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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校园副本(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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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最后在文娱委员的加班加点之中诞生,与京是受女巫诅咒后沉睡的睡美人公主,陆离是不远万里持剑救人的帅气王子。
她是沉睡在十八岁的生日,王子得到法师的预言,他披荆斩棘地来寻找他人生中最珍贵的唯一玫瑰。
他在公主的窗前承诺夜莺,公主将是他此生唯一。最后夜莺飞到床前,用美妙的歌声作药引,公主终于醒来。
拿着剧本的与京反复看了好几遍,确认自己的戏份,总觉得这公主好像也没怎么出场啊?
“不!你放心!我给你加戏!”主办人兼编剧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大可不必。
妹妹,大可不必。
盛情难却,与京最后接受了对方的安排,当然,陆离当时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笑眯眯地对文娱委员说了一句“谢谢你啦”也功不可没。
本来原剧本是有一个额吻的,与京不好意思,悄悄地在练习空档堵住文娱委员,想商量着把戏改一改。
然而,文娱委员并不如她想象中那么好说话,大惊失色:“啊!为什么!”与京不知道对方的内心土拨鼠尖叫:嗷!我的cp的世纪之吻怎么能删掉!
与京扭捏起来,她也说不清,倒不是厌恶,就是不太好意思。与京垂下眼帘,耳尖泛红,往日以为是宛如隔雾看花般朦胧而清冷,相处过后才知道只是一个椰蓉糯米团,只雪白外表似裹挟冰雪,而此刻正咧开一道口子淌着草莓夹心。
文娱委员见她坚持,只好丧气地开口:“好吧……”
肩上一沉,陆离的柔软发丝蹭得与京有些痒,她想别过脸,却听见陆离撒娇:“嗯?不想和我有吻戏么?”
“不是……”
自陆离黑暗之中的拥抱之后,与京已不再抗拒对方的触碰,也愿意主动地去亲近对方,只是亲吻这件事——哪怕吻的只是额头——她仍旧有些心悸。
与京有些急起来,想要好好地和对方解释,但她向来不是会说话的,长长羽睫如欲飞蝴蝶般颤动着,牙齿肆意蹂/躏着下唇。
“好啦,我知道。”陆离伸手阻止她的自虐行为,心里有些失望但面上仍能摆出笑颜:“徐可京喜欢我,是不是?”
“嗯,我喜欢陆离。”出乎文娱委员的意料,与京很快回答了这个问题,空气里弥漫开百合花的清香。
“徐可京你可不知道我多受欢迎,告诉你,亲不到我,你以后肯定是要后悔的!”
“不会后悔的。”与京轻声反驳。
文娱委员觉得空气中的百合花香好像忽然消散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一起吃饭,与京很可惜地并没有抢到饭堂里的芋头排骨,可怜巴巴地吃着糖醋排骨。与京一向吃不惯甜口的菜,糖醋排骨又是酸酸甜甜的,她吃了一两块就不想再碰了。
“没关系的,可京你想想你现在不吃肉,到时候上场会更瘦更漂亮的。”
与京表示并不想要。
她低头闷闷地扒着饭,用力咬着没什么味道的青菜来泄愤,然后面前的人忽然动了。
陆离伸手拉近两人的饭,把芋头和排骨在与京炙热目光的注视下全部挑到了对方的饭盒里,故意不去看对方的眼睛,只把饭往对方面前一推:“吃吧。”
文娱委员磕糖磕到昏过去。
与京抑制不住心中的暗喜,她掏出草莓糖推到对方手边,打开来示意对方吃糖。她确信这个世界的陆离不会和她敌对,但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最后会变成什么关系呢?
陆离扫她一眼,有些好笑。
谁吃饭的时候吃糖果?
但她还是伸出了手,默默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吃掉,真的很甜。
无论是糖还是人。
排练比想象中辛苦,但是是快乐的,大家在向同一个目标靠近,与京也从一开始的浑身僵硬,口不能言到行云流水地完成表演。
陆离也逐渐找到舞台剧的感觉。
“美丽的公主,我是否有机会,让你成为我城堡中最灿烂的玫瑰?”
王子在公主身前流利地行了绅士礼,他抬眸看公主,笑容明亮,眼睛里跳动着光,星光般闪耀。
这像是一个美丽梦境。
在那一刻,与京好像忘却了身边站着的每一个人,她好像真的是身着华服的美丽公主,有王子向她提出邀约,希望她能够成为扎根城堡的美丽花朵。
陆离的眼睛明亮得像宝石,或许是因为灯光落了进去。
公主顿住了,她斟酌着用词,要怎样让王子明白她的爱意而不会因此轻视她。
她是娇弱带刺的玫瑰,她需要长达一生的呵护与爱。
众人屏住呼吸观望着这场排练,没有人发出声音,然而——手机铃声响起,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是我的电话,不好意思。”陆离忽然就清醒过来,冷冷地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与京仍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未动,她回味着陆离刚才的眼神,冷冷的,是冬日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虚无的纯白。
与京或多或少地知道她面前的陆离和他人面前的陆离是有些差别的。
但是陆离从未在她面前流露出那些模样。
“什么事?”
