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考场》每一只磷虾都在努力活着

128、计算题（13）

　　她们打起来天翻地覆，一时间戴柯和顾随只能缩在角落里。突然间，戴柯看到地上有一本没有写年份的医务室档案，赶紧拿起来塞进衣服里。

　　双胞胎的手变成十分锋利的肉刃，手脚像个铁线虫似的乱扭，十分灵活。付老师和校长虽然占了上风，但优势并不算大一时间打得难舍难分。这时，柜子后面又走出一个和静静一模一样的女生，她头发凌乱，脖子上面一个黑红的切口，导致她的头只能歪着，衣服上全是黑色血迹。她看见妹妹和付老师斗在一起，立马也嚎叫一声，加入战局。

　　姐姐看样子已经是之前被顾随削过了，因此十分狼狈，战斗力也没有崭新的妹妹高，所以即使加入了战局，一时间也没有分出胜负。

　　戴柯和顾随被逼到角落里，还要躲避时不时飞出来的家具和书本。最要命的是她们边打边滚，逼得他们频频狼狈转移。

　　“这样不行，”戴柯抓着顾随，“你的伤口要处理，这里太危险了！我去帮忙！让她们死快点！”

　　她们在那里打着，戴柯就抓着撬棍，猥琐地在边上跟着，逮着姐姐，时不时在她头上敲一下。姐姐烦的要死，但是要对付付老师和校长已经不易，自己又受了伤，腾不出手对对付他。就这么敲着敲着，还真把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头敲下来了。

　　妹妹看见姐姐倒地，一愣，付老师抓住这个空挡，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快走！”戴柯赶紧转身，搀扶着顾随往门外跑去。

　　他们跑到医务室，把门关上。戴柯拿出一瓶生理盐水、消毒水和绑带。顾随脸色已经开始变白，他脱掉上衣，露出了肚子上的伤口。

　　伤口从左边腰侧一直延申到右胸下，戴柯咬咬嘴唇，有些颤抖，“疼吗？”

　　“还行，”顾随勉强笑笑，“现在不疼了。”

　　戴柯猛地拿手背按了下眼睛，用生理盐水给顾随冲洗了伤口周围的皮肤，厚厚地叠上赶干净的纱布，最后牢牢地把它们缠绕在腰上。

　　其实这种伤口，缝针更好，但是医务室没有这个条件。虽然在“灼烧”接受了一定程度的医疗培训，但真正上手十分困难，材料也有限——他也没有缝伤口的手艺。以防越弄越糟，他们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做法。

　　他们处理完，戴柯就搀扶着顾随往楼下走去。他们碰到了解决完双胞胎的付老师和校长。他们受了很重的伤，付老师的胳膊都掉了一个，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她脱力着，头像断了一般垂着，靠校长背着走路。校长看了他们一眼，没做停留，窜上天花板，消失了。

　　戴柯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到他们的场景，那时候付老师的脸上虽然脏，但是身上却没有伤口，也没有什么血迹。就是他们突然出现，把被锁在厕所隔间的戴柯吓了一大跳。之后每一次，他们的身上都带着或大或小的伤，估计都是和刚刚一样，是和不遵守规则的学员打斗造成的。

　　学员不是善茬，不会坐以待毙，会奋起反击，说不定还会主动攻击他们不喜欢的老师。付老师和校长大部分时间会赢，但如果对面人多，也有可能会输。他那次被锁在隔间里，付老师说不定还真的是来救他的，看他没事，便走了。

　　他又想起死在隔间的花青，她很有可能在被恶作剧后，遭遇了前来查看的付老师。但是花青不明白，只以为自己遇见了索命的怪物，她拿出看家本领把付老师打跑，致其身受重伤，导致付老师和校长没有赢过那个恶作剧的学生。最终那学员折回，将已经黔驴技穷的花青，杀死在隔间里。

　　想到这里，戴柯又在心里骂了一句长发男。md同伴都这么猥琐，要不是他缠住了付老师和校长，说不定他们及时赶到对付双胞胎，顾随都不会受伤！

　　戴柯搀扶着顾随回到咨询台，郭胜正在那里坐立难安，腿抖得的和帕金森似的。看到他们出现，他马上站起来，和看见亲爹似的，“你们回来了！”

　　“嗯，”戴柯点点头，把顾随扶到桌子边坐下，“你这里怎么样？”

　　“有个学员来找我，说不想睡，让我去宿舍给他讲故事，”郭胜说，“这我哪敢啊，只能硬着头皮说你都多大了，老师在这里值班走不开，让他回去喝点热水，缓和一下神经。”

　　“然后呢？”

　　“然后？”，郭胜摸摸额头上的冷汗，“他倒还真走了。但我害怕呀，我怕他回头找我算账，还好他没来。”

　　“他应该不会来的，”戴柯说，“他这个要求是不合理的，不受规则保护。你就算不答应他，问题也不大。”

　　“哦，”郭胜挠挠头，突然看见坐在那里的顾随的肚子，“随哥受伤了？”

