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20、实践题（3）

　　戴柯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围的人起床的动静把他惊醒了，他一下子翻身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他一边穿鞋，一边不着痕迹地摸摸口袋，面包还在。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小刘正在往外走，陈济跟在他身后微微扶着他，而眼镜男正在穿衣服，不知道叫什么的小平头已经不在这里了。

　　戴柯随手扒拉两下头发，跟着走了出去，一边暗自骂着自己心大，怎么这就毫无顾忌在一群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堆里睡着了，还睡到最后一个才醒。

　　女生房间的人都到了大厅里，张瑞瑞和眼镜女平静地坐在座位上，而朵朵和徐玲的脸色很差，皱着眉头一脸焦躁。戴柯觉得奇怪，但还没等他摸到椅子，前面慢腾腾走着的小刘弯着腰就开始呕吐起来。

　　小刘并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却发出了巨大的呕吐声，腰猛地弓起来，胃里痉挛着，却只吐出来一些酸水。眼镜女嫌弃地皱了皱眉，远离了他一点坐到了眼镜男身边去。

　　陈济也挺嫌弃的，但是小刘却没有在意这些，他急匆匆地跑到玛丽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袖子，吼道“早饭呢！”

　　“在，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玛丽被吓了一跳，她明显没有睡好，眼底是一片淡淡的青黑色。她看上去比昨天疲惫，头发有些毛糙。分好饭后，她去了卫生间拿出水盆和抹布开始清理地上的呕吐物。

　　今天的早饭仍旧是黑色的干面包，这回没有人选择将它扔掉或者不吃了。戴柯这次仍旧吃一半藏一半，他一边吃，一边观察着众人，发现几个昨天没有吃东西的人动作分外急切。他猜测这里对于饥饿感的反应应该与外界不同。

　　玛丽清理完地面回到餐桌，大家都已经吃完了。她看着空空的桌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却有失望一闪而过。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将火柴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一人三盒。

　　“我通常一盒火柴卖一个铜币，”玛丽说，“如果卖完了，再找我拿就可以了。”她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全是火柴，一块破布盖在上面挡雪。“我要出门卖火柴了，我妈妈还在生病，我要赚钱替她买药。”

　　大家经过一晚已经暗中分好了队伍。眼镜男和眼镜女果然是一组，徐玲和朵朵一组，陈济，小刘和一组。大家拿着玛丽给的火柴走出了屋子。

　　今天没有下雪，但天气不算很好，阴天有一点风。玛丽仍旧穿着她的破衣服，头上裹着一条的红头巾，露着脚脖子，在寒风中发着抖。随着她的呼吸，她吐出的热气快速消散在空气里。虽然她是个npc，但戴柯看着还是不太忍心。他想了想，反正考场发的外套很暖和，便把里面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玛丽身上。

　　玛丽非常惊喜，脸红了起来，她两手抓着西装衣襟，大声说道:“谢谢您！您真是位慷慨善良的先生！”边上的张瑞瑞犹豫了一下，也解开丝巾系在了玛丽的脖子上。

　　“太感谢您了！”玛丽说着，因为寒冷声音微微发着抖，她扬起头，风轻轻吹动她金色的头发。

　　“嗤。”徐玲不屑地笑了一声，陈济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几眼，没有说话。

　　戴柯也看了一眼张瑞瑞，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睛里有些期待。但是经过之前的考场被不熟的队友阴过的经历，戴柯选择了当作看不见她组队的想法。

　　戴柯淡淡的移开视线，张瑞瑞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大家朝着街道走去。

　　沿路还是熟悉的场景。上午，街道上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面包店发出温暖的香味，服装店的老板娘开始熨烫衣物，皮鞋店的老板则在整理新到的货物。大家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是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表情。

　　“啊！”小刘突然大叫一声，他本身就脸色极差，现在更是像看到鬼似的，捂着嘴一个劲地朝后躲。

　　戴柯朝前面的地面一看，赫然是个什么人倒在地上。

　　众人连忙跑过去。他看上去已经死去许久，全身僵硬，手指在胸前蜷缩着，鞋子都掉了一只。地上全是暗色的、冻住的血迹。他的头骨凹陷，眼眶也碎了，一只眼睛完全肿了，变成了一条缝，眼皮上黑青一片。鼻梁也断了，血污流了一脸。嘴张着，里面的牙已经被敲碎了。他的周围散落着小石块，竟像是被人活活用石头砸死的。

　　他几乎面目全非，戴柯勉强从他戴着的金戒指认出来是之前出走的大叔。

　　“呜。”朵朵捂着嘴，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溢出眼泪，她躲在徐玲身后。

　　“早说了不参加考试会死，偏不听。”徐玲耸耸肩，转身离开了，朵朵赶紧跟着离开了这片地方。

　　“那我出发啦！”玛丽说着，她似乎看不见在她旁边的尸体，踩在一小块血泊中，暗红的血块蹭在了她的拖鞋上，“我晚上10点回家！”说着，她甩动辫子，离开了。

　　那就是不提供晚饭。大家的脸上有些难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倒在地上的金戒指，各自散开了，戴柯也找了个地方准备开始探索。

　　规则里说，玛丽的话必须听从，她既然要求大家卖火柴，虽然没有明说火柴到底要不要卖掉，保险起见，戴柯决定至少卖掉一盒。

　　然而戴柯边打探消息边推销火柴，闲话唠了不少，火柴却完全卖不出去。

　　“卖火柴的小女孩”中，小女孩没有卖出一盒火柴。戴柯皱皱眉，不知道这是剧情的设计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发现这里的居民还算和善健谈，却对玛丽和她的奶奶毫不了解。玛丽天天走街串巷，卖力叫卖着火柴，帮她的人和了解她的人却一个都没有，有些奇怪。

　　戴柯留了一个心眼。

　　他走到一家面包店旁，老板是位穿着白色衣服的胖胖的女士，她正在暖和的店里头给客人包装付好钱的面包。有人走出来，带出了一阵麦子的香味。

　　戴柯吸了几口，突然觉得一阵饥饿感从胃中冒起。

　　饥饿感来得很猛烈，又酸又空的感觉从胃中升起，他几乎在瞬间感受到了体力不支的眼花，胃开始空虚地绞痛。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整个人变得有些虚浮。

　　他想站在原地缓缓，身边的门被谁推开了。一个小男孩跑出来，他横冲直撞，完全没在乎有没有人在边上，把戴柯撞地一个踉跄。

　　戴柯:“……这熊孩子。”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