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32、辨析题（3）

　　戴柯开门进去，扑面而来是一股热浪。他觉得奇怪，这种室内场所应该都开着制冷空调才对，为什么要设计得如此闷热。

　　迷宫黑漆漆的，门面对的是一条迷宫支线通道，门上方有十分明显的“安全出口”字样，方便有特殊情况的游客找寻。

　　迷宫本身用了铁丝架出来的墙壁，上面缠绕着满满的绿色藤萝，做成了灌木丛的样子。墙头还做着黑色的大乌鸦，天花板上有一颗巨大的红色陨石，发出暗红色的灯光，隐隐约约地照亮着前面的路。

　　他们既然并不像来玩的样子，那么费尽心思的留在这里，还要参加项目，八成就是为了寻找某样东西或者人。戴柯的想法是，最好找到那对小情侣本人，如果找不到，就找找他们到底要找什么。

　　但他一他进来，就觉得失策——迷宫太大，自己也没有上帝视角。在迷宫的中间段找人，实在不是什么妙招。

　　“噶——”墙壁上的乌鸦突然发出一声粗粝的鸣叫，扑闪着翅膀落到了另一堵墙上。戴柯被吓了一跳，抬头看看那只乌鸦，见它红色的眼睛亮起又熄灭，应该是个营造氛围感的小道具。

　　他深吸一口气，看来这是一个恐怖挂的迷宫了。

　　迷宫里又闷又热，戴柯渐渐开始满头是汗。他拿出白板笔，在转弯和岔路口的叶片上做上记号，防止自己迷路。一路上，他碰到不少游客，但是游客都满身清爽，被道具吓得频频尖叫，看不出又热又闷的样子。

　　“呼。”戴柯呼出一口气，身上的汗已经把胸前的衣服都泡湿了。他越走越闷热，甚至开始呼吸不畅起来。他终于觉得不对，这应该是脱下玩偶服的惩罚。要是没有相应的措施，考生早就可以找个角落，把自己的衣服一脱假装游客。他心中暗骂自己的大意，转身往回走。

　　还好他沿路留下了记号，一路走得比较顺利。但当他拐进一个转弯时，余光看见一个大头娃娃站在死路的尽头。

　　他一顿，控制不住自己，向它看去。

　　尽头的大头娃娃比他还略高，但是身子很矮，头却很长，几乎占了身体的一半。它头上没有几根毛，脸色惨白，嘴唇鲜红，鼻子拉的老长，整张脸微微往下凹陷。肩膀又窄又小，腿也很短，正静静地在尽头站着。头顶暗红色的光洒下来，将它的影子拉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是个和乌鸦一样的装置吗？

　　戴柯擦擦头上的汗，刚准备转移视线，却见那大头娃娃的鼻梁上突然出现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它叽叽咕咕地自己转了几圈，然后似乎发现了戴柯，直直盯着他，慢慢眨动。

　　这场景太过诡异，尽管自己已经非常不舒服，但戴柯还是决定向前探查一下。他刚踏出一步，那大头娃娃却突然飞速朝他平移而来，唰地一下蹦到了他跟前。

　　戴柯猛地一惊，反手拿出撬棍，猛地朝它头上砸去。

　　咔擦一声，大头娃娃的彩色面皮被戴柯打霍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黑黑的石膏来，就和鼻梁骨折了似的。戴柯一低头，发现了下面铁质的轨道。

　　戴柯：…………对不起。

　　这是把迷宫道具打坏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拿撬棍戳戳大头娃娃的伤口。一戳，就有一个圆圆的东西滚下来。

　　是一枚灰色的眼珠。

　　戴柯弯下腰，把它捡起来。它呆在戴柯的手心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完全看不出刚刚眨动的样子。

　　戴柯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来不及细想，把眼珠揣在兜里，朝着安全出口跑去。等他跑到门口，已经大汗淋漓。他憋着气，把门拉开，钻了出去。

　　门口有一只戴着警帽的小狗玩偶，正站在戴柯放在地上的玩偶服前，拿着那块“请有序排队”的牌子看。戴柯钻出来，那狗就转头，黑漆漆的眼睛盯着戴柯。

　　怎么办？

　　戴柯此时已经基本无法呼吸了，他的脸憋得通红，开始痛苦地喘气。喉咙却和憋住了似的，根本吸不进去多少空气。在他绝望得时候，那狗突然动了，拽着戴柯的胳膊，把他往玩偶服里塞。

　　玩偶服一个人穿困难，有人帮助就方便的多。戴柯干脆憋着气，把玩偶服穿在身上。身后有人给他拉上拉链，把头套盖在他的头上。

　　玩偶服穿好后，那令人窒息的闷热瞬间散去了，空气也重新流通起来。戴柯扶着墙，狠狠地喘了两口气。

　　“戴柯，”警帽小狗喊他，“怎么样？”

　　“顾随？”他喘着气。

　　“嗯，是我。”

　　戴柯放下心来，快速把收集到的线索说了一下，“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来找东西，而不是来玩的。至于找什么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这个眼珠。”

　　他把眼珠拿出来，眼珠表面光滑，看起来像块水泥，但却能掐的动，软噗噗的有一些弹性，就像真的眼珠似的。

　　“有的恶心……”戴柯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分到的任务是巡逻，看看有什么什么突发情况，”顾随说，“我现在去咖啡店那边看看。如果他们真的要找什么东西，一直找不到总需要休息。我去那边等一等。”

