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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画皮障眼之卷·其之七(二卷完) ...


  •   那帮番僧押了宗巴,一路举着旗,大声嚷着让路让路离开山门。
      柳传羽暗自思索,宗巴大师于他有多次救命之恩,当初自己被托莲女强行灌入真气,后来癫狂不醒,在容王府重伤濒死的那一段时日,便是仰仗宗巴大师多次救治,才能最终保住一条小命,这番大恩,柳传羽没齿难忘。

      如今宗巴大师被这帮密宗的小喽啰挟持,也不知要押到哪里去,可有危险。恰巧给柳传羽遇上了,他是断然不能弃宗巴大师于不顾的,于是揭起一块布巾裹住头脸,悄悄跟上那帮番僧。

      一行番僧约八|九人,出桂城往北,登上牛车,继续行了两天路程,柳传羽一直远远地尾随其后。
      那些番僧一直行至一座山庄,庄子建得颇为富丽秀美,山庄里有几个下人正在战战兢兢地做事,番僧押着宗巴直入中庭,转过一道石屏,便是堂屋。

      柳传羽攀过围墙,藏在树上盯看宗巴去向。

      堂屋门口一个穿着异服的女子上前道:“人可拿来了?”

      为首的番僧答:“拿来了。”于是押着宗巴的肩,将人往那女子面前一推。

      那女子肤色偏棕,却穿着白色衣衫,服饰面貌都十分怪异,不似中原人士,见宗巴被绑了双手,连忙令道:“快松开大师双手。”

      番僧赶紧照做。
      宗巴甩了甩手,哼声问道,“你们是密宗的人?”

      那异族女子略一施礼,避开宗巴的问题不答,道,“久闻宗巴大师医术了得,我家主人最近不慎受伤,望大师能略施援手……”

      “要老子治病的,就把名字报上来,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老子不看!”

      那异族女子脸色变了几变,思索片刻,答道:“我家主人名叫王宝财,乃是蜀川西域第一大贾,宗巴大师也许略有耳闻。”

      宗巴一听,愣了一愣。柳传羽躲在树上,用力思索一番,怎也想不起来王宝财这么一个名字。正此时,那异族女子察觉到一丝动静,眸光闪亮,如剑似电的两道眼刀向树上飞来。
      她娇喝一声:“来人是谁,躲在树上?!”

      柳传羽吓得一颤,树梢晃动,抽身便往园外飞去,一步步踏在树梢尖上,轻功竟比几个月前高出数个水准,柳传羽心中也大吃一惊。
      那女子追了几许没有追上,似乎有些顾忌,又急急忙忙地折回山庄去。

      柳传羽在树林中微微喘了几口,心中大为诧异,为何轻功好端端地高出这么多?疾逃这一大段路程,内力毫无枯竭之兆,反而丹田之处暖意充盈,竟如顶尖高手一般,有一种力气如滔滔江河用之不竭的感觉。

      柳传羽回忆起这月余时间,自己默默修炼死生歌诀的过程,心中生出些许怀疑——
      恐怕白鸾教给他的这套心决,并非只是从一部医经里悟出的内功这么简单。

      晚间,柳传羽又一次潜入山庄。

      这次他分外小心,沿着屋檐查探宗巴被关押的地方,忽而听闻一间房的屋檐下有人在嘤嘤哭泣。
      驻足聆听,是两个女子在那里说话。

      一个道:“也不知小姐现在怎样了?小姐她素来有心疾,一惊吓就会晕厥,这一番折腾,竟是要给那帮蛮人生生害死了!”
      另一个道:“小姐她慈悲心善,菩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无事……”
      一面如此说着,那两个丫头一面垂头哭泣起来。

      柳传羽想了想,轻轻跳下屋檐,惹得其中一个丫头差点尖叫出声。柳传羽上前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娘得罪,在下并非恶徒,只是想来问个路而已。”

      另一个丫头神色镇定得多,眼神探寻地看看柳传羽:“这位蒙面小弟……是来做什么的?”
      柳传羽道:“在下有个朋友,被一帮番僧挟持,傍晚时候押到这个庄子里,在下想救他出来。敢问这个庄子可是你们主人所有?”

