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23、实践题（6）

　　晚上大家简单交流了信息，但大多都是不痛不痒的线索。一是因为确实没有收集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第二是因为大家并没有足够的筹码来交换，也没有足够的感情同甘共苦。所以戴柯只是大概说了玛丽和老板娘的争执，透露了一下镇上的人确实很讨厌玛丽一家这个信息。

　　“会不会和火灾有关？”朵朵说，“比如玛丽以前，因为火柴引发了大火，所以被居民讨厌？”

　　“不应该，”陈济说道，“如果是这样，他们应该很乐意一起咒骂玛丽。但是大家只是讳莫如深，他们连玛丽的名字都不愿提起。”

　　大家并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便各自休息。第二天，戴柯领完早饭便照例出行。遗憾的是，戴柯除了蹭到一顿通心粉试吃，又卖出一盒火柴，几乎没有获得什么线索。

　　戴柯走进一家厨具店，对着精致的杯盘轻轻叹了口气。

　　“先生，您怎么了？”店主是一个40多岁的女人，能看出保养的很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深色的高领毛衣外是一条珍珠项链。店里的没有什么人，也许无聊是她搭话的理由。

　　“没什么，”戴柯回过头，又想了想，说道，“其实……我是想念我的奶奶了。她以前最喜欢这些漂亮的厨具了，可惜她现在已经过世了。”

　　“那真是太遗憾了，”老板娘露出了伤心的表情，又说道，“那您可以去她的墓前看看，如果她能感觉到，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戴柯露出一点苦笑，“我小的时候并不省心，常常惹她生气，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哦，我的孩子，”老板娘握住了戴柯的手。戴柯只觉得她的手冰凉、滑腻，随着距离的缩短，戴柯闻到了她身上有些浓烈的熏香，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孙子呢？别想那么多，我相信你的祖母肯定十分喜欢你，快去看看吧！现在就去。墓地是有点远，但是你天黑前也够赶回来了。”

　　“谢谢您，女士，”戴柯同样报以激动的一笑，“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快去吧，孩子。”老板娘微笑着，倚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戴柯一咬牙，随便找了一个方向走出去，果不其然被叫住了。

　　“您去哪？这不是墓地的方向。”

　　“哦，我准备先回家，拿上我奶奶以前最喜欢翻阅的相册一起去。”戴柯停住脚步，淡定地转头看着站直了身体盯着他的老板娘，“我家住在西北边，希望我还能在天黑之前回来，不然我妈妈会担心的。”

　　“这样啊，能带相册去确实再好不过了，”老板娘又笑起来，“墓地在南边，您可能需要快些了，才能在天黑前赶回去。”

　　“再次感谢您，善良的女士。”戴柯打了招呼，便朝西北边那处喷泉的方向走去。等过了一个转角，确定老板娘看不见后，便朝着南边飞奔而去。

　　戴柯：……再不让我走过几天奥斯卡就是我的了。

　　卖火柴的小女孩中，故事一开始就是母亲重病，祖母去世，因此玛丽的奶奶应该也已经过世。虽然葬在公墓的可能性不高，但是周边地区还是有些概率的。再说，墓地这种一听就很重点的情景点触发区，戴柯肯定非去不可。

　　小镇的构造很规整，因此他一路往南，还真就看到了墓地围栏。他找到了入口，用围巾遮住口鼻，调整了一下呼吸，踏了进去。

　　墓地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个墓碑安安静静地在深褐色的土地上。有乌鸦拍着翅膀，从萧瑟的冬日天空中飞过。它们停在墓地中心一棵巨大的枯树上，黄色的眼睛静静盯着这里的唯一一个活物。

　　这是一座有些规模的公墓，墓碑规整地排列着，每一块黑色的大理石上，都刻着逝去之人的名字。戴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他发现几乎所有的墓碑都是一副日晒雨淋、缺少打理的模样。他看到有的墓碑前放了花束，只不过那花束已经完全腐烂，包装纸已经完全晒褪了色，只剩下一些枯黄的根茎缠绕在一起。他甚至还看到了墓碑前的一块勋章，可能子女留给父母的。那块勋章已经锈了，橘黄色的痕迹混在砖块上，绶带和地面粘连在一起。

　　奇怪？按刚才老板娘的说法，镇上的人应该对墓地不排斥才对，为什么这片墓地看上去许久没有人造访的样子。

　　身后有什么东西掠过，他猛地回头，只看见灰蒙蒙的冬日天空中，飞起的巨大乌鸦。公墓的边角，似乎还有一个守墓者住的小木屋。

　　他为了看清楚而后退了几步，却感觉脚底的感觉不对。他低头一看，只觉得这里土壤的颜色比其他地方的更深，却更湿软。他抬起一只脚看了看鞋底，连鞋边都蹭到了这里的泥土。他用手稍微捻了一点，发现它们竟然是绣红的黑红色。

　　戴柯拍拍手，发现这深色的泥土一直往边上延伸，在一根枯死的绕滕树下有几块碎裂的大石头，以它们为圆心，边上这种黑红色扩散开，那几块大石头上更是被浇透了黑红的液体。尽管时过境迁，但是还是能看见它曾经一层一层地被浇了什么易于腐烂的东西。那石头似乎是被砸碎的墓碑，同样的黑色大理石，只不过上面的字已经被粗暴地磨没了，只剩下看不清楚的粗浅印记，角落中有一个勉强可以识别的“玛丽”字样。周围靠近石头的土更是松软，似乎被什么东西翻过，又匆忙盖好。

　　戴柯强忍着生理和心理的不适，走近搜索了下，发现了藏在绕滕树边上的铁锹。那铁锹上还沾着湿润的土，明显是刚被被使用过。他举起金属的部分认真看了会，发现上面沾着一些黑色的松散颗粒，看上去犹如细小的干枯血块。

　　这估计是哪个队友干的。戴柯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几铲子下去又把盖上的土拨开了。里面的东西明显被挖出来又扔回去，那是竟然是一些白骨。

　　戴柯心里耸然一惊，但是那些肋骨太长，看上去并不像人类的骨头。那些骨头的量很大，一堆一堆埋在土里。骨头已经发黑，上面附着着一些黑色的粘稠物质，边上是一块黑色的皮毛。那皮毛有着厚实的毛发，上面沾着土，已经看不出原貌；反面是一些黑黄的薄层附着物，看上去似乎是动物的脂肪。

　　戴柯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又把东西埋回去，把铲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如果这里是个动物乱葬岗就大可不必，因为这本是居民的公墓。而且这么多血属实怪异，就好像是曾经在电影里看到了辟邪仪式……

　　看来这个本很有可能是玛丽的奶奶的墓碑。她的死确有蹊跷，不然她的墓碑不可能被砸碎，而且尸骨都不见踪影，甚至还被进行了奇怪的仪式。这么看来，大家对玛丽一家的忌讳相比厌恶，更可能是因为恐惧。

　　戴柯觉得这个世界很有可能会涉及恶魔之类的灵异元素，不管怎么说它肯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单纯。他蹭掉鞋边的泥土，太阳已经下山，天会黑得很快，他得赶紧回到有光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