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不到你的信息素》零玖一零

11、第 11 章

　　警笛声呼啸，莫尹一脸懵逼，感觉是邻居帮报的警，又担心是欧文的暗中操作。怕破坏厉行和欧文的计划，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见蒙望转身离开，才缓缓松了这口气。

　　到底是什么人用厉行基因克隆出来了一个Omega？
　　蒙望回到酒店搜索相关资料，通过公开平台检索到的资料并不多。
　　宇宙中关于克隆人的争议从未停歇，大多数人认为克隆真人有悖伦理，但也有少部分人认为真人克隆技术造福人类——如果有一天你重病在床，需要移植器官，那么从克隆人身上摘取一个健康的器官无疑是不伤害任何人、只需要多花一些钱的最好选择。

　　后来随着医疗进步，分子修复技术实现重大突破，断臂残肢均可修复，那少部分支持真人克隆技术的最大支撑点坍塌。随着三十年前三大星系突然联合颁布禁止真人克隆实验协定，研究真人克隆的试验机构一夜间覆灭，或转研究方向或关门停业，上下游厂商尽数受到毁灭性打击，从此“克隆人”成了一个禁忌词，不为人提。

　　厉行只是个Beta，谁顶着违反联合公约坐牢的风险拿厉行做实验？
　　蒙望脑海中浮现出厉行当年模样，心念蓦然一动。
　　要说厉行普通，其实也不普通。厉行眉目精致清雅如水墨画，比蒙望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都漂亮。

　　在AO比例悬殊的资源星里，很多人觊觎厉行，即使厉行天生一张不爱搭理人的冷脸，还不怎么会笑。
　　那时蒙望还不是很能看懂那些人黏在厉行身上的眼神，只单纯觉得厌恶，厉行让他把人扔出去的时候他超积极，行动超迅速。

　　多年以后蒙望步入成熟期，亲眼见到AO在信息素的支配下失去理智的丑陋模样，才恍然明白那些人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他们想得到厉行。

　　一想到存在这种可能——某些人为私欲提取厉行基因，克隆出一个和厉行完全一样的Omega，蒙望心里升起一股压不住的怒意。
　　说什么遭受过宇宙辐射导致腺体病变，受不了Alpha信息素，一派胡言。蒙望常年生存在太空环境，宇宙辐射他太了解了，他从没见过这种病变。要真有这种病变，实验室早该研究如何应用于战争了。
　　……

　　既然克隆实验成功，他又为什么被放弃？
　　蒙望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更为可怕的答案——对方获得了更合适的克隆人。

　　“咣——！”
　　蒙望一拳砸碎了酒店的理石岛台。

　　-

　　满地碎石。
　　欧文在蒙望离开了很久之后上线：“厉行，我想你现在需要一支强效抑制剂。”
　　厉行垂着头颅，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许久，他抽出压在手腕下的抑制剂，扯开包装胡乱扎进上臂。

　　莫尹回来时厉行还是这个造型，“笔录做完了，都按照欧文说的，两个B级Alpha信息素失控，突然冲进店里袭击你……”
　　说着，莫尹通讯器震了一声，他读取信息，“这么快？保险赔偿金这就打过来了？他们……”莫尹环视废墟，全是违规材料，“这怎么定损的？”

　　“欧文。”厉行淡淡地回答。
　　莫尹恍然。
　　“但我实在不认为这是明智的选择。”欧文对厉行说，“蒙望过于关注你，我认为他会查保险公司的定损记录。”

　　厉行沉默了几秒，说：“他需要莱恩辅助才能获取保险公司内部记录。”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欧文说，“我会实时监控保险公司后台数据，只要莱恩调阅花店的定损记录，就会产生数据流动，被我发现。而我只监控、不调取数据，没有数据流动，我不会被莱恩发现。”

　　莫尹察觉到厉行情绪变化，猜到是厉行在跟欧文交流，没吭声。估计二人聊差不多了，开口：“我送你去酒店休息。”
　　“我把这儿收拾收拾，”莫尹指违规材料，“然后找人过来修。”

　　厉行知道这是最合理的方案，但心里总有些不安，在脑子里过了几遍莫尹笔录，都没有问题。
　　找不到不安的源头，过度使用抑制剂的不良反应却已出现。厉行脑袋发昏，身体沉沉，抬手指头都费劲。
　　厉行吐一口浊气，对莫尹说：“好。”

　　到酒店，莫尹把厉行留在飞行器，自己去前台办手续。
　　他跟酒店的工作人员认识，花店被炸毁，巡警从花店带走两个B级Alpha的事儿已经传开了，大家都很同情莫尹。前台小哥用他的权限帮莫尹升了房型：“最近生意不好，套房几乎都空着，最近一周只订出去一间。”
　　莫尹负担得起套房的价格，正打算补差价，小哥退回他的卡，眨眨眼：“酒店对合作伙伴有优惠政策。”