      那丫头点头道:“正是我家主人的家产,我家主人是饮马城中的冯员外,因为我家小姐身体不佳,便在这个靠近蜀川的地方置了一间清净宅子,好给小姐养病。如今遇到这一帮番邦强盗,抢了我家庄园,抓了我家小姐,还要逼着我们这些下人侍候那群强盗!”
      说完用手绢擦擦眼泪。

      柳传羽略感同情,接着问道:“不知两位姑娘可见过我的朋友?他身形高大,穿着一身牧民衣服,一双铜铃大眼,长相颇为粗犷,络腮胡子,被一帮番僧押着。”

      “我见过的。”正在哭泣的一个丫头点点头,“他好像是被捉来给那些强盗的头目看病的,被关在东面的院子里去了,跟关我们小姐的地方在一处。”

      柳传羽略一想,又道:“可能烦劳两位姑娘给在下指个路?东面的院子怎么过去?”

      那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然后又一齐盯着柳传羽看,顿时双双往地上一跪:“恳请大侠也救一救我家小姐!”

      “这……在下并非什么大侠。”柳传羽一时左右为难,实在不想扯上这个麻烦,无奈那个丫头自告奋勇地站起来说,“我来给大侠带路。”说着拽住柳传羽的衣袖,拖着他沿小路往暗处走去。

      沿小路摸黑走到一个大院墙根处,那丫头从墙洞往里打量一番,对柳传羽说:“这内院原本是我家小姐住的地方,如今被那群强盗的头领霸占,小姐就关在主屋旁边丫头房里,你那个朋友也关在那。”
      柳传羽谢过那个丫头,然后纵身跳上屋檐,行走瓦上,约莫踩到房间正中,于是蹲下身,小心翼翼揭开瓦片。

      果然如那个丫头所说,小房间里昏暗一片,一点豆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女子抱膝蜷缩在桌边瑟瑟发抖,而宗巴则被五花大绑扔在墙角,正在闭目养神。
      柳传羽查探四下无人,于是揭开足够一人通过的空隙,从空中一跃而下,正落在那位小姐面前。
      那冯员外的小姐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发出一个声音便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柳传羽只来得及接住她的身体。
      正挠挠头不知如何是好,听得旁边宗巴轻声疑惑道:“你是……柳姓小子?”

      “就是在下。”
      柳传羽将那位小姐靠在桌上,转身走向宗巴,三下五除二割开宗巴身上的绳子:“大师受苦了。”
      宗巴松松手臂关节,继续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没死掉?”

      柳传羽嘿笑道,“在下福大命大,日后跟大师详说。前几日在下在桂城看到一帮番僧押了大师往北走,于是跟在后面,心想要找个什么法子将大师援救出来,今晚才寻到机会。”
      宗巴站起身一抱拳:“多谢你了。”
      柳传羽连连道不敢当,然后好奇问道:“大师和这些密宗的人有过节?他们为何抓你?那王宝财又是什么人?”

      宗巴道:“哪有什么过节。老子一向与人无事,近几日到蜀川这边寺庙来会会老友,结果途中遇到这群密宗的喽啰要老子给他们主人医治,老子一向看不惯自称雪山神教那帮人的行事做派,不想与他们打交道。哪知给他们找到圆音寺去,还说要放火烧山,老子总不能给方丈添麻烦,就出来给他们抓到这里来了。”

      柳传羽问:“那王宝财呢?那个脸色黝黑的白衣女的主人是什么人?”

      宗巴道:“什么王宝财,是财宝王。”

      “财宝王?”

      “有常轮回天王,听过没?”

      “那是什么?”

      宗巴解说道,“密宗有三王一圣,有常轮回天王就是其中的一王,此人视财如命,故而又称财宝王。”

      “那个财宝王是如何受伤了?”

      “老子不知,不过那财宝王心脉内有三枚金针,随气脉运转,伤及脏腑三宫,变成了瘫子一个,躺在那里好像一堆肥肉。”宗巴说到这里,拍着腿大笑,“老子才不管那什么狗屁天王死活,他只管在床上烂成一团泥,老子也不会鸟他的,哈哈!”

