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想金盆洗手》太阳伊布

21、审讯大师

　　“这样不行。”苏格兰看着赫丝特那副可怜模样，不忍地皱起眉头，“伤口还是要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没事没事。”赫丝特连忙摆摆手，“我觉得过几天就会好啦，伤口不深，没关系的。”

　　两人没再坚持。

　　用过早饭，他们离开店面后，走在前面的苏格兰被波本叫住。

　　“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劲，诸伏景光。”

　　“啊？有吗？”苏格兰挠挠头，哈哈笑着，“你太紧张了吧，零。”

　　“你对她的态度很模糊。”波本快步走上前，与他并肩，声音中饱含冷嘲热讽的意味：“这不是一个合格的间谍该有的。”

　　“我只是可怜她。”苏格兰垂下脑袋，心虚地摸摸鼻尖：“虽然说可怜一个国际通缉犯不太好，但她真的在一点一点改过自新啊，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个机会吧？”

　　波本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在他看来，赫丝特这种恶贯满盈的小偷，是绝对不可能金盆洗手的，他不相信她，即便赫丝特在日常中将弱势表现到了极致，他也不会轻而易举被这种表象所蒙骗。

　　而苏格兰竟然试图为她开脱？

　　对自己幼驯染的识人能力产生怀疑的波本，决定亲自去抓一抓赫丝特的小尾巴。

　　刚刚早餐吃到一半，那个红头发的中国武士就回来了，从他的动作和身材上不难推断，那人是个厉害的练家子，波本不会与他正面交锋，所以他会挑阿福不在的时候实施计划。

　　等了三四天，终于等到阿福离开去外地采买新鲜食材，正是下午阳光暖融融的两三点钟，这时候店里没有食客，只有赫丝特一个人，收拾完了东西，懒洋洋地趴在室外的圆桌上晒太阳。

　　她那头银发映着阳光，看上去软软的，无端让他想到小时候邻居家养的一只萨摩耶，纯白色的毛发如同刚刚剥出壳的新鲜棉花，摸上去又软又暖，头顶位于耳朵中间的那块软毛最好摸，朝那位置伸出手的时候，小狗的耳朵会塌成飞机耳的形状，身后的尾巴摇来摇去，两只小前蹄‘哒哒’跺着，迫不及待地等着他的抚摸。

　　赫丝特的头顶，摸上去会不会也是这种感觉？

　　他推开店门，门口的迎客铃‘丁零’一声，惊醒了正在小憩的她。

　　“啊……是波本来了啊。”她走进室内，大概是光线突然变弱，让她不适的眯了眯眼睛，顺手从吧台上抽了一张菜单，她朝他走来：“来点下午茶吗？”

　　“嗯……”波本环顾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才问道：“阿福呢？那个红头发的……呃、店员。”

　　“哦，他啊。”赫丝特走到吧台后，流理台后的洗手池旁放了几个红艳艳的番茄，她拿了两个在水龙头下洗了洗，同时抬手递给他一个：“这个番茄很好吃，你也知道，日本水果蔬菜大多都是进口嘛，这东西是我偶尔买到的，日本本土产物，在静冈那边有几个大棚，每年产量很少，我让阿福去抢购了，估计明天才能回来。”

　　“是这样。”波本说着，接过她洗过的那颗番茄，却放在吧台上并没有吃。

　　“我洗干净了。”赫丝特拿起手中的番茄咬了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波本的表情，慢吞吞的吸着鲜甜的番茄汁，犹豫了半天，才小声问道：“波本……那个……护照。”

　　本想拉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的波本听到这话，突然冷下脸来，没等赫丝特反应，他便迅速绕过桌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扭在身后，下半身紧紧压着她的腿将她禁锢住，同时左手按住她的脑袋将她直接摁在了案板上。

　　赫丝特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波……”她刚要求饶，却被他冷冽的声音打断。

　　“你怎么知道护照在我手里？你还知道些什么？你都跟谁说过了？”他的力气很大，即便赫丝特在他面前一直以‘弱女子’自居，这会儿他的绅士风度也全无。

　　他是让手下扣了她的护照，她是怎么把护照跟他联系在一起的？波本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天的那通电话，是她听到了电话中的内容？波本又摇摇头，虽然警察厅那些人呆头呆脑，但不至于蠢到连通话内容都被赫丝特听到，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可能就是组织早就知道他是卧底，或者说，琴酒早就知道他是卧底，因此跟琴酒关系亲密的赫丝特也早就知道了。

　　波本背后冷汗直冒。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他脑中的唯一想法，就是怎么把赫丝特干净地杀掉，不留痕迹地处理掉尸体，然后在组织对他出手之前赶紧销声匿迹。

