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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chapte40 备忘录 ...

  •   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了,宁生秋仿佛什么也没做一样,坐在原地看着镜子,偶尔和化妆师说两句话,方姐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担忧。
      宁生秋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透露过,与温锦荣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她只知道在剧组的时候两个人关系极好,一出了剧组就完全不联系了。
      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很正常的,毕竟在剧组一天要拍那么多场戏,二十四个小时里除去睡觉的时间都在扮演知己和爱侣,深情款款的台词,跌宕起伏的情节,总要比真正现实世界里的平淡无奇更生动的多。
      出戏之后回到正常世界,又是一堆烦恼加身的普通人。故事里的爱情再美,也如空中楼阁般不真切,是不属于自己的另一个世界。
      拍摄杂志的时候按照剧组的番位站,虽然排布站姿要有空间的层次感,但总体的次序还是不能颠倒的,温锦荣和宁生秋站在摄影棚的正中间,时尚杂志的造型大多数时间都是挑战大众审美的,仅仅从感觉上契合了剧里的味道。
      温锦荣的造型突出的是一种神秘与高傲的冰冷,他在杀青之后没多久就把头发剪得很短,似乎是刻意的要与薛路分离开,疫情还未爆发的时候,他去参加活动的造型也刻意的走了清俊的少年感风。
      宁生秋后来翻看返图的时候,才察觉出对方想要逃离《交错》的心有多么迫切。似乎在剧组的那几个月的时间,与宁生秋相处的时间,都像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噩梦,一旦梦醒了就要立马躲开,躲得远远的,恨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宁生秋。
      现在他的头发还是没有留长,长度只到了眼角,依旧是墨黑色,被造型临时喷了点一次性的染发剂,在发尾做了点时下流行的染色,眼角的泪痣也重新被点了上去,化妆品勾勒起眉眼的撩人线条,短暂又变回了薛路的样子,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宁生秋讨回来的高定,领子紧裹着白皙脖颈。
      但宁生秋不用低头,就能闻到他头发上是发胶与染发剂的化学试剂味,有些呛人。
      他一下就想起了一年多以前,温锦荣倚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头发刚洗干净,摸起来像他的人一样软,带着自己洗发露的薄荷柑橘香,被夏夜的风吹动,糊在眼睫毛上,让宁生秋替他摘掉。
      自己与刘导都低估他了,他明明是那么会演戏的一个人,可以全然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把所有人骗的团团转,自己指不定躲在背后偷笑。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一点一点冷淡了下去。
      在旁人看来,是一站到温锦荣身边,宁生秋的脸色就变得很是生硬起来,不耐与厌烦从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来,还有紧皱着的眉头,无一不再向人们宣告着自己与温锦荣有过节。
      而且是怎么也打不开的死结。
      但一进入镜头内,他又瞬间恢复了方瑾的状态,眼神里的迷恋与爱意让温锦荣怔了片刻,他再一次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竟生出些许害怕失去的恐惧。
      镜头会离开,拍摄会结束,爱慕的眼神只存在于方瑾的眼睛里,那不属于宁生秋。
      真正属于宁生秋的,是厌恶、抗拒、冷漠、疏离。
      “刚才衣服的事情,多谢你了。”抓住调整布景的间隙,温锦荣小心翼翼地道。这几张是他们二人的双人照,他也换了一件牛仔材质的衣服,与面上的拘谨歉意格格不入,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宁生秋本来是背对着他的,此时转了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比温锦荣高了半头,又完全冷着脸,气势很吓人。
      “你不用和我道谢,我是不想被你拖累。”他刻薄地道。
      哪怕是曾经在剧组的时候,温锦荣演技不行,一开始进展缓慢,他也从未说出过“拖累”的话,只是面上不耐烦,实际又费心和温锦荣讲戏。
      温锦荣脸有些白,僵在原地,慌乱地点了点头。
      “我还想说,真的、真的很对不起你,疫情之前我……”温锦荣又鼓起勇气说道,他忍不住想要和宁生秋好好道个歉,说点什么都可以,对方不原谅他也可以。
      为无缘无故地不理人,为无缘无故地跑路,也为自己的懦弱与胆怯,像个小垃圾一样不敢面对自己的心声,只会整日自怨自艾,给别人造成了许多伤害。