      宗巴言笑之间肆无忌惮,柳传羽被他的声音吓得四下看看道,“不多说了。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里为好,说来倒也奇怪,这财宝王住的院子,竟然空荡荡的无人看守。”

      宗巴一听,也略觉得奇怪,于是将窗口推开一条缝隙,探头出去瞧了瞧,当真是空空无人。
      宗巴寻思道,“刚刚外面还有人来来回回,如何这会却没人了?”转头向柳传羽道,“柳姓小子,要不咱们就这么出去?”

      柳传羽看见那倒在地上的冯小姐,想到刚刚那两个丫头对自己哭泣相求,于是将那娇小女郎抗在肩上,与宗巴一起开门出去。
      一出门,宗巴便奇怪地咦了一声。

      柳传羽四下一望,真的是静悄悄地无一丝声响,跟他刚刚溜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夜色之中掩盖着一股离奇恐怖的气氛。一丝丝寒意扑脸而来。

      柳传羽打了个哆嗦,问道:“宗巴大师,怎么了?”

      宗巴道:“这空气之中,透着一股好浓的腥气。”

      柳传羽用鼻子嗅了嗅:“哪里有?”
      宗巴朝着院子另一边的主屋走去,那大屋灯火通明,房门大开,只是也静悄悄的,窗户上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宗巴嗅着气味走进门,刚一踏入,便见大骇失声:“啊!”
      “怎了?”
      柳传羽随后跟上,只见屋中地面一道长长的血流像小溪一般,往内间蜿蜒而去,顺着血迹往主屋深处走去,只见屋里四处都飘溅着鲜血,一具具尸体躺倒在血泊之中,有仆役丫鬟的,也有那些番僧夷人的,竟是无一分别,都被一击毙命。

      柳传羽何时见过这种情景,好似血池地狱一般,他吓得差点摔倒在地,手一软,抗在肩上的冯小姐滑落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柳传羽喃喃自语,究竟是什么人,能在几乎是刹那之间,将一整个庄子里的人尽数杀光,还不出一丝声响?

      柳传羽心惊肉跳地随宗巴往最里面一间卧室走去,发现那房内竟然尚有一人活着。

      那人穿血红长衣,静静站在卧榻旁边,并未回头,但见一袭如瀑黑发不挽不系,垂至腰下。那一身血衣就像是被这满屋鲜血染红的一般,整个人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魔魅气质。

      那人面对的榻上有一堆白生生的物体,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形貌。宗巴张大了嘴,认出那就是先前逼他医治的有常轮回天王,浑身一团团白花花的肥肉此时叠在一块,正像他刚刚所说的那样,成了一滩泥。

      柳传羽和宗巴如被雷击,都震得说不出话来,那人听见身后来人,缓缓地侧头,只是用眼角斜了斜,并未让柳传羽看见他的面貌,犹豫一下之后,一拂衣袍消失不见。

      柳传羽只觉得眼前红影闪了闪就没了,只剩满屋的血池尸海。

      宗巴和柳传羽两人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身后又有脚步声传来,听闻一声哭喊:“主人——!!”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黑肤白衣的异族女子,她自外面巡查归来,一见自家主人的尸体惨不忍睹地摊在榻上,便认定房内两人就是凶手,二话不说杀了过来。

      宗巴并不习武,柳传羽一时情急,只得以赤手空拳迎上那异族女的两把形状怪异的柳叶刀。两掌不敌刀锋锐利,刚一开始便节节败退,直被那女子逼向墙角。

      那女子杀红了眼,刀刀致命,直往柳传羽的脖颈要害处挥来。柳传羽一时之间汗流浃背,心跳如鼓,但却意外地,心中的害怕恐惧越来越少,出奇平静起来。
      柳传羽凝神静气,将内力凝聚于两眼,渐渐地,那女子快如旋风的刀法在他眼里不过就是穿花拂柳的微风,阵阵擦过他的面颊,轻灵缓慢,一招一式都被他看在眼里,轻松拆解。

      心中口诀默念,真气浩荡澎湃,就如当初对上日晖使者的情形一样,柳传羽将真气灌注掌上,双掌刚强如铁,双臂翻飞如轮,每一掌与那异族女子的柳叶刀相撞,都发出铮铮的金鸣。

      宗巴目瞪口呆地看着柳传羽,只见他双足并未移动半步,而整个人就像是有无穷重分|身一般,上身旋转出一连串的幻影,而围绕在身旁的双掌则更有几千几万重变化,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那里才是杀手。

