唐进立马得命,从袖中取出布包卷开,捻起一根细针,插入徐宝林那碟糕点最后半小块残渣。

      银白针尖瞬间泛出黑色。

      “这糕子有毒?!”曹宝林吓得退后半步,再看向箬竹的眼神染上了惊恐。

      箬竹从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事故的迷蒙,到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对她的神色视而不见,反倒用手拿起那块让银针变黑的豆糕,往嘴里塞。

      “你……”池惟青蓦地瞪大眼睛。

      但刚察觉到她动作,箬竹已经把糕点咽下去了。他赶忙抓过箬竹的手,皱眉厉声:“你在做什么?快吐出来!你没看见银针上的毒吗?!”

      箬竹恍若未闻,甚至将舌头卷至上颚,似是要细细品味。

      池惟青见状彻底急了:“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箬竹面容淡定,拉下池惟青紧张握在她腕部的手:“是虞美人的毒。”

      “虞美人花全株各处皆有剧毒,这翠玉豆糕里含有虞美人花汁的毒。”她语无波澜地淡淡解释了一遍,“和徐姐姐中的毒,如出一辙。”

  • 作者有话要说:  箬竹:“只要没亏,就是赚了。”
    池惟青:“……你可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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