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愿师》季晏之

59、第五十九章

　　“美人，你是不是也喜欢这大漠的景色啊，我跟你讲，我头一次的来的时候也可喜欢了，只是我那时候头痛的厉害，根本就没心思。”顾云往林晏兮的位置挨得近了些：“美人，你喝了那药，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药？

　　陆闻突然想起了那驿站桌上放着的热水，开打之前，林晏兮说了一句，那时他只当驿站里坐着的人不对劲，自然不会去碰。但是事实上她也喝了，没出现什么问题，反而精神好了许多。

　　陆闻：“那水...？”

　　林晏兮点点头：“不怪我，我话还没说完，你们就开打了。”

　　他在那儿说那么多话，林晏兮也只是懒懒回一句，就跟没听见似得，这会儿陆闻一开口，她就立马反应过来了。顾云不高兴，瞪了一眼陆闻：“陆大人这么英明神武，自然做事也谨慎。我知道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大漠，必然不太适应这里，所以才好心准备了缓解的药。”

　　顾云幽幽怨怨地叹了一声：“陆大人竟然还怀疑我，唉~我这算不算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啊~”

　　陆闻：“......”

　　六扇门听命皇帝，办案从不会看家世门第，就算是皇亲国戚犯了事，也是照办不误，这是皇帝给的底气，但是这些年不免也得罪了朝中不少人。

　　那些人明面上不会使绊子，背地里就说不定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做事谨慎，再加上手段又是狠绝出了名的，估计都不知道中过多少人的暗箭了。

　　顾云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消遣他的，陆闻深知他的性子，他这人越理便越来劲，置之不理反而很快就消停了。

　　所以，他干脆闭眼不理，任顾云在那儿说个不停，顾云见陆闻这个样子，被噎了一下，为了不让自己太尴尬，又故态复萌，转头去缠着林晏兮说话了。
　　顾云说三句，林晏兮回一句，他也乐得高兴，至少这边还有回应不是。

　　沐英在一旁看的眼睛直抽抽，这顾军师挖墙脚都挖到大人面前了，他也不管管。长得好看，又会说话的男子，哪个姑娘不会喜欢？万一林姑娘一时被蒙了眼，迷了心，这媳妇儿丢了，到时候就悔之不及了！

　　天色渐晚，落日的余晖也不像最开始那般盛，交界处也只留了斑驳的残影。顾云倒是不着急，这距离驻军之地已经不远了，拐过前面的弯，再行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看得到大齐的军旗了。

　　他正待继续开口时，林晏兮却脸色大变。

　　同一时刻，陆闻睁开眼睛，沐英也紧紧按着佩剑，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顾云虽然没有武功，但到底在大漠的战场待了四年，对于战场上的瞬息变化比一般人敏感得多。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跟着一起来的兵士也呈包围圈式，向马车逐渐收紧。他们每一个人都警惕地盯着周围，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情况。

　　陆闻掀开车帘，扫视周围，大漠中并不全是黄沙地，特别是越靠近大军驻扎之地，植被反而越来越多。大军因为水源等原因，往往会选择饮水方便的绿洲，周边绿草，灌木丛也多，甚至还有成片的茂盛树林。

　　此时，距离驻军之地不远，两边也多了不少齐人高的灌木丛，若是在白日，这里可能一眼就能看清，可是现在天色渐晚，这里的灌木丛反而是藏人的绝佳之地。

　　平时，考虑到安全，这里平素都是有人巡视的。但大漠的面积太大，不可能每个地方都随时有人。

　　顾云算了算，恐怕此时正是巡视换班的时辰。巡视的人一刻钟一换，已是非常高的频率了。且为了防止敌军钻空子，巡视换班的时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这些东西最后都会交给他过目。

　　这些在军中是绝密，巡视的人也都是选的可靠信任之人，应该不会泄露。

　　周围万籁俱寂，马车周围也只能听见铠甲刀剑摩擦的声音，所有人精神高度紧张，这样的氛围下，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过得特别慢，他们在原地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本该巡视此地的人却迟迟未出现。

　　忽然，上空传来一声猛利的长啸，所有人不约而同往上望去，黑色的雄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它盘在空中，一直在马车的范围绕圈。

　　顾云低声骂道：“死畜生！”

　　大齐驻军大漠，防的就是胡笳人，而胡笳人最擅用各类猛禽打探消息，鸟类在空中盘旋，来无影去无踪，往往巡视的人刚一发现，再欲叫人时，转头就不见了。

　　当时，他们想了不少法子，捕杀了不少鸟类，以至于在驻军之地一度是鸟雀尽绝。赵开岳派人将捕杀的鸟类尸体一道运了送到了胡笳城城门口。胡笳人心虚，也安分了好一段时间，这才过了多少时间，竟是没长记性！