      那异族女子明显地对柳传羽的掌法应接不暇,不过半刻,只听砰地一声,那女子的身体就像断线纸鸢一样往后飞出,胸前已经中了柳传羽一掌,胸口整个塌陷下去,倒在地上吐出几口血,然后瞪着眼睛不动了。

      柳传羽堪堪收掌,却也是气喘如牛汗出如浆,立即盘膝坐下,调息片刻之后,渐渐如常。

      一睁眼,便看见宗巴的铜铃大眼在他面前瞪着他,“姓柳的小子,你什么时候竟然成了这等高手?”说着指了指远处躺在地上咽气的异族女子,“那女的是密宗有常轮回天王手下的白象使者,武功高的出奇,居然给你一掌打死了。”

      柳传羽神色凝重,目光有几分微微的放空,听到宗巴问他,渐渐回神,“死了?白象使者?”

      柳传羽自己也是不敢相信,愣了好久,他才擦擦冷汗从地上爬起,拍干净衣服道:“我也不知道,刚刚忽然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小时候师父叫我练功,我偏偏就爱偷懒,满山遍野地玩耍,结果练了个四不像,直到今天,才算把‘千佛千面手’给使出来了,却不知道威力如此之大……”

      宗巴道:“刚刚那是‘千佛千面手’?”

      “嗯。”柳传羽点点头,将仍旧昏厥不醒的冯小姐扶起来。

      宗巴大惊失色:“你怎么会‘千佛千面手’?”

      柳传羽扛起冯小姐,问:“‘千佛千面手’怎么了?”

      宗巴道:“‘千佛千面手’是密宗不外传的绝技,只有每一代圣尊明王才会!你怎可能会这个?”

      “圣尊明王?”

      “密宗有三王一圣,圣尊明王就是其中那一圣。”

      柳传羽心中略一思索,暗道没错,亘迦便是密宗的圣尊明王了。自己是她在蜀中山林之中偶然收下的一个弟子。亘迦当初传授他千佛千面手,却被他学了个七七八八不成样子,变成了七花七叶手。

      柳传羽又想,但是亘迦当初究竟为何离教出走呢?密宗为何弄得四分五裂,丹增和白鸾又为何一直被人追杀不止呢?
      柳传羽回头瞧了一眼那床上白花花的一滩肉泥,打了个寒战。
      还有,那个财宝王究竟是被谁杀的呢?

      一切尽在扑朔迷离的迷雾之中,柳传羽自觉已经逐渐深陷其中,不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再不能抽身了。

      如此一想,没由来的一股战栗爬上脊背。柳传羽扭头四下看看,只觉得昏暗灯火下藏着一双可怕的眼睛,探究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柳传羽抖了抖肩膀,将那股恐惧甩掉,然后对宗巴说:“大师,这庄中寂静无人,恐怕是一个活口都没有了,我们先想办法将这个冯家小姐送到饮马城里她家人那儿,如何?”

      宗巴看着这满屋惨状,凝重地点点头。

      是夜,柳传羽和宗巴两人出了死气沉沉的山庄,披星戴月地往饮马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柳传羽想,不管这前路如何艰难坎坷,自己果然是跟丹增白鸾他们脱不了联系的。亘迦于他亦师亦母,收留他教导他,如今怎能因为当初的事情记不清楚,便当做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而逍遥事外呢?

      这般想过,柳传羽下定心意要将过去的事情真相一一查探明白。

      柳传羽和宗巴带着冯小姐日夜赶路,终于在三日后赶到饮马城。
      宗巴给冯小姐施了几针,冯小姐在路上便已经悠悠醒转,一个娇弱少女,遭逢如此剧变,哭得昏天黑地。宗巴将人救醒之后就甩手将冯小姐丢给柳传羽,柳传羽一路上被那女孩儿的哭声搞得筋疲力尽,一到饮马城附近,恨不得立时就将这女孩儿还给那个什么冯员外,好耳根清净。

      可惜事不如人意。
      柳传羽和宗巴二人刚到饮马城下,便得知这城已经被大理王占下了。进城一打听,才知道城中大户早就纷纷逃离,那个冯员外一家,也早就往南逃到岚城去了。

