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魔王交换身体之后》曳杖声

11、伪·招鬼幡

　　下课了。
　　吴廷咳嗽两声，道：“其实你们天资都是很不错的，”他敲敲桌子，“虽然比不上我年轻的时候……大家平时还是要苦练。”

　　外边是天朗气清，人群熙熙攘攘地走。

　　穆摇杏只幽幽地看了顾昭昭一眼，神情要多落寞有多落寞，哀声道：“师兄慢走。”
　　美人生愁，仿若桃花凋零。

　　顾昭昭望着她，寻思着她得找个机会确定一下，穆摇杏到底是合欢宗的还是渡雪宗的。
　　忽觉脸上一阵冰凉——
　　宁锦枭将她的脸掰到另一边，道：“师兄，快走。”

　　顾昭昭：“你不懂。”
　　他们踱步走在桃花铺满的路上。

　　“顾昭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宁锦枭忽然开口。
　　“咳咳咳咳”顾昭昭咳嗽了几声，道：“没有啊，你怎么倒打一耙的，明明是你隐瞒了你爹的事情。”

　　宁锦枭：“哦，我之前希望你死的。”
　　顾昭昭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呛，道：“你懂说话的艺术吗，可以委婉点吗，你这是对盟友的态度吗？”

　　宁锦枭：“哦，那我希望你永远只能远远地望着我。我们永远——”顿了顿，“也不会相遇。”

　　尽管宁锦枭还是一副拽上天的不良少女表情（？），顾昭昭品出点味来，道：“意思是，你现在希望我活啦？小宁，”她的语气有些莫名得意，“不要不好意思嘛！”

　　宁锦枭：“你想多了。”他嘴边扯出一点笑来，“你的死活与我无关，你不努力，我也救不了你。”

　　顾昭昭仗着自己现在人高马大，几个步子跨到宁锦枭的前面。
　　桃花簌簌地落下，她隔着桃花瓣望宁锦枭。

　　“哦，好吧。”她点点头，“但是你的死活和我有关哦。”

　　“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然后我们换回去，”顾昭昭道，“我也希望我永远只能望着你，望着你必将锋芒的人生。”
　　她的脸上仿佛覆满了光华。

　　宁锦枭脚步一顿。
　　他又慢慢向前走着。

　　“而且你已经救了我一次了，小宁！”
　　“是两次。”

　　提示风荷仙只有一次啊，顾昭昭道：“蓬莱不教算数？”

　　宁锦枭：“如果不是恰巧遇到，如果你离开了蓬莱——顾昭昭，你已经死了。”

　　顾昭昭：“……难不成，你爹还会来追杀？他他他不是，不在乎你吗？”
　　话一出口，顾昭昭就有些后悔。
　　“不在乎”这个词，这样对宁锦枭说，未免有些残忍了，爹不疼娘不爱的。

　　顾昭昭道歉：“对不起。”
　　宁昭昭轻笑了一声，置若罔闻，只答上一个问题，道：“他需要我的血。”

　　*
　　远离人世的林子里。
　　宁锦枭递出一面普普通通的阵旗，道：“这是招鬼幡的仿品，虽然威力不足十之一二，但你要学会如何在这里面生存。”

　　顾昭昭：“招鬼幡？”
　　“鬼奴如果心情不好，随时可能把你扔进他的招鬼幡，你要学会适应。”

　　“我看他，”顾昭昭有些迟疑，“看起来就脾气很古怪啊。”
　　“是的，”宁锦枭点头，“你最好抱着随时……”

　　他的目光如尖刀般飘了过来。
　　“顾昭昭，你怕什么啊？”
　　顾昭昭：“啊？”

　　“鬼？”
　　“怕的。”
　　“蛇？”
　　“怕吧。”
　　“老鼠？”
　　“……怕。”

　　宁锦枭点点头，他的手展开了招鬼幡，深红的鬼旗骤然垂下来——

　　深红的天空瞬间铺满，地面骤然拉出长长的血丝。
　　顾昭昭恍惚一下，惊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特殊的阵法里。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摸了摸刀，心神定了些。