　　“还好，”顾随说，“不太严重。等找到兰姐她们交代一下，我们就可以交卷了。”

　　戴柯拿出之前在杂物室里发现的医务室档案，三个头凑在一起看着。

　　这本档案的字迹明显和之前不一样，很稚嫩，甚至还有相当数量的错别字。

　　“今天我们带付老师去了医务室，给她打了针，她就在床上睡着了。

　　付老师没有孩子，我们在书上看到，宝宝是在妈妈肚子里的，所以我们给了她一个熊宝宝。但她似乎不太高兴，在床上喊得我们头都疼了。

　　床上都是血，付老师肚子里的熊宝宝一直滑出来。校长听到了声音，也过来了。

　　校长也睡着了。

　　晴晴在镇上的医院里缝针了，他说，医生把伤口缝起来，伤口就会好。我们问他怎么缝，他说，就像缝衣服一样。

　　我们用了好多好多线，校长和付老师会一直在一起啦，嘻嘻。”

　　“哇，”郭胜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群东西还是人吗。”

　　付老师和校长没有孩子，他们接手下没有人愿意维持的城北收容所，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这里留下的十五个孩子。但是这十五个孩子，在城北收容所时就野性难驯、满身恶习，付老师和校长的付出根本没有得到感谢、也没有人理解，他们失败了，甚至死在了一直照顾的孩子的手里。

　　他们死后，收容所里的孩子们继续生活着。但是没了老师的帮助和收入，他们要怎么活得长久？

　　他们多半在不久后也死去了。

　　他们可能已经像现在这样，度过了一段又一段的轮回，导致当初的懵懂小孩，长成了和老师齐平的青年的样子。

　　即使这样，付老师和校长也没有放弃改变他们。他们制定规则、招募老师，但依旧收效甚微。他们都被困在这所收容所里，等待着新加入的老师们，可以将这群学员，变成真正善良的人。

　　“有些人可能因为生理的原因，天生就有旁人不同，”顾随说，“比如没有同理心、没有善恶观。这些孩子都是被抛弃的孤儿，但是我们找不到资料，他们为什么被抛弃。”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极有可能是因为被发现了行为思想异于常人，才被送往收容所的。

　　但是究竟是不是这样，他们不得而知。

　　“这群白眼狼，”杜君坐在床上骂着，“一群小变态！”

　　“其实他们需要的已经不仅是知识和关爱了，”戴柯说，“他们更需要的，应该是专业的心理评估和针对的行为治疗。”

　　戴柯和顾随把收集到的医务室档案放在了咨询台，只要明天有人下来，他们就会发现。

　　“那我们现在就交卷吗？”兰姐问道。

　　“我们准备直接交卷，”戴柯说。他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很想告诉付老师和校长，他们用错的了方式，哪怕付出再多，这群孩子们也不会成长成他们希望的样子。但是反过来想，他们不过是考场中的NPC罢了，说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如果你们还有疑虑，可以再等一等。”顾随说。

　　“不不，”蔡蔡赶紧道，“我们还是一起现在走吧，我觉得我们的线索已经掌握地差不多了。本来这场考试就和数学题没有什么关系，不就是找出那群小孩子不是好人，不会平均分配糖果嘛。”

　　顾随不太舒服地皱了皱眉，他的脸色很差，身体开始发热。戴柯一看，猜想是伤口太大加上处理不干净，开始感染了。他便也没有什么心思去告诫NPC了，决定还是回去恢复身体要紧。

　　“各位考生请注意，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0分钟。请各位考试控制时间，抓紧答题，检查准考证上的准考证号和姓名。

　　题目：一、计算题。
　　已知所长有32颗糖，收容所有15名被收容者，15名员工，和一名副所长，请问每人应该分得多少颗糖？”

　　因为提前交卷的缘故，整个教室里只有他们6个人。戴柯偷瞄了在边上的顾随一眼，见他虽然衣服脏兮兮的，但是脸色已经恢复，便松了一口气，开始专心解题。

　　幸福收容所的一共有32个人，其中有15个员工，不会和学员抢糖；所长和副所长一心为了孩子，也不会和学员分糖。也就是说，其实这道题最终应该是15个学员分32颗糖。

　　32除以15，一人分的2颗，还会多下2颗。这些学员，为了一本公用的书、一次不小心的碰撞都能大打出手，更别说是为了这多出了两颗糖了。其实不只是对待两颗糖，15个学员中，有的学员身强力壮，就会仗着身材优势会抢别人拿到手里的铅笔盒；有的学员拉帮结派，仅仅去堵住一个比他们都高大的人，享受一次恶作剧成功的机会。

　　他们会满足于每个人两颗糖吗？

　　这32颗糖，就是一滴落入滚油中的糖水，只能激出能烫痛人的油点，变不出一整锅的蜜糖。

　　所以戴柯才觉得，一个人都拿不到糖。

　　只要有人开始争抢，变会引发事端。最终它们并不会落在某一个人的手里，更可能会在斗殴中被丢入下水道，就像他们早已丢了付老师和校长的真心一样。