“放假了,你怎么不回家?是不是在和哪些小坏同学玩?”陆父几乎在接通的那一刻就发起怒来。
“不想回就不回啊。”陆离懒洋洋地回应,可亲近的人分明能看出她竖起了一身的刺,碰一下都扎手。
“这是你和爸爸说话的态度吗?”陆父在她面前向来不必掩饰暴怒,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他的咬牙切齿:“陆离,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你在我面前不过是一条狗!”
陆离点了点头,她在少有的几次被打后学会了及时给对方回应,想起来对方看不见,她又说:“我知道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陆父语塞,她听见他那头摔了沉重东西的声音,他喘着粗气:“陆离,我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生了你这个女儿!”
“有你这样的父亲你以为我不失败吗?”
其实他不会被激怒,但她每说出一句刺耳的话就感觉怨气从身体里流出去一点。陆离把电话挂断了。楼梯的转角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靠着墙壁,看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是她触及不到的温暖。
即使被太阳照耀着也感觉不到温暖了,太阳之下,污秽与邪恶无所遁形。
卑劣的恶人不因自身的恶性而羞愧,只会在无暇的纯白面前才自行惭秽。
可是脚步声响起。
轻轻的。
只有与京有那么轻微的脚步声,刻意或无意地放轻,像是怕惊扰他人,是妥贴如温热姜汤的温暖。
这样的一片纯白,越发让陆离明白自己的污秽。
陆离没抬眼看她,与京已经靠近了,带着清甜的花一般的香气——或许是沐浴乳又或许是洗发露。
陆离一瞬间想起另一种粘稠的花香——是狗牙花。那天,自己玩笑着把花插入对方耳边的情景如同动画般再次播放出来。
那时是玩笑。
现在是珍视,越了解就越明白,对方是皎洁如明月的人,是自己配不上的人。
“怎么了?”与京站定,抬眼看向陆离。
“我没事。”陆离温声道,她不想在此刻看见对方,又巴不得在此刻看见对方,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
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
看着这样的我,快退缩吧,不要对我温柔,不要让我沦陷。
可是她分明是舍不得的。
“不舒服吗?”与京的声音更温柔了,她抬手轻触陆离的额头,陆离没舍得抬手打开:“我没事。”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没办法松开手。
就是真的很喜欢,像小时候会向往的芭比娃娃,再大一点喜欢的满分成绩单,后来喜欢的。
我现在,很喜欢徐可京啊。
纵使潮打空城寂寞回。
可是自己分明是不应该靠近那轮明月的,她那么皎洁那么美丽,会有真正的王子为她驻足。
但是陆离舍不得松手。
又过了大半个月,气温渐渐降低,陆离和与京也已经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知道自己下一步要走到什么位置应该说什么台词了。
与京裹着红色羽绒,大红色衬得她肤色更皎白,走在人群中也格外亮眼。
陆离上前把手插入她的口袋,两人的亲昵在外人看来早已见怪不怪,文娱委员也磕糖磕得上头。
“最后一次排练了。”同学的话打断了百伶的思绪,她应了一声小跑过去。
文娱委员伸手拿一袋裙子给她看,与京吃了一惊,虽然25世纪的文化品牌和之前有所不同,她也没怎么修过近现代史。
但是,这个裙子怎么看起来就一副很贵的样子捏?
“这条裙子不贵吗?”与京好奇。
文娱委员摸了摸鼻子,按照陆离吩咐的那样解释:“啊……这是外联部拉的投资,我也不清楚。”
其实是陆离交给她的。
与京已经猜测到了真正的投资人,她试着裙子,像是晚礼服的款式,虽然有些夸张,但对于童话剧本来说恰到好处,纱质裙摆上全是细碎亮片,是一闪一闪的星星。
陆离双手插兜站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与京,看她明眸皓齿,看她如瀑长发,看她裸露的肩膀大片的雪白肌肤。
与京是真的很漂亮。
陆离沉默,看着对方走近,最后立于她身前冲她盈盈一笑:“好看吗?”
“好看。”
“真的很好看。”
陆离诚恳地回答。
这个世界上,无论有多少美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我的月亮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