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84、论述题（28）

　　戴柯认为，林菀衣柜里的尸体死状凄惨，恶鬼不会无差别杀人，那么其中一个人大概率是婴儿的父亲。

　　林菀孩子的父亲，如果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那必然不可能放着被殴打的林菀不管。她每天伤痕累累，无人问津，施暴者极有可能……就是孩子的父亲。

　　林菀没有家人在附近，邻居嘴碎，自己未婚先孕，属于绝对劣势。如果男方根本无心和林菀结婚，而是利用暴力逼迫林菀分手或者堕胎，那么林菀就会和现在一样，每天一身伤痕却毫无办法。

　　至于林菀为什么不曝光渣男，有可能是对他还有感情，如果撕破脸，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或者曝光了对林菀反而全无好处，孩子已经存在，邻居的恶意压迫着她，如果真相大白，反而招致更多的非议。

　　但是戴柯和顾随没有时间等了，他们挑了一个可能的名字，悄悄传了出去。

　　第三天，戴柯睡了一个长长的午觉，打着哈欠出门，就被四处串门八卦的何小婷夫妻俩拽住了。

　　“你听说了吗，”何小婷压低声音对戴柯说，“听过林菀孩子的爸爸是尹健英！”

　　戴柯心想我能不知道吗，这可是我自己传出去的，一边装作很吃惊的样子，说道，“真的假的？”

　　“肯定是真的！”许州在旁边说。他脸上的伤口已经基本好透了，只留下一条指甲抓出的浅浅的疤，“本来尹健英和林菀的关系就很好，我们还怀疑过一阵子。后来说尹健英的相亲对象还吹了，不是他能是谁？”

　　“光这两点好像不能这么武断啊，”顾随说，“孩子都有了可是大事情，不能乱说的。”

　　“我怎么会乱说！”何小婷急了，又道，“提到尹健英的时候，林菀的表情就不太对的。而且啊……”

　　何小婷又把声音压低，“我上次看到他们，一前一后从花园那边过来！花园那边是死路，两个人总不能西装革履地一前一后散步去吧？我当时就想，肯定有什么情况。现在想来，未婚先孕这种丑事，肯定要遮遮掩掩不被发现！”

　　“那怀就怀了呗，”戴柯说，“结婚不就好了吗？本来就是单身适龄青年，谈恋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啊。”

　　“结婚哪能像谈恋爱，”何小婷撇撇嘴，“考虑的可多了，彩礼啊嫁妆啊，说不定就是没有谈妥呢？”

　　“我还是觉得不像。”戴柯摇摇头。

　　“唉，”许州说，“其实我有次看见尹健英和他的相亲对象了，就在小区路边上，那女的开的可是一辆豪车！但是他们当时在吵架，女的骂尹健英是渣男来着。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知道林菀有孩子了，在骂尹健英不负责任嘛！”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何小婷不乐意了，抱着胳膊，冲着许州翻了个白眼。

　　“小情侣吵架多正常，”许州解释道，“我都没有在意，就路过的时候听到那么几句。”

　　孩子果然是尹健英的，接受了顾随的对象，说明那个相亲对象应该已经吹了。加上许州刚刚的话，极有可能真的林菀的孩子暴露了。因此尹健英反而恨上了林菀，开始对林菀实施暴力。

　　尹健英下班回家，被底楼的力哥拦住，两个人说了什么。戴柯站在楼上透过窗户，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就看见尹健英又扭头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回来，连戴柯和他打招呼都没有理，直接冲回房间关上了门。

　　“唉，”力哥在边上啧啧摇头，“就一个孩子，至于嘛？男人嘛，有几个种在外面不是很正常？”

　　戴柯连理都不想理他，直觉他刚刚出去应该是找林菀的，等冲出楼道，果然看见林菀坐在花坛边上哭，身边围着梅洁和何小婷。

　　戴柯站住了，昨天的场景有点让他心有余悸。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林菀一眼，确定她身上的肤色正常，才放心地走上前去。

　　“太过分了！”梅洁看到戴柯，似乎是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对象，憋了很久似的和他们吐槽，“尹健英看着人模人样的，其实就是个畜生！竟然是他打的林菀！”

　　戴柯心想果然，但另外一具尸体是谁呢？

　　“他为什么要打林菀？”戴柯问，“再怎么样，他们俩也没仇吧？”

　　“肯定就是那相亲对象了！”许州出门还没有回来，何小婷一个人站在这里，捧着肚子，“那么有钱的相亲对象，因为林菀没了，那肯定要生气的呀。”

　　“那是尹健英的孩子！”梅洁拔高了声音，她很生气，有点破音，“他怎么还能去相亲？他还要脸吗？”

　　“你这么激动干嘛？”何小婷皱眉看了梅洁一眼，揉了揉耳朵，“这不是没成吗？”

　　两个人吵了起来，林菀安安静静地在两人中间坐着，只是时不时吸一下鼻涕，擦一下眼泪。

　　戴柯这次有备而来，给林菀递去纸巾，“你没事吧？”