　　“好，”戴柯点点头，“我先去找一下云苗苗，她是在冰激凌摊位的灰色老鼠。”

　　“如果之后都没有碰面，我们在晚上可以脱下玩偶服后，在休闲区手表兔子咖啡厅旁边的休息室集合，”顾随说，“这里地图太大，人又多，小心走散。”

　　戴柯回去冰激凌铺找云苗苗，云苗苗看见他，有些激动起来，跳着冲他招手。

　　“她们两个真的很奇怪！”云苗苗说，“玩了好几回，都吐了！但非常执着地一直在玩，现在又去排队了。”

　　“是不是在找过山车上的什么东西呢？”戴柯说。

　　“你这么说的话，”云苗苗摸摸下巴，但也只能摸到厚厚的头套，“有点像。她们排队的时候就老是仰着头往上面看。”

　　戴柯摸了摸兜里的眼珠，这到底有什么用呢？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它既然出现了，就必定和晚间游乐场的异象有关系。

　　那么现在他的目标，一是尽量找到齐少阳，二是弄清楚眼珠有什么用，三是尽可能了解他们为什么要找这些眼珠，四是试图多搜集这些眼珠。

　　但是眼珠多半在娱乐设施里，他们是工作人员，不能乘坐，所以除了戴柯手里的这颗意外之喜，可能很难在找到第二个了。

　　至于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找眼珠，这些人脾气暴躁、整个人看起来三天没睡的肾虚样。就算知道他们有问题，想要去套话还是比较困难。而且他们不是在游戏设施里，就是在队伍中央，自己穿着笨重的玩偶服，也很不方便插进去搭话。所以一时间，戴柯有些束手无策。

　　“一、二、三！”两个小姑娘来找他合影,她们把戴柯夹在中间，伸着手拿着自拍杆拍了好几张合照。

　　“真舍不得，”其中一个小姑娘看着照片，“玩偶节只有7天，太短了。”

　　“那一直有，也不稀奇了。”另一个小姑娘说。

　　“其实，过段时间，我们还有鬼屋活动呢，”戴柯随口胡诌，“也很好玩的，要记得来哦。”

　　“真的吗？”小姑娘拿着手机，想了想又摇摇头，“可是我害怕这种东西。”

　　“没关系的！都是工作人员假扮的，”另外一个小姑娘拿胳膊肘捅捅她，“又不是乱玩。”

　　“那是当然了，我们的项目都很安全的，”戴柯说，“你们不会把我们想象成要弄奇怪的东西吧？”

　　“不是啦，”小姑娘哎呀了一声，“最近大学生论坛上有一个东西，挺吓人的……”

　　“什么呀？”戴柯问。

　　“就是一个闯入无人区活动，避开工作人员去半夜的医院啦，公园啦，阴森森的，”姑娘说，“我不喜欢。”

　　“这种不是恐怖片最喜欢的场景吗？”另外一个小姑娘倒是笑了，“非要去没有人烟，一看就有问题的地方，然后就葫芦娃送爷，一个一个送……”

　　两个小姑娘走远了，戴柯倒是听到了一些新信息。但是他的手机没有跟着进考场，搜索不到这个论坛。但这倒是一个突破口，万一遇到机会，可以拿别人的手机悄悄看一眼。

　　可惜的是，一直到夜幕降临，戴柯都没有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游乐场晚上6点开始项目停运，6点半开始在湖中心文艺表演外加喷泉秀，持续半个小时。等最后的节目结束，就开始清场，到晚上8点准时闭园。

　　6点半的湖边非常热闹，但是戴柯去看了一眼，没有找到顾随，也没有发现疑似齐少阳的人。他又回到迷宫边上，他拿走了眼珠，那对情侣应该会无功而返，得去看看他们得反应。

　　果然，那对情侣在外面徘徊不止，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我们有东西掉在里面了！”女生喊道，“让我们再进去找找吧！”

　　“掉了什么呢，”工作人员也有点不耐烦了。他们已经在里面多呆了半小时找丢失得东西，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还纠缠自己到现在。说帮他们去看监控，他们也不乐意，“是贵重物品吗，可以留下联系方式，我们会调查监控，之后给您回电的。”

　　“不行！”男生大吼了一声，他手指插|进头发，来回焦躁地走了两圈，“过了今天就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要找到！”

　　“是戒指，他的戒指掉了，”女生看工作人员表情不好，马上说道，“好几万呢！”

　　工作人员表情警惕地盯着他们，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监控室效率很快，毕竟他们两个在里面呆了几乎整整一天，“监控已经看过了，你们进来的时候手上压根就没有戒指。”

　　“不是……他是放在口袋里的！”女生非常心虚，眼神四处飘，“没有戴在手上。”

　　“监控里看到你们一进去就开始找东西，根本不是在半途中丢了东西，”工作人员彻底没有了耐心，“我要开始怀疑你们的动机了。如果你们坚持要继续的话，我就要联系安保部门报警了。”

　　男生大声骂了一句，甚至想往里闯。但是项目设施已经关门熄灯，他冲过工作人员也没有意义。

　　“你给我等着。”男生凶狠地盯了一眼那个工作人员。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毕竟每天接待无数游客，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因此心理素质强大。他耸耸肩，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

　　情侣恨恨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