　　黑暗的雾色里，亮起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顾昭昭拿刀指着前方——
　　红色的眼睛慢慢逼近，它们身体的全貌也露了出来——

　　灰黑的，泛着血光的老鼠。

　　……
　　*
　　宁锦枭拿着刀，踩在了树枝上，轻轻巧巧地攀上了高树，斜倚在树边。
　　他手里翻动着招鬼幡。

　　不出他所料，顾昭昭果然被吓得面色煞白，连握刀的手都在颤抖着。

　　他真是看不得自己的脸露出软弱的表情。

　　老鼠如浪潮般涌上，而鼠尸又如浪花般起起伏伏，接着是游走的布满了脓的蛇，再到青面獠牙的鬼物……

　　从午后到黄昏，宁锦枭运转了整整五个大周天的蓬莱心法，才施施然，抬抬手将顾昭昭放了出来。

　　她拿刀支撑着身体，身体向下弯着，不停地喘着气，血从衣襟一直淌到衣角。
　　维持了这个姿势好一会，连话也没说。

　　宁锦枭：“感觉如何？”
　　顾昭昭埋着头，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塑。

　　宁锦枭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来，乌发在身后飘扬着，走了几步：“”喂，你不至于，被这魇住了吧。”
　　顾昭昭还是不说话。

　　宁锦枭挑眉，再靠近了些：“顾昭昭？”

　　顾昭昭猛地抬起头，手中刀一挥，荡起一道波——
　　以他的身法，本可以躲过的，只是顾昭昭的眼睛，黑茫茫一片。
　　他恍惚了一下。
　　刀就这样抵住了他的咽喉。

　　顾昭昭想起来那天鬼长老的笑声，学着他桀桀怪笑，道：“宁家小贼！你欠我的拿什么还！”

　　宁锦枭：“？”
　　顾昭昭：“如果你不是我的身体，我早把死老鼠的尸体丢在你身上了。”

　　宁锦枭：“看样子，你不是好好的吗？”
　　顾昭昭挥着刀：“它不是厉害，它是很恶心的那种，哎哟，你真的太恶心了，别拿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杀啊。”

　　她还记得自己到最后，不得已踩在鼠兽连绵的尸体上，那软软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踩下去还有血爆出来——
　　太有阴影了。

　　说到最后，顾昭昭又有点迟来的委屈，望望手上的血渍——
　　愤愤不平般的，她伸出手，在宁锦枭的黑衣服上擦了又擦。

　　宁锦枭：“……”
　　顾昭昭：“你不干净了，你的身体上都是腐烂发臭的气息。”

　　她望了望宁锦枭的脸，想着是把血糊在他脸上还是自己脸上，哪一种更恶心宁锦枭。脏脏的手蠢蠢欲动——

　　宁锦枭：“在鬼奴的招鬼幡里，比这恶心得多。”他语气平静。

　　顾昭昭收回手。
　　她望望宁锦枭笼在夕阳余晖里的脸，大手一挥：“走，我们去洗澡！”

　　宁锦枭挑眉：“？”
　　顾昭昭：“我又不会非礼你。”

　　*
　　经过一周的伪·招鬼幡训练，顾昭昭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秽物了。

　　再恶心的敌人，她也能如切瓜砍菜般劈下去。
　　给合欢的信里，她歪歪扭扭写下——“人，是不断进化的生物。”

　　与此同时，顾昭昭自觉刀法也进步了不少，可能是虐菜虐久了（？），她竟然生起了一丝，自己的刀法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

　　她摩拳擦掌：“小宁小宁，我们切磋一下，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们只出招式，不用灵力。”

　　宁锦枭出了十招，他打完还打了个哈欠。

　　顾昭昭惊叹：“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我继承了你的身体，也当继承你的天赋。”她捂住心口，“原来我只是得到了你的人，并没有得到你的心。”

　　宁锦枭：“……”
　　他手腕翻了翻，漫不经心似的：“我教你烈阳斩吧。”

　　哎？
　　“宁少这么好心？”

　　宁锦枭：“虽然你也学不会就是了。”
　　顾昭昭：“……”

　　“得到你的人得不到你的心”出自网络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