　　莫尹还是坚定地补了差价，进房间检查一圈，然后才回飞行器找厉行。
　　厉行睡得正沉，喊两声没喊起来，莫尹拿毯子盖在厉行身上抱厉行上楼。
　　酒店工作人员都很友好，但莫尹不想让他们看见厉行这个样子。厉行应该也不希望他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

　　莫尹抱着厉行穿过铺着地毯的走廊，与此同时，这层楼唯一被预定出去的房间电子门锁启动。

　　蒙望余光瞥见莫尹背影，一双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虚虚搭在莫尹肩膀，裸露的指尖在昏黄灯光下映射出莹润光泽。
　　从莫尹腰间处伸出来的小腿斜斜垂着，放松自然的弧度显然意味着他对莫尹完全的信任与依赖。

　　蒙望等莫尹关了门才踏出房间。
　　望着莫尹背影消失的房门，回头又看见一地碎石，蒙望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狠狠搅了几圈。

　　其实蒙望没打算再来B3，死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的人还活着——埃克斯把机甲烬交给他时说的一句话。
　　回首星后蒙望也一直“安分守己”地当吉祥物。他清楚自己对莱德的意义：他在莱德首星，就意味着他和莱德没有因为和平协定的事闹掰，其他势力就不敢随便打莱德主意。

　　调蒙望参与三军行动，辅助执行357特殊条令的军令下达时，身边所有人都以为是假消息，有人恶意挑拨离间蒙望与莱德之间的关系。
　　先不管什么行动，蒙望军衔军职均为莱德最高级别，理应是制定决策的一方，而不是听安排的一方。根据莱德律法，总共有两种情景能在蒙望不知情的情况下调动蒙望：后方战略总指挥官下达紧急命令；议事厅超过十人认定事态紧急，需要蒙望即刻行动。

　　基于蒙望的私人关系，后面的情景在蒙望这代军事指挥班子里不成立——议事厅成员之一秦显是他同门师兄，敢把绝密军情埃克斯死讯私传给当时才成为少将的蒙望；之二伊诺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弟，人称贵族叛徒，为进二军给蒙望卖命宁可跟堪比莱德基石的老牌贵族翻脸。
　　议事厅要是敢背着蒙望琢磨调蒙望去干啥啥啥，秦显伊诺绝对第一时间提醒蒙望。所以这事儿只可能是身为后方战略总指挥官的王森干的。

　　蒙望王森无法共事，彼此都不想在议事厅看见对方——他俩唯独能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
　　但前后方指挥部不能不和，这些年来王森蒙望都是捏着鼻子合作，他俩摩擦不断见面就掐的样子议事厅众人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再怎么针锋相对，王森和蒙望都没撕破脸，他俩中间横着一条埃克斯留下来的线，谁都不敢轻易剪。
　　于蒙望而言，这是埃克斯愿意用生命守护的政权和人民，他要继续替埃克斯守。
　　于王森而言，因为他错误地相信了三军的行动能力导致埃克斯腹背受敌命丧战场，他永远亏欠埃克斯。

　　可这次的调令王森半点儿没给蒙望留面子，就差对蒙望说：仗打完了，前线总指挥官这战时官职该撤了，既然你不晓得自觉打报告请辞，那只好我亲自送你滚蛋。

　　应竹确认此信息属实，会议室一阵交头接耳。常北气的摔文件，用蒙望能听见的音量骂：“有这么干的吗？说让咱们回来就回来，回来了看我们不顺眼说撵人就撵人？”
　　吴长眼角抽搐，心里这么想但这大实话不能当蒙望面讲，堂堂前线总指挥官被平级别的后方指挥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蒙指挥官不要面子的吗？麻利地替常北收回散在桌子上的文件，做了个噤声的口型。

　　常北这才留意到会议室议论声已止，只剩蒙望“咔嚓咔嚓”卸弹夹再装弹夹的声音。
　　收了文件后的吴长看似垂头不语坐得老神在在，实则全神贯注盯着蒙望肩膀和大腿；靠近门口的汪岩和林深更是全身戒备，只要蒙望有异动绝对能一秒冲到会议室门口。
　　——所有人都怕蒙望一怒下提枪杀到王森办公室，即便那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场景。

　　三军如同儿戏的行动方案在会议室上空闪烁着莹莹蓝光，蒙望半张脸映着蓝光，半张脸陷在阴影中。
　　他在众人或直接或间接的目光中往下滑了滑行动方案，最后轻笑一声，给出一个极其出人意料的回应：
　　“行，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