　　林菀顿了一下，结果纸巾，开始嚎啕大哭。她哭得很大声，甚至有点豁出去似的，歇斯底里的感觉。她的头发乱糟糟地，哭完后，她拿纸巾擦了眼泪，猛地抬起头。

　　她一抬头，戴柯倒是吓了一跳。她的眼睛不止是哭过的红，右眼的眼白处更有一块明显不正常的红斑，搭上她右眼处的红肿，这明显是被打出来的。不仅如此，她的鼻子下方有一点点血痂，眉毛那里也有一处出血。

　　这是被打得更狠了。

　　林菀深呼吸了几口气，似乎是在稳定情绪。梅洁也吓到了，在边上有点不不知所措。终于，林菀开口说：

　　“我要堕胎。”

　　“怎么可以堕胎！”这话似乎刺痛了何小婷，她跳起来，急忙说道，“这也是一条生命啊？你怎么可以杀了你的孩子？”

　　“你说的是人话吗？”梅洁被何小婷弄得很烦躁，“林菀她都没有结婚，一个人带着孩子怎么活？”

　　“这有什么怎么活的！”何小婷又揉了揉耳朵，似乎这对话的音量让她十分不适，“不就一双筷子的事？等生下来，问别人要点旧的婴儿用品用着就行了，小孩子能吃几口饭？”

　　“你这说的全是……”梅洁停了下来，她涨红了脸。戴柯猜测她是想骂脏话，但是忍住了，“你怎么老替尹健英说话？这孩子难道是林菀自己一个人的？”

　　“我怎么就替他说话了。”何小婷冲梅洁翻个白眼，又冲林菀语重心长地说道，“尹健英也不容易，他每天早出晚归的，男人嘛，还要买房，压力很大的，你体谅体谅他。你看我和许州，每次都是他被我打，我们还不是好好的！”

　　“就是啊，林小妹，”力哥在边上插话，“要不你就跟着尹健英好了，他工资不低的，就算不结婚，这孩子是他的，怎么着他也会帮你养的。你现在没名没分的，还不如就吃点亏，总比没了孩子好啊。”

　　“放屁！”梅洁快要气死了，她骂了出来，又说不过这么多人，“林菀，快回去了，听这么多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主要还是看林菀自己的意思，”戴柯憋不住了，“说得轻松，生下来你们出钱吗？”

　　“又不是我让她怀的，”何小婷脸拉了下来，“现在哭什么，当初怎么不把腿合合拢？”

　　“就是啊，”力哥说，他摸摸自己的肚皮，“再说了，这孩子也不是林菀一个人的，那也得问问尹健英的意思啊。”

　　“你们！”

　　梅洁气了个倒仰，刚准备骂人，就被林菀拉住了衣袖，“不必说了，孩子我一定会打掉，和尹健英也绝不会有可能了。”

　　“这样才对，孩子可怜，但你也要为自己着想，”梅洁看到林菀眼睛红红，心酸地不行，动手把她往楼里扶去，“这有些人呐，一天到晚没有事情干，八婆一样掺和别人的私事。也不是什么人物，哪来这么大脸呢？”

　　“切，”何小婷看着她们的背影，抱着胳膊，“怎么这么关心林菀啊，是不是也是随便对着男人张腿的女表子啊？看她那样儿，呵……”

　　戴柯看了一眼何小婷，却看见她脖子到耳后全是青紫，就像是被虐待后的痕迹。戴柯一愣，之前这个痕迹存在吗？

　　“你看什么？”何小婷瞪戴柯一眼。

　　“没什么，”戴柯说，“看见你脖子那里受伤了。”

　　“上次被林菀撞到，肩膀就青了。这几天没好，反而越来越扩散了，”何小婷抱怨道，“这个林菀，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不干净的病毒啊？”

　　“你怀着孩子，可能和以前不太一样，容易淤青。”戴柯说。

　　“有可能吧。”何小婷胡乱摆了摆手。没有八卦可看，她兴致缺缺，和力哥又讨论了一会，骂了几句。戴柯没有心思再听，走开了。

　　他回到家里，过了一会儿，去唐老师那里的顾随也回来了。依据身高体型性别，两具男尸最有可能的人选就是尹健英、唐老师和许州。因为猜测婴儿是林菀的孩子，因此顾随个戴柯兵分两路，去找了唐老师。

　　“怎么样？”戴柯问。

　　“还是没有见到他，”顾随说，“但是和伙计聊了一会儿，说他还是在找重要的材料。但是我一开始见到尹健英了，他似乎来找唐老师说话，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样子。”

　　戴柯点点头，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

　　“林菀要去打胎，那个婴儿十有八九就是林菀的孩子了吧。恐怖故事里不是都这么写吗？”戴柯说，“被打掉的孩子心怀怨恨，开始诅咒和杀人。

　　但是我总觉得怪怪的。林菀虽然堕胎，但能算得上是无奈之举，没有办法。那些嘴臭的却活得好好的，受家暴的母亲却死得这么惨？”戴柯摸着下巴思考着，“总觉哪里奇怪。”

　　“是有一点，”顾随说，“婴儿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就算之前我们毫无防备，它也没有做出攻击的举动。仔细想来，都是我们一见到它就跑掉了，其实从没有见过它出手的样子。这算是‘恶鬼’吗？”

　　“相比之下，何小婷和许州两个人，对我产生的伤害还大一点。”顾随皱着眉。

　　“林菀说明天就去医院做流产，”戴柯说，“等明天过后，情况应该会变得更加明晰吧……也更加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