      饮马城处于平西和大理两国交界之处,如今天下皇权旁落,诸侯争霸,饮马城守将投向大理王麾下,这城池便并入大理国的版图之中。
      如今大理国已经吞并了蜀川全境,北与平西王短兵相接,南与岭南王势同水火。这位于火线上的饮马城,自然是乌云密布岌岌可危。

      城中兵荒马乱,有不少人家携着行李匆忙往城外奔逃,而城中兵士则奉命捉拿逃离的百姓,以免人心动摇。
      街上一片混乱,柳传羽和宗巴两人走在城中,被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挤得跌跌撞撞,忽然路中央传来大声喧哗,一行骑兵骑着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地沿街道奔来,一路踢翻无数路人,柳传羽和宗巴急急忙忙往街道两旁闪避,只一闪眼的功夫,那身材娇小的冯小姐便不见人影了。

      那队骑兵飞驰而过,再看街上,人头攒动如同洪流蚁群,哪可能找得到一个一推就倒的弱质女郎?

      柳传羽和宗巴在城中焦头烂额地找了整整一天,直到下午近晚时分,心怀愧疚地回到客栈,都想这乱世之中,一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在乱民中走失,必定下场凄惨了。

      两人在大堂中吃过饭,均是闷闷不发一语。
      过了许久,宗巴问道:“姓柳的小子,这过后,你要去哪里?”
      柳传羽被问得一愣,继而叹气道:“原本我是想出平韶关,再去找一找‘凤髓’的下落的。”

      宗巴问:“你是指火精晶?”
      柳传羽点头:“我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他伤重难治,非要火精晶和心血草才能续命,原本我将找到的火精晶给了他,结果因为一次落水,那晶石溶在水里,一点也不剩了。故而我想再寻一些‘凤髓’,好救他性命。”

      宗巴支着下颚若有所思:“这心血草和‘凤髓’,可是天下顶顶难寻的两样宝贝……”

      话音至此,忽然听闻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宗巴大师!柳公子!两位恩公!”

      柳传羽和宗巴一并惊骇地扭过头,只见那失踪一整天的冯家小姐正俏生生地站在客店门口,向他们走来。

      “冯小姐!你竟然没事么?!”柳传羽惊喜道。

      冯小姐面带喜色,一路上满脸的愁云惨雾一扫而空,柳传羽更是惊讶不已。
      只见她喜悦道:“我遇到了一位善心的公子,在兵荒马乱的街上将我救下,还特地带我找到你们这里来。”
      说着,面飞红霞地低下头,往店门口看了一眼,柳传羽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紫衣公子缓步走进门来。

      柳传羽与宗巴一时间俱都哑语。
      来人身姿飘逸,宛如入尘仙子。柳眉凤眼,雪肤玉颜,实在是世所罕见。
      宗巴和柳传羽都是文仙的好友,早就已经见惯了文仙的出众相貌,任是怎样的国色天香都不在话下,如今却齐齐被来人的谦谦一笑给镇住,各自心潮澎湃。

      柳传羽心想,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白鸾,却没想到此人与白鸾相比,竟然说不上谁更美些。一时间,柳传羽一双眼亮晶晶地盯住紫衣公子的脸上下左右看个不停,恨不得粘到对方的脸上去。

      宗巴脸上却涌起一股隐隐地不安,手指微微痉挛。
      这位紫衣公子虽然貌若谪仙,笑容如三月暖阳,宗巴反而犹如被一阵阴风吹过,瑟瑟地打了个抖。

      紫衣公子走近来向柳传羽和宗巴略一施礼道:“鄙人是大理商贾,与冯员外小有一些交情,今天在路上偶然碰见冯小姐遇险,便出手相助。想必两位就是冯小姐所说的恩公了?”

      紫衣公子言笑晏晏,可是那神情僵硬怪异,就像是一张会笑的面皮贴在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一样,连柳传羽这样又呆又迟钝的傻子,都渐渐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他眼神平静地在宗巴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而又含笑瞧向柳传羽。
      柳传羽并未答话,目光落在紫衣公子那双丹凤眼上,仔细地瞧着,越看越觉得十分熟悉。

      柳传羽疑道:“敢问这位公子,可曾与在下在什么地方见过一面?”

      那紫衣公子嘴角挽起,似笑非笑道:“这可巧了,鄙人也觉得在哪里见过柳公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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