　　赫丝特的心脏如擂鼓般突突直跳。

　　她本想故技重施，同莱伊那样与波本也制定一个给她留退路的合作计划，但是波本的反应可比莱伊剧烈太多了，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她挑明莱伊身份的时候，两个人正远离日本身在异国他乡，莱伊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跟她周旋而后全身而退，但是现在，波本和她可就在日本东京，他一旦身份暴露，很有可能一出现在阳光下就被一枪狙死，这两件事的紧张程度完全不是同一个等级。

　　“听、听我说，谁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赫丝特动弹不得，她一旦挣扎，身后的胳膊很快就会被扭脱臼。

　　“店里有没有窃听器？你是不是在跟被别人通话？”他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同时松开一直按着她脑袋的左手，在桌沿下方摸索着。

　　“什么都没有。”脑袋终于摆脱了桎梏，赫丝特大口呼吸着，“我、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你在事后留我一条活路。”

　　身后的波本停止了动作。

　　赫丝特见有戏，便继续说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都不会犹豫的，只要你任务完成之后，让我远走高飞就好了，我保证以后不会踏足日本一步，我很惜命的，我只想活着，自由的活着，不是进监狱的那种。”

　　波本似乎在思考她话语的真实性，同时，他也在权衡利弊。

　　思索片刻，他压低声音凑近她：“如果你这些话里有一句谎话，你的照片马上就会出现在日本警视厅的通缉名单上，你别想活着走出日本，明白了吗？”

　　“我懂我懂！”赫丝特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护照我先扣着，那本护照是真的，所以你别想跟我刷什么花样，否则我会立刻把你的资料递交给警视厅，明白了吗？”

　　“明白了！”赫丝特欲哭无泪。

　　波本刚要继续放狠话，却被店门上的铃铛声所打断——

　　莱伊穿了件休闲衫，正靠着门框抱着手臂，墨绿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打量了一会儿，才哼笑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赫丝特刚吃过番茄，嘴巴外周还沾着些汁液，从莱伊的距离看过去，红彤彤的，像是被激烈摩擦后留下的痕迹，而她那对圆溜溜的眼珠这会正蓄着泪，亮晶晶的泪花在眼眶里不停打转，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再看波本的位置，他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体将她完全笼罩，躯体紧贴的同时，也把她禁锢在他的手臂和料理台之间，赫丝特双手都被他扭在身后，他的手掌捏住赫丝特那两根甘蔗似的手腕轻而易举，他的脑袋正压低着贴在赫丝特耳边，金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上半张脸，模模糊糊露出紧皱的眉头，看起来心情很差。

　　不管怎样，从莱伊的视角来看，这都是一个‘社会败类金发男强行欺负柔弱妹妹’的戏码，‘欺负’那俩字得打引号。

　　莱伊的出现对于赫丝特来说，如同救星降临。

　　她恨不得立刻挣脱开朝他跑过去，但身后的波本却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她紧紧锁在身边的同时，拿空出的左手扳住她的下巴，温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下方，擦去了未干的番茄汁——

　　“吃东西的时侯注意一点，怪邋遢的。”

　　这语调温柔的不像话，但只有赫丝特知道，他的拇指擦过她唇角的同时，食指的指甲也轻轻划过了她的脖子，他的皮肤明明那么温暖，但是指甲却透着凉意，划过她脖颈皮肤带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抖了抖。

　　他在提醒她，关于他身份的事，别乱说，尤其是面对这个来历不明的莱伊时。

　　说完这话，他便放开了赫丝特，后退一步理了理被她的挣扎弄得不成样子的上衣下摆，同时露出一个亲和笑脸：“莱伊来干什么？吃下午茶吗？”

　　“不。”莱伊摇摇头：“那种英国佬才有的习惯我可不喜欢。”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赫丝特：“她有快递寄到我那里去了，东西有点大，我来让她拿回去。”

　　“啊？”赫丝特疑惑地皱起眉头，“什么东西啊？”

　　她记得自己这段时间并没有线上购物，也没买大东西，怎么会有快递？

　　“嗯……”莱伊从口袋中掏出了签收单：“寄件人是亚森·罗宾。”

　　是鲁邦！

　　赫丝特立刻一拍大腿：“啊……我想起来了，我确实买了东西。”她嘿嘿一笑，立刻站起来推搡着莱伊走出店门：“我晚上去你那拿，谢谢您谢谢您。”

　　“你跟波本……”黑发男转过身，视线在她和室内一直在认真观察这边情况的波本之间巡视着，过了片刻，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却透着些威胁意味的笑意：“他吓唬你了吗？”

　　“没有！”赫丝特立刻后退一步，双手举在胸前摆了个‘X’的造型：“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