　　同一时间，灌木丛动了，从后面一齐涌出一群黑衣人，身法诡谲，配合默契，只见前前后后，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身影，那些黑衣人瞬间就到了围着的一圈人面前。

　　刀光剑影，短兵相接，马车外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顾云带来的这些人明显不是这群黑衣人的对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是节节败退。

　　马车里明显已经不安全了。

　　陆闻和沐英跳下马车，将已经摸到马车的黑衣人一剑刺了个对穿。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将人护着下马车，陆闻只能隔着车帘喊道：“先躲在马车里，看情况出来，顾云，你带着她跑！”

　　这里离大齐驻军已经不远了，顾云对这里的地形熟悉，安全回去应该没有问题，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阻在这里。

　　陆闻只来得及喊这一句，便又有人直接朝他扑上来，竟是刚才被他们刺了个对穿的那个黑衣人。

　　他带着身上的血窟窿，左腿腿骨也被陆闻踢断了，身形不像之前的那般敏捷，稍稍有些迟钝，就这个间隙，又被刺了一剑。

　　剑剑都是朝着要害之处刺的，但这个黑衣人却没倒下，拖着个残腿，依旧不管不顾地朝他扑过来。

　　不要命了吗？这是什么怪物！

　　其他的人也面临着相同的情况，陆闻他们加入战局之后，局势明明好转，但是这些人就像不知疼痛一样。

　　只要不是彻底咽了气，这些人就会重新爬起来继续战斗，就这么个打法，一旦被缠上，耗也会把他们耗死。

　　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都不知被捅了多少个窟窿，都以为他这次肯定是咽气了。结果他在地上撑了半天，竟然又爬了起来。

　　在场的人头皮都要炸了，这是什么鬼东西？

　　顾云不会武功，这种被半路偷袭的情况也遇见过不少，他不敢保证自己能杀死几个人，但是他能保证自己不会去拖后腿。

　　他带着林晏兮，趁那些黑衣人的注意力被吸引，溜下了马车。下了马车，便拉着人不管不顾地往驻军之地跑，只要他能快点寻得援军，就能回去支援。

　　这里离驻军之地太近，胡笳人在外面设伏还可以理解，但是他没想到这胡笳人已经疯到了这个地步，一点都没顾及可能被发现的状况，竟是直接堵在回去的路上，等着他们送上门。

　　但还好，这里的黑衣人就只有两个，想必是因为他们太过狂妄自大，自以为先前那些人就能将他们困住，这里的设伏也就松了许多。

　　顾云看着黑衣人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来，压低声音道:“等下我数一二三，你就往右边跑，我去引开这些人。”

　　半晌没有人回应，顾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差点没把他吓死。

　　身后空空如也，别说是人了，连半个鬼影子都没有。

　　——

　　此时，林晏兮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树，才停下脚步，面前的黑衣人逐渐逼近，手中的匕首已经高高举起。

　　说时迟，那时快，林晏兮信手一挥，黑衣人的动作顿在原地，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对于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林晏兮掰开他的手，取下匕首。

　　此时，月亮已经升起，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

　　斑驳的月光透过树林的缝隙，匕首闪过寒光。她绕到他的背后，求饶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已经被抹了脖子。

　　林晏兮选的位置正好，颈间的血喷洒在地，她身上一滴都没沾上。

　　最后一个人解决掉，她累得有些脱力，就近找了一棵树靠着休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厢，顾云都要疯了，他不停地往回跑，身后黑衣人紧追不舍，有那么几次，他感觉那些人都要拽住他的头发了。他有直觉，如果不是他反应快，自己的脑袋怕不是都要被拧下来。

　　他本来就不会武功，体力也较差，就在他精疲力竭，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时候，身后的黑衣人突然闷声倒地，没了声音。

　　他停下来，才发现前边站着一群人，除了陆闻他们，还有他之前带来的兵将，但显然已经少了一部分，那些人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陆闻手里掂着几颗不规则的石块，身后的兵将拿着绳索，将还在地上挣扎的黑衣人三下五除二给绑了起来，他们受过训练，知道如何绑最有效。

　　顾云见到来人，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差点没跌倒在地，幸亏陆闻将他扶住了。

　　“她人呢？”陆闻这一路没看见林晏兮，顾云狼狈不堪，说明他们回去的路上并不平静：“她人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