      宁生秋看他一副小心翼翼地样子,总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初跑得那么快,胆子又那么大,说消失就消失,绝情得一点余地都不留,把他宁生秋当做什么人了。
      甚至宁生秋也一度自己在温锦荣心里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才会让他连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又装成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跑来和他道歉,说对不起,是觉得自己还会像以前一样吗?因为喜欢温锦荣,所以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连条狗都不如。
      “道歉?有什么好道歉的。”宁生秋弯了腰,盯着温锦荣,嘴角还刻意地扯了一个笑,他内心的愤怒驱使着他倾泄:“你配吗。养的狗跑了当然生气,但不过是个小畜生,跑就跑了,大不了换一条。”
      他是真的变了。温锦荣忍不住想。一年多的时间究竟能带给人多大的改变。
      会让一个直白、坦率、有时候甚至显得笨拙的人学会拐弯抹角地侮辱别人。温锦荣也觉得宁生秋变得陌生起来,虽然还是做着与过去相近的造型,外表几乎没有一丝改变,但性格却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恍惚着拍完了接下来的几张照片,反应都变得慢了一拍,说完那句话没多久就开拍了,宁生秋是顶着多大的恶意与厌恶,还能分毫不差的回到方瑾的样子里。
      陈钰坐在休息室等他,看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
      “怎么了温温,状态不太好?”陈钰问道。
      “没事。”温锦荣摇摇头,“能帮我拿瓶冰水吗,摄影棚灯打得太亮了,我有点头疼。”
      温锦荣坐在沙发上靠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也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掩饰与躲藏,以前遇到什么事他总忍不住第一时间和陈钰分享,试图从对方那里获得一些建议。
      陈钰关上了门。温锦荣是第一个拍完单人照的,其他人还在摄影棚里准备,休息室此时就剩下了他一个人,白炽灯打在茶几上,明亮得几乎晃眼。
      低沉的情绪完全塞在胸口上,温锦荣呆呆躺着有些不想动,连手机都不想玩了。

      忽然“叮”的一声,放在茶几上的那只不知道谁的手机亮了屏。
      温锦荣扫了一眼,桌面壁纸是一张克里奇导演的《恐龙乐园》,巨大的霸王龙收着爪子,站在一片城市的废墟里,光影是红蓝色的经典赛博配色。
      这部手机是宁生秋的。
      《恐龙乐园》是他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壁纸八百年没有换过,温锦荣当时还被他拉着一起看过,先锋与实验得过了头,看完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凑了过去,看着那部手机的屏幕,是一条备忘录的到期提醒,然而内容却是看不到的,他正想重新靠回沙发,手机的面容解锁却一下子开了。
      屏幕上方的那个小锁子半开着,只待他伸出手指,轻轻一划,就能看见里面的内容。
      明星的手机大部分时间不会乱放,否则后果很难说。这次也许是宁生秋生气过了头,扔在茶几上便忘了拿走。
      温锦荣按捺不住自己忐忑地心情,几乎是下意识地用手划开了,划开的瞬间他有些后悔,不该擅自翻看宁生秋的手机的。
      备忘录跳转出来,一眼望去全是字,密密麻麻的,有很多页。
      这条备忘录从去年写到今年,每一条前面都标注着日期,像一个横跨了一年多的电子日记。
      最开始记得多一点,频率高一些。几乎每天都有很多条,到后来几乎是间隔一两个月才会写一条,每条的内容都很短,只是一些零碎的心情记录,开始记载的时间温锦荣没有印象了,在他的印象里,那个日期似乎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只知道是在他们开始关系之后,《交错》杀青以前。
      他几乎不敢去看日记的内容,心情五味杂陈,是拍戏期间记下来的日记,他害怕看到宁生秋对自己的讨厌。讨厌也是应该的,谁叫他做了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可万一真的看到了,心也会忍不住像被针刺一般作痛。
      温锦荣匆匆下滑着,杀青那一天的记录映入眼帘。
      “2020年5月18日,想和他说,但是人太多了,没找到机会。
      陈钰事真多,烦死他了。
      等我杀青完当面说吧,正式点,顺便准备下蛋糕。
      要有草莓,巧克力味的。
      喜欢草莓不喜欢草莓味,喜欢巧克力味不喜欢巧克力。
      真麻烦。
      让他搬到成馨园的那栋别墅去,安保稍微好点,不用担心狗仔。”
      温锦荣只看完了这一天,就听见了门外有人喊他的声音,他迅速把备忘录共享给了自己,随即关上了手机,心脏止不住地扑通直跳,几乎要跳到他窒息。
      他忽然觉得脸上有什么东西,抬手摸了下眼睛。
      觉得手指尖潮潮